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嚴邵安帶上門之前朝裡面看了眼,被窩下微微的凸起,關瑾言正睡着,目光復雜的看了幾眼,他輕輕將門帶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有短信進來。
是趙輕舞,她發來的短信倒是也簡單,就五個字:嚴先生,救我。
嚴邵安眸色驟然變暗,拔腿就走,同時,電話也撥了出去。
“你在哪?”
這一夜。
昏昏沉沉的,關瑾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突然醒來的時候,房間一片漆黑,她再也睡不着,掀了被子起身,嚴邵安並不在房間,顯然是沒有回來,惦記關長山,她披了衣服起來。
她剛剛打開房門,突然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以蔡院長爲首,後面跟着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小跑着而來,看到她的時候,蔡院長腳步明顯頓了頓,然後才跑開。
關瑾言也是困惑,回頭,眼睜睜看着他們進了旁邊的病房。
然後……
心驀地揪緊,她撒腿跑過去,“爺爺,我爺爺怎麼了,”
“嚴少夫人
,你先冷靜,”門口的護士攔住她,“你不能進去,別影響醫生工作,”
關瑾言想往裡面闖,被兩個護士死死抱住,她睚眥欲裂,兩隻手緊緊摳着牆壁,傷口裂開,鮮血浸透紗布,在潔白的牆壁留下一道道紅色的抓痕。
“爺爺!”
張口,發出淒厲而沙啞的呼喊,扎人心扉。
兩個護士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纔將她攔在門外,不知是過了多久,好似是一個世紀或者更長的時間,緊閉的門終於打開,率先走出來的是蔡院長。
他看了看幾乎瘋狂的關瑾言,默默伸手摘掉了口罩,欲言又止的低頭。
他的身後還跟着其他醫生,皆是垂頭喪氣。
赤紅着眼睛,關瑾言已然意識到不好,一顆心直直往下墜,聲音飄渺,“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醫生突然往旁邊走了一步,然後,關瑾言就看到了房間中央的病牀,一條白布遮住了整個人形。
身體一軟,軟綿綿的就要往下倒。
“嚴少夫人,”不知是誰喊了句什麼,“您請節哀,”
關瑾言沒聽清,眼前出現蔡院長放大的臉,他的嘴脣一張一合好似在說着什麼,關瑾言也都聽不到了,整個腦袋嗡嗡的響,終於一屁股跌在地上。
爺爺!
兩行熱淚淌了出來。
……
黑色的轎車駛進地下車庫。
駕駛位置的車門率先打開,嚴邵安從車裡下來,看了看後座悶着頭的女人,將車門摔上,又繞到後座打開車門,車裡,趙輕舞坐着,頭埋在膝蓋之間,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嚴邵安開了車門,車庫淡淡的光芒灑進車裡,她慢慢擡頭,瑩白的小臉掛滿了淚水。
楚楚可憐。
“嚴先生,”
軟軟糯糯的聲音飽含着無盡的酸楚,水濛濛的大眼睛望着嚴邵安,膽怯的眸子好似惴惴不安的小鹿,看得人心裡發軟。
嚴邵安目光幽暗,彎腰將她從車裡抱了下來。
趙輕舞很自然的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兩條柔軟而纖細的長臂搭在脖子,肌膚觸感好似上等的綢緞,細膩柔滑,他不覺眯了眯眸子,趙輕舞小貓似的往他懷中拱。
女子身上獨有的馨香沁入鼻尖。
好聞的緊。
嚴邵安眸色又暗了幾分。
抱起她,加快腳步進了電梯,光可鑑人的電梯四壁,映出兩人相偎的身影,鏡中的趙輕舞楚楚可憐,頭埋在嚴邵安懷中,聲音似小貓。
“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嚴邵安暗色的眸子盯着懷中的女人,眸光很深,並沒接話。
將他的沉默當成默認,趙輕舞跟着又很小聲的說,“對不起,”
嚴邵安依舊無言。
懷中女人嬌弱惹人憐,可他腦中不知爲何閃現的卻是關瑾言的身影,同樣是女子,她示弱的時候太少,總是用那一對瘦削的肩膀承擔着太多。
心突然一緊,他生出種念頭,想將懷裡的人直接丟下。
可看到那雙眸子,那雙好看極了的眸子。
他又猶豫了。
然後,電梯到了十五樓。
門開,他抱着趙輕舞並沒有立即離開,趙輕舞意識到不妙,脣角扯出冰冷的弧度,兩條藕臂越發緊緊勾着嚴邵安,“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好不好?”
話落。
明顯感覺到抱着她的男人身軀一震。
趙輕舞心中竊喜,柔軟的身體更往嚴邵安懷裡貼。
眼看着電梯門就要關上,嚴邵安終於還是抱着她走出去,一步步往1508室走。
他懷裡,趙輕舞笑了。
門開。
嚴邵安將趙輕舞放到沙發,趙輕舞戀戀不捨的抽回手,低着頭,嬌羞不已的對嚴邵安說,“謝謝你,嚴先生,今天真的多虧了你,我,”
說着,她又害怕的抱着自己,縮緊的肩膀露出纖細的脖子裡刺目的紅色抓痕,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刺目驚心。
嚴邵安果然眯了眯長眸,“我去拿藥膏,”
收到趙輕舞的求救短信,他很快又回了電話,最後得知趙輕舞去見一個廣告導演,吃了飯之後,那導演以看劇本之名將她騙到家裡,欲行不軌。
嚴邵安趕到的時候,趙輕舞被導演壓在沙發裡,身上的連衣裙被退到肩膀以下,脖子裡則留下了男人施虐的痕跡,他出手救了她。
趙輕舞說不能這樣回學校,於是,他帶她到了這裡。
而這裡,是他早年購置的另一處房產,平時並不住。
從廚房找了藥膏出來,他看到趙輕舞正在打電話,等他走近,她慌忙把手機放下,對着他小聲的說,“是趙俊川,他,”
她欲言又止,配合臉上爲難的表情,又是一番羸弱的姿態。
對於她的欲言又止並未理睬,嚴邵安將藥膏打開遞給她。
趙輕舞貝齒咬着脣,很不情願的伸手接了藥膏,長指憤憤攥緊,她驀地咬牙,擡頭看着嚴邵安,脫口就說,“我不想再裝下去了,我打算告訴趙俊川我們的關係!”
話雖是一時衝動之下從口中蹦了出來,趙輕舞卻也是惴惴不安,尤其嚴邵安始終不說話,更讓她心中發虛,貝齒幾乎咬破紅脣,纖纖素指不安的攥在一起。
難道,是她太冒進了嗎?
可她聽說關瑾言的爺爺重病昏迷,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嚴邵安依然沒有選擇留在醫院陪關瑾言,而是跑來救她,難道不正是說明,嚴邵安心中有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