她的雙眼赤紅,神色激動,看的嚴邵安心口一緊,緊張的反握住她的肩膀,“誰,誰得了血癌?”
“你別管誰,你只要告訴我血癌能不能治就行!”嘶吼着,關瑾言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蔣玥怎麼會得血癌呢,這根本沒可能,她接受不了。
嚴邵安何嘗不是被她嚇丟半條命,“我要知道是誰!”
如果是她……
他發誓就算父親從墳墓裡爬出來找他,他也會和趙輕舞離婚,然後把她娶回家。
他真的是這樣想的,不顧一切,拋下所有,然,關瑾言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是蔣玥,剛剛聞少堂告訴我蔣玥查出來得了血癌,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才滿三個月,你說老天爺爲什麼對她那麼不公平,她和聞少堂那麼幸福,爲什麼……”
誠然,她說的這些話,嚴邵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心像是乘着雲霄飛車從雲端猛地墜到谷底,說實在的,腦子還在發懵着沒回過神來。
好在,關瑾言沒病,他至少鬆了口氣。
“你在聽我說話嗎?”她說了一大通話,嚴邵安怎麼連個反應都沒有?
“嗯。”
冷靜下來的男人恢復了一慣凝肅的面容,聲音也是淡淡的不帶感情,讓着急的關瑾言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不可置信的往後退,看着面無表情的男人,一聲聲的冷笑着,不可置信的直搖頭。
“算了,是我找錯了人,你、呵呵!”
他們連朋友都不是,她憑什麼指望他能對自己朋友的事上心?
算了,算了。
一步步退至百米開外,關瑾言失望的轉身就走。
她真是信錯了人,也是着急慌了,憑什麼以爲嚴邵安會幫她呢?
傻,真傻。
“你去哪?”
背後傳來嚴邵安硬梆梆的聲音,關瑾言沒好氣的甩了句,“要你管!”
反正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左傑剛來電話,可能找到了鄭國華的行蹤,我正打算去看,一起嗎?”雖然說着邀請的話,嚴邵安的語氣並沒多少改變,還是那樣冷冰冰的。bsp;
關瑾言正在氣頭上,“不去,我要回京北。”
蔣玥都那樣了,她還不去陪在她身邊,她算什麼朋友!
嚴邵安人精似的,立即知道她什麼意思,慢悠悠的站着,不鹹不淡的開口,“有聞少堂在,你覺得有我發揮的地方嗎?”
關瑾言一愣。
似乎也是這個道理,除了錢,聞少堂在各方面的能力都不比嚴邵安差,又是軍政世家,認識的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剛剛也是她太擔心了,一時失去控制纔會抓住他。
卻是懊惱,暗暗在自己額頭拍了一記。
“剛剛是我太沖動了,你別往心裡去。”
即使背對着他,他從關瑾言的肢體語言也能猜出她的動作,她肯定是懊惱不已,脣角苦澀的微微一扯,發出一個可有可無的聲音。
“嗯。”
“那我先進去了。”
關瑾言逃似的跑了,步履匆匆,好似生怕晚了一秒,就會被他這個怪獸吃掉,嚴邵安自嘲的笑了,望着她迅速走遠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叮囑。
“你放心回京北陪蔣玥,鄭國華的事有我在。”
關瑾言已經走到拐角處,可他的話還是準確無誤的傳至耳中,令她前行的腳步突然僵住,心裡漫起淡淡的暖意,嚴邵安是在替她考慮。
“多謝。”
丟下兩個字,也不管嚴邵安是不是聽見了,她撒腿小跑着回了房間。
嚴邵安在客棧門口站着,突然就自嘲的笑了。
這個時候他冒充什麼紳士,不是一直希望她能留在廈門,兩人一起調查鄭國華的行蹤,現在把問題都攬在自己身上,紳士倒是結結實實當了一把,可和關瑾言相處的機會……
真真是白白就溜走了。
他自嘲的笑着,身後卻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邵安,我跟劇組請了假留在廈門,我們一起在廈門走走,散散心。”
嚴邵安一早上醒來就沒看到趙輕舞,以爲她回去趕戲先走,卻不想這時候拎着份腸粉回來了,巧笑倩兮,在一身白衣的映襯下,溫婉可人。
有那麼一瞬嚴邵安眯起的眸子露出驚豔,轉瞬又恢復如常,“我有其他事。”
趙輕舞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也是好不容易纔裝出來的笑臉,在這個時候崩塌了,右手緊緊攥成拳頭,用力做着深呼吸,俏臉還是因爲憤怒而扭曲着,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邵安,你難道就不能順我一次?”
她這般放下身段,他怎麼就不能給她一個臺階下,順應她一次?
趙輕舞氣瘋了,極力剋制着纔沒有發作,她以爲嚴邵安能看出她的怒意,可以體貼她那麼一次,可她終究還是想錯了,嚴邵安或許有那麼一絲的動容,可他依然沒有鬆口。
“事情很重要,你聽話。”
呵,呵呵!
趙輕舞自嘲的聲聲笑着,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聽話?
她什麼時候不聽話了?
自從兩人結婚以來,她什麼時候不聽過話了?
他說一就是一,她從來沒有違抗過,可換來的結果是什麼?
她那麼一丁點的請求他都不肯滿足他,那她到底爲什麼要那麼聽話?
“我不想聽話了,邵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我公平嗎啊,公平嗎?”
她歇斯底里,聲淚俱下的嘶吼着,嚴邵安皺着眉,目光洶涌的望着她,趙輕舞能從他的眼睛裡讀到些許的動容,她懷揣着期待淚眼朦朧的盯住他。
邵安,邵安,這次一定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好不好,好不好。
“乖。”
該是寵溺的一個字從男人的口中說出來根本聽不到一絲的寵溺,趙輕舞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睛,想從那對深邃的黑眸裡看出哪怕一點的眷戀,可她到底還是失望了,就連剛剛的那一絲動容似乎也只是她的錯覺。
“行了,我明白了。”
收拾起心情,擦乾眼淚,讓自己高傲的擡起下巴,露出尖尖的下顎和嚴邵安對視,“我會聽話,我會乖,你滿意了吧!”
轉身,甩手,第一次留給嚴邵安瀟灑的背影。
嚴邵安也是第一次看到趙輕舞的背影,他慢慢攏起眉心,眸子裡似乎閃過些許愧疚,很快又恢復如常,轉身就拿了手機出來。
“說吧,查到鄭國華在哪裡了?”
……
搭乘最近的一班飛機,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之後,關瑾言降落在京北機場,她第一時間給聞少堂電話,“我到京北了,見個面吧。”
“不了,”聞少堂直接拒絕了她,“我聯繫到了一個治血癌方面的專家,馬上過去見他,暫時是沒時間和你碰面了,具體的情況你都知道,不管用什麼辦法,讓她把孩子打掉。”
“可是……”
“不說了,我趕飛機。”
聞少堂那邊直接掛了電話,關瑾言聽着手機裡嘟嘟的聲音,一時很無措,想到還有蔣玥的事情要處理,她不能先氣餒,振作精神,她走出機場立即打了輛車。
路上沒給蔣玥打電話,所以看到她出現的時候,蔣玥幾乎是丟盔棄甲的衝過來抱住她,聲淚俱下的哭,“阿言,阿言,你終於來了,你不知道我真的好難過,他怎麼能這麼對我,他怎麼可以!”
看到她,蔣玥隱忍的淚水似乎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傾泄而出,哭的傷心欲絕,關瑾言看到她哭,自己也跟着難過,拍着她的後背不停安慰,“好了,好了,我們先進去,有話好好說。”
旁邊還站着傭人,將關瑾言的行李接了過去,關瑾言就和蔣玥一起進屋,屋裡蔣正功在,悶在沙發裡抽菸,吞雲吐霧,籠在煙霧裡的一張面龐陰翳晦暗,關瑾言一路朝裡面走,目光不時看向他,從蔣正功的樣子來看,該是知道蔣玥得病的事了。
他中年喪妻,之後並未再娶,一心將女兒撫養成人,眼看着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女兒卻得了這樣的病,想必他心裡也不好受,難怪看上去老了那麼多。
心裡難受,又怕蔣玥看出端倪,關瑾言沒敢一直盯着他看,和蔣玥一道去了樓上。
“阿言,你說我該怎麼辦?”
蔣玥拉住她的手,兩隻眼睛哭的像核桃一樣,似乎最近沒少哭,關瑾言心裡也不好受,握住她的手,有些話到了喉嚨口可看到蔣玥傷心悲憤的樣子,又乖乖嚥了回去。
“如果,或許,他真的不要這個孩子的話……”突然,蔣玥伸手捂着小腹,盯着牆壁的雙眼透着絕然的光芒,“我就和他離婚!”
關瑾言心知不好,卻實在沒料到她會說出離婚的話。
聞少堂一番苦心想保她的性命,偏偏蔣玥並不知情還要和他離婚,聞少堂也是苦。
而她明明知道所有卻不能對最好的朋友說實話,心中也是憋屈,更替聞少堂叫屈,可蔣玥的性命……
重過一切。
她暗暗咬牙,下定決心說,“既然聞少堂堅持不要孩子肯定有他的理由,不如你就順他一次,把孩子打掉,反正你們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有孩子……”
她自己心虛,最後的聲音越來越低,可饒是如此,蔣玥還是一把甩掉她的手,用不可置信陌生的目光看她,“阿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麼能……算了,你走吧,我不想聽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