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震麟愣在那裡,看着兒子的咆哮,反應過來之後氣的直接手腳抖動,“孽子,滾,你給我滾出去。”
他這麼做不也是爲了嚴家好,關瑾言那個女人害死小芮在前,他怎麼能容忍她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達!
“老嚴。”
任雪琴跑到兩人中間拉架,“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好好說。”
擔心嚴邵安真的會負氣離開,先伸手拉着嚴邵安,邊朝嚴震麟擠眼睛,家裡這是好不容易纔消停了幾日,有話就好好說。
嚴震麟繃着臉,這會被氣的瞪着嚴邵安,胸口劇烈起伏。
嚴邵安也痛苦,看着不肯鬆口的父親,突然冷冷笑了一聲,拔腿就走。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兜兜被樑浩帶走了,就連阿言也被樑浩……
走出嚴家大宅,他突然似換了個人一樣,猛地擡頭,目光陰鷙,表情陰狠,“左傑,出動你所有的人馬,不惜一切代價,馬上給我把樑浩的老巢找出來。”
掛了電話。
他在坐進車子之前,眯起眼睛遠遠朝京北東南的方向望了望,猛地彎腰坐進車裡。
他的女人,他的兒子……
樑浩憑什麼搶?
“你回來了。”
“她人呢,在哪?”
翌日天亮的時候,周正勳乘坐的飛機終於抵達京北,聞少堂來接機,兩人一碰面,周正勳立即緊張的拉着聞少堂問,他被人下了迷藥,沒有看好兜兜,心裡愧疚的不得了,巴不得立即見到關瑾言向她道歉。
聞少堂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彆着急,領着人先往外面走。
周正勳心裡着急,亦步亦趨跟着,好不容易等坐進車裡,哪裡還忍得住,揪着聞少堂又問,“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聞少堂知道的也不多,扭頭看了看周正勳,先穩穩的把車子發動了,周正勳急的根本坐不住,聞少堂則把車子停到不起眼的角落,熄了火,垂目望着前方。
“她的事我勸你以後別管了。”
“你、何出此言?”兩人二十幾年的交情,周正勳相信聞少堂不會害他。
聞少堂低着頭,沒一會,又點了根菸,將車窗降下,撣了撣菸灰,又重重抽了口煙,一片白煙嫋嫋升起中,他幽幽道,“她惹上了展家。”
“你是說……”
從周正勳的表情不難看出他的震驚,聞少堂眯着眸子抽了口煙,對着他點頭,“嗯,就那個展家,兜兜在樑浩手裡,他還從嚴邵安手裡把關瑾言也搶走了,展家不簡單,跟他們對上對我們這種家世的人沒好處。”
兩人家中都是軍政,不好和黑道勢力沾上關係。
“可是。”周正勳糊塗了,“我不明白,她怎麼會和展家扯上關係,據我所知,這個樑浩的年紀應該比阿言小,他們之前也沒有任何交集,不可能扯得上關係。”
一根菸很快見了底,聞少堂隨手將菸蒂往窗外一扔,“兄弟一場,你對她做的夠多了,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一個嚴家、一個展家,哪個都不好惹。
周正勳沉默着,聞少堂掃了他一眼,該是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想通,也不逼他,聞少堂只管發動了車子,將車子穩穩的駛出小道,匯入滾滾車流之中。
一路上,周正勳都沒怎麼說話,聞少堂間或看了他幾眼,心中暗歎,一個男人無條件對一個女人好,整整三年的陪伴和付出,若是還沒有換來女人的垂憐,也該是放棄了。
兄弟一場,他不想周正勳繼續深陷下去,或許,將來受傷的註定還是他。
將周正勳送回公寓,周正勳推門就下車,聞少堂握着方向盤想了想,還是喊住他,“你好好想想,這事現在越來越複雜,你別衝動。”
周正勳看着他,半晌,點了頭,然後便一頭扎進屋子裡。
目送着周正勳進屋,聞少堂又在車裡坐了很久,直到蔣玥的電話把他驚醒,“少堂,我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這個樑浩到底什麼來歷,他會對阿言好嗎?你有沒有他的地址,我想去看看阿言。”
又是一個操心的,聞少堂幽幽嘆了聲,“我馬上回來,回來再詳細說。”
“人怎麼樣了?”
樑浩早上有事出門,回來之後就直接朝負一樓走,汪天迎面走過來,朝他恭謹的點頭致意,走到樑浩身後,聽到樑浩問,他便答,“人還沒醒,不過醫生說了,最遲今天天黑,人肯定會醒過來。”
樑浩側眸看了他一眼,汪天一個激靈,頭垂的更低了,“崔醫生是這麼說的。”
屏息凝神,直到感覺盯住自己陰冷的視線消失了,汪天才敢直起身體,暗暗鼓了鼓勁,拔腿跟上走遠的樑浩,樑浩已經來到病房前,伸手握住門柄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汪天條件反射的緊張起來,“兜兜呢?”
“誰?”
沒反應過來的腦子懵了三秒,等汪天意識到的時候,反問的話已經從口中溜了出去,看到樑浩迅速變冷的臉,他立即知錯的低頭,“孩子昨天夜裡睡的晚,現在還在睡。”
樑浩沉思了片刻,推門進去。
沒有他的指示,汪天是不敢進去的,目送樑浩走進去,他畢恭畢敬的將門關上,然後就轉身背對着門站好,同時不着痕跡的暗暗鬆了口氣。
在這棟房子裡發生的所有事,他都會得到消息,方便樑浩隨時問起他可以隨時回答,可這屋裡突然多了兩個人,他一時還真的沒辦法適應,好在沒出什麼狀況。
他在外面暗自慶幸着,屋裡,樑浩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腳步,像是不敢看又或者是懼怕,盯住牀上昏睡的人,半眯起的眼睛眸光深邃極了。
“譁。”門突然打開。
汪天身體一抖,視線裡已經多了個樑浩,心中驚訝他怎的這樣快就出來了,還是迅速低頭,樑浩掃了他一眼,拔腿,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並未叫自己跟上,汪天用了三秒鐘反應,決定先把白房子的門關上,透過門縫,可以看到裡面躺着的女人,黑色的發,白色的衣,安靜的像是沉睡的天使。
這棟房子除了夫人便再無其他女人踏足過,這次少主破天荒“搶”了一個女人回來,實在讓他吃驚不小,也不知到該怎麼應對了。
想來,這個女人地位重要,莫非是少主中意的女人,可似乎又好像不對?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只知道按照樑浩的吩咐不許除了醫護人員之外其他任何人踏足這間屋子,至於那個孩子……
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絕不是少主的孩子!
倒不知,少主爲何對他那樣喜歡?
樑浩此時正是去了安置兜兜的房間,原本他是想讓兜兜和他睡一個房間,考慮到他早上要早起,怕吵了孩子,就把兜兜安排在了隔壁的客房,他交代了汪天安排人照顧他,原是想着這樣小的孩子一個人睡可能會害怕,誰知這孩子卻是個膽子大的。
“在畫什麼?”
推門進去,兜兜正趴在桌子上,埋頭畫着什麼,原以爲只是小孩子的塗鴉之作,樑浩走近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個孩子竟然有那樣出色的畫畫天分,白色的a4紙,用黑色的鉛筆勾勒出一張面孔,簡單幾筆,竟是形神兼備。
“叔叔。”
小人兒聽到聲音擡頭,看到是他,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是被點亮了一樣,丟下畫筆就朝他跑過來,“兜兜已經睡醒了,你什麼時候帶兜兜去看媽咪。”
看着小人兒滿懷期待的眼神,樑浩心中一動,彎腰將不到自己膝蓋的小人抱起來,面對純真的孩子,再無法說欺騙他的話,“我這就帶你去看你媽咪。”
“好耶。”兜兜開心的拍着手,看到他這麼開心,樑浩也跟着脣角上揚,抱着小人就打算先出去,“等等。”
兜兜叫住他,小小的身體在他懷裡扭動要下去,樑浩依言將他放到地上,小人兒撒開兩條小短腿就朝書桌跑,爬到椅子裡,半個小身體又趴在桌子上,伸長了手去抓那張紙。
樑浩心中一動,走過去想幫他。
“叔叔,這個送給你。”
兜兜拿着那張紙遞給他,英俊的小臉昂起來,眼睛笑得像彎彎的月牙。
順着孩子期待的眼神,樑浩低頭,這次則是徹底呆住,剛剛粗略的一眼只是覺得驚豔,並未認出畫中是何人,眼下卻是看的清楚,畫中人卻不是他又是何人?
劍眉彎彎,脣角帶着淺淺的笑,是和他本人判若兩人的模樣,這孩子又怎麼會知道?
困惑的擡頭,對上兜兜的笑臉,猛地恍然,他昨天和這孩子在一塊的時候大概都是笑的,難怪孩子留下了印象。
心中說不出的動容,他彎腰和孩子對視。
“不好了,少主。”
門“譁”的被推開。
樑浩擰眉,不怒自威。
汪天着急的闖進來,冒着樑浩發怒的危險,幾步衝過來,“夫人來了。”
只看樑浩驀地神色驟變,立即站直身體,緊張的看着站在椅子裡的兜兜,目光深邃,命令汪天,“把孩子藏起來。”
“是!”
汪天得令,抱起兜兜就走。
“叔叔。”
兜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身體被汪天抱着,還睜着大眼睛看樑浩,樑浩這心裡又是一揪,緩了神色上前摸兜兜的小臉,“乖,你先跟汪叔叔去玩,我一會就帶你去看你媽咪。”
兜兜眨了眨眼睛,盯住他,樑浩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卻聽兜兜突然一本正經的交代,“叔叔,你不能騙兜兜哦。”
霎時,怔住。
樑浩道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目送汪天抱着兜兜離開,始終沉默着,心裡卻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