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你可算來了,醫生說你爸他,”
接到嚴震麟的電話,受到驚嚇的嚴邵安先是驅車往家裡趕,又在路上接到任雪琴的電話,電話裡任雪琴泣不成聲,只說是嚴震麟突然暈倒了,他又中途掉轉車頭往醫院去。
看到兒子出現,任雪琴好似終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站起來便拽着嚴邵安,焦急的淚眼婆娑。
嚴邵安擰着眉,朝背後的手術室看了看,搭着任雪琴的肩膀安慰,“爸的心臟一向很好,怎麼會?”
皺緊的濃眉也是裝滿了擔憂。
任雪琴緊緊揪着兒子的衣襬,“自從小芮的事之後,你爸的心臟就不大好了,這次又受了刺激,”
“什麼刺激?”
以父親執拗的性格,還有誰能刺激到他?
“這個,”任雪琴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早些時候,小關到家裡來過,她剛走,你爸就……”
任雪琴素來疼惜關瑾言,可這次的事……怎麼說嚴震麟都是她的長輩,她怎麼也不能說話刺激他。然看到嚴邵安憔悴的樣子,她又心疼,改口說,“這事也不能怪小關,你爸的脾氣你也知道,又臭又硬,”
看了看擔憂的母親,嚴邵安薄脣緊抿,一時沒接話。
他不說話,任雪琴便也沉默着。
兩人着急的盯着手術室。
好幾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緊閉的大門總算打開。
醫生徑直走到兩人面前,“幸虧送來的及時,病人的性命是保住了,只是,病人心臟十分脆弱,經過這次之後,更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則的話……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一席話說的任雪琴眼淚直接掉了一臉,推開醫生跌跌撞撞的就朝手術室跑。
嚴邵安則還算理智的和醫生說了幾句話,正好看到護士推着移動病牀出來,任雪琴着急的跟在旁邊,嚴邵安頓了幾秒,也拾步跟了上去,看着病牀上安靜躺着面容憔悴的嚴震麟。
心裡某一處的怒意被徹底點燃。
縱然他在很多事和嚴震麟有分歧,到底血濃於水,他失去了嚴芮在先,這一雙父母自然要好生奉養。
關瑾言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威脅嚴震麟?!!
將移動病牀送到病房,任雪琴在牀邊陪了丈夫好久,擔心的一雙秀眉始終沒有鬆開,離開的時候示意嚴邵安跟上。
“邵安,我在家裡的客廳看到被揉碎的離婚協議,我看……你和小關就把婚離了吧,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爸他心臟不好,你不能再刺激他,至於小關那裡,那個孩子是真的很討人喜歡,可我作爲嚴家的一份子,自然要事事以嚴家爲重,所以,你能不能答應媽,去和小關把婚離了。”
經過這件事,任雪琴算是看透了,關瑾言於他們嚴家那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一樣的存在。
這次丈夫幸好是沒什麼事,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可不敢再想下去。
關瑾言目光沉沉的望着任雪琴,久久沒說話,這個婚,他就不甘心離!
“等爸醒了再說,”
許久,他憋出這樣一句話。
任雪琴多少能猜到幾分兒子的心思,意味深長的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繞過嚴邵安進了病房。
隔着玻璃,嚴邵安看着母親坐在牀畔,緊緊抓着父親的手,那樣溫馨的身影,不知爲何卻刺痛了他的神經,他也希望,能有這麼一個女子和自己執手協老。
腦中豁然閃過一道人影。
他驀地咬牙切齒,關瑾言,關瑾言,爲什麼偏偏是你?!!
……
從嚴家出來,關瑾言並未再回周正勳那裡,她心裡明白,自己和周正勳終究是不可能。
她不想也不能欠他太多!
離婚的事,想必有嚴震麟出馬,嚴邵安定然會妥協,她不需要再操什麼心。
只是……
坐在牀頭,她忍不住伸手撫上小腹,如果她還是獨身一人,離了京北這座城市,總有辦法謀生,偏偏還有腹中這個孩子,她實在不忍心讓他跟着自己受苦。
“阿言,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剛到吃晚飯的點,周正勳就撥了電話過來,開口便是溫柔的詢問。
關瑾言心頭一酸,強裝鎮定的開口,“嗯,從今天開始我就不過去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周正勳,”
“你什麼意思?”電話裡男人的聲音陡然拔高。
關瑾言聽不下去,直接把電話掛了,想了想,乾脆把手機也關了。
所有的事都已經了結,京北這座城市……承載了她太多不愉快的經歷,更何況她答應了那個人,等這一切結束,她就離開。
因此。
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關瑾言是拖着行李箱從家門走出去,走出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眷戀的盯着房子看了很久,然後,毅然拖着行李箱離開。
……
康復醫院。
“阿言,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雖然姿勢有些彆扭,可醫生說了,今後通過手術的調整,就算不能完全恢復,大概也能恢復七八成,”
蔣玥開心的像個孩子,拉着關瑾言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關瑾言只是盯着她,笑盈盈看着她,有聞少堂在身邊,她知道自己不必擔心她。
“怎麼了,”終於把連日來發生的有趣的事一一向關瑾言說明了,蔣玥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關瑾言只是看着她,都沒說什麼話,她又來抓關瑾言。
關瑾言握了握她的手,“我沒事,只是看你現在開心,我也替你覺得幸福,”
“阿言,你騙我,”蔣玥難得這樣敏銳,緊緊拉着關瑾言,“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因爲嚴邵安是不是,好啦,他害得我瘸了腿,我承認自己是不喜歡他,可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也不要因爲我影響你們的感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阿言,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用力握了握蔣玥的手,關瑾言輕輕搖着頭,“我都明白的,不過,我和他之間的事沒這麼簡單,”
“那你,”蔣玥不放心她。
關瑾言笑了笑,“今天過來我是想請你幫我個忙,我現在急需一筆錢,你能不能想辦法儘快把我家的那套房子賣掉,”
“賣什麼房子,你缺錢就告訴我,我給你,”
在蔣玥的概念裡,錢從來都不是什麼難題。
關瑾言卻不這麼想,“不用,你幫我把房子賣了,這筆錢我另有用途的,”
蔣玥素來是神經大條,這時候卻意外的敏銳,非抓着關瑾言逼她說實話,關瑾言實在拗不過她,說自己打算離開京北,蔣玥大叫一聲,撲過來就緊緊抱着她,“不許,我不許你走,天大的事我都跟你一起扛,阿言,你聽到沒有,我不許你走!”
可眼下,京北再無她容身之地,更何況,她還答應了那個人。
輕輕拍着蔣玥的後背,她費了一番功夫才和蔣玥說通,還允諾不管到了哪裡,都會和她保持聯繫,蔣玥是那麼捨不得她,抱了她很久很久纔不舍的鬆開。
囑咐蔣玥儘快搞定房子的事,關瑾言從康復醫院出來,直接就到護士站取了自己放在這裡的行李。
最後留在京北的這幾日,她要等蔣玥那裡的錢過來,這筆錢也是她備着給孩子的費用,可她不想再面對除了蔣玥之外的任何人,等錢到手,她就會靜靜的離開。
那樣就好。
……
住在醫院的第三天,嚴震麟終於醒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他就是要找嚴邵安,“邵安,關瑾言她要公開劉欣的事,我,”
話說到一半,他伸手摁着心口,費勁的好似無法呼吸。
“爸!”
嚴邵安一個箭步躥到病牀前,“你放心,我查過了,這件事沒有走漏,”
“是嗎,”嚴震麟有氣無力的抓住他,“那就好,那就好,可是,不對……”
他突然又變了臉色。
嚴邵安看的神色一緊,“怎麼了?”
嚴震麟抓着他的手突然用力,手指骨節因爲用力太大,捏的隱隱泛白,“她說,說,如果你不答應和她離婚,她就把那件事捅出去,邵安,你,”
感覺到嚴邵安身體陡然繃緊。
嚴震麟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一臉的委屈求全,“之前的事……是我太着急替小芮報仇,如果,你真的不想和她離婚,就讓她把那件事公開,反正我一把年紀,坐牢也沒關係,不要連累你和公司就行了,”
說着,猛地別開臉,留給嚴邵安一個消瘦的側臉。
嚴邵安心臟猛地抽緊,毫不猶豫就握着嚴震麟的肩膀,“爸,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坐牢,如果她真的敢拿這件事威脅你,我、我就跟她離婚!”
“邵安,你,”嚴震麟感激的看着兒子。
嚴邵安則信誓旦旦的保證,“我已經失去了一個親人,不能再失去你,”
用力在兒子手背握了握,嚴震麟心滿意足的說,“到底還是你知道心疼爸,”
嚴邵安對着他笑了笑。
轉開臉的時候,眼底極快的掠過一抹複雜。
他想着,或許自己能說服關瑾言放棄報復父親,那他們是不是就不用離婚了。
顯然。
嚴震麟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我已經讓律師把離婚協議送到醫院,你把字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