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迫不及待的宣告自己對嚴邵安的主權。
關瑾言就靜靜看着她,昨日種種拂過心頭,說來終究是她信錯了嚴邵安。
伸手捋了把長髮,關瑾言笑,疏離高貴,“你們到底還是在一起了啊,那恭喜了,”
掙開嚴邵安要走。
嚴邵安卻沒鬆放開,眸子直直盯着她,眉頭緊皺。
三年前關瑾言離開的突然而決絕,他還傻傻希冀着能說服她放過父親,他們就不用離婚,可他滿腹的話沒來得及說,關瑾言就離開了,整整三年,走的無聲無息。
現今,她終於又出現了,光鮮亮麗,好似換了一個人。
離了他,她竟過的這樣好!
牙關緊咬。
他抓着關瑾言使勁一帶,關瑾言摔在他懷裡,同時甩開被趙輕舞抱着的手臂,他單手扣在關瑾言腰間,另一隻手扼着關瑾言的手臂,拽着就朝外面拖。
“邵安,”
“嚴邵安!”
兩道女聲同時響起,前者出自趙輕舞,後者出自關瑾言,前者依依不捨,後者咬牙切齒。
趙輕舞被無情甩開,相當於是被嚴邵安當着關瑾言的面駁了面子,氣的小臉扭曲,跺腳,“邵安,你去哪,叔叔阿姨還在家裡等我們,”
無視她挽留的聲音,嚴邵安粗魯的拽着關瑾言,穿過成排的松柏,墓碑,一直拽着出了墓地。
“嚴邵安!”
關瑾言高貴而精緻的形象在嚴邵安粗魯的對待中失了姿態,綁好的長髮凌亂了,身上得體的裙裝也在拉扯中現了褶皺,露出她白嫩的肩膀。
更可怕的是。
張中尉的葬禮已經結束,穿着黑西服的賓客三三兩兩從墓園走出來,經過兩人身邊時,無不駐足投望,認識嚴邵安的更不在少數,有心想和嚴邵安打招呼,又被嚴邵安兇狠的面色給嚇了回去。
可到底還是覺得奇怪。
一個個都盯着關瑾言的瞧起來。
這次回來,關瑾言本就不想引人注意,現在和嚴邵安拉拉扯扯,完全違背了她的初衷,她只覺得怒氣直衝腦門,哪裡還顧什麼形象,掙扎中伸手,一巴掌拍到嚴邵安臉上。
“啪,”
隨着一聲脆響落下,兩人同時怔住。
關瑾言原本只是想讓嚴邵安放開她,並不想會打到他的臉,一時也是錯愕,愣愣看着嚴邵安,很快,又生硬的轉開臉,“叫你放手!”
掌心火辣辣,她想把手抽回來。
冷不丁就被嚴邵安捉住,牽着貼在他被她扇到的臉頰,“如果,這樣能讓你解氣,給我時間和你好好聊一聊,我原意讓你打,不管幾個巴掌,一直打到你覺得解氣。”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早在三年前她知道所有真相之後,她和他之間就都結束了。
面前的女子轉開臉不看他,一如三年前那樣英氣的側臉,只是此刻化了精緻的妝,雖然瘦了很多,又添了幾分冰冷,反倒比三年前更難以親近。
“當然有!”
怎麼會沒有,他有很多話想告訴她,想讓她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假話,他早就後悔了,更不想和她離婚!
嚴邵安吼,從喉嚨口發出的聲音粗嘎難聽。
想逼關瑾言和自己對視,關瑾言倔強的別開臉,“可我不想和你聊天,”
伸手推嚴邵安,兩隻手又都被嚴邵安制住,她像是一隻囚鳥被嚴邵安困在懷裡,嚴邵安把頭埋在她的頸邊,低吼,“給我十分鐘,我只要十分鐘,有些話……我憋了三年,不說難受!”
兩人靠的那麼近,關瑾言能感覺到嚴邵安的暴躁,她轉了眸子,看着他扭曲的俊臉,雙目圓瞪,額角的青筋跳動,似剋制着極致的怒火。
可她一點都不想和他聊,他的任何話,她都不相信,也不會再聽。
更何況,她一點都不想和這個男人再有任何糾葛,更不想讓嚴邵安知道兜兜的存在。
“我說了,”
她的話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飛快看了嚴邵安一眼,在她仇視的眼神下,嚴邵安鬆開她一隻手,關瑾言瞪了他一眼,從包裡拿出手機。
低頭看到手機屏幕的瞬間,一抹慌亂很快在她臉上劃過,電話顯示是家裡打來的,換言之也就是兜兜打來的,該死的,現在當着嚴邵安的面,她怎麼敢接電話。
幾乎是想都沒想,她直接把電話掛了。
“誰的電話?”
手機還沒放到包裡,手臂猛地被嚴邵安一把拽住,他伸手就來搶她的手機,想看電話是誰打過來的。
關瑾言怎麼肯讓他知道,兩隻手摁着他一隻手,兩人幾乎扭打起來。
恰這時,電話又一次打過來。
顯示的還是家。
看到家那個字,嚴邵安神經一繃,他當然不會忘了,關瑾言早就沒什麼家,甚至連家人也沒一個,那電話那頭所謂的家又是什麼東西?
怒火攻心,他氣的分了神。
關瑾言趁機逃出嚴邵安的禁錮,一面接了電話。
兜兜是個很懂事的孩子,除非真的要要緊的事,否則絕不可能一次兩次打她的電話,她不能置兒子的安危於不顧。
“喂,兜兜,告訴媽媽,你怎麼了?”
怕嚴邵安還會追過來,她邊打着電話邊回頭看,嚴邵安似敏捷的獵豹猛地朝她撲過來,關瑾言嚇的大叫一聲,又被嚇到電話另一頭的兜兜,生生把尖叫壓了回去。
只是撒腿沿着柏油馬路跑起來。
“關小姐,是我,兜兜他好像病了,我現在送他去醫院,怕你擔心,所以我打電話通知你一聲,等到了醫院做完檢查,我再打電話告訴你具體情況,”
“你說什麼?兜兜他怎麼了?”關瑾言陡然站定,拔高了聲音尖叫。
那聲音又尖又利,透着緊張和關心,身後追來的嚴邵安聽的分明,心臟驟然一緊,跟着眉頭又皺緊。
“從早上起來他就喊着肚子疼,我一開始以爲是小孩子吃壞了東西也就沒太往心裡去,吃了午飯他還喊疼,我不敢再耽擱,這就送他去醫院,關小姐,關小姐……你在聽嗎?”
手機突然被搶走,掌心落了空。
關瑾言覺得好似有什麼東西都跟着落空了,在原地僵了三秒,她猛地轉身,看着嚴邵安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嚴邵安,你鬧夠了沒有,把手機還給我!”
兜兜是她的命,誰都不能跟兜兜爭。
她徹底沉了臉,冷冰冰的攤開手掌。
“你是誰,說話,”嚴邵安剛剛把手機貼到耳邊,急切的追問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陡然聽到關瑾言冰冷的聲音,他咬着脣,擡頭,對上關瑾言面無表情的臉,心,突然抽動了一下,他忍着揪心慢慢放下手機,又一點點放到關瑾言掌心。
拿了手機,關瑾言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遠,對着手機講着什麼。
“好,你替我照顧好他,有消息馬上給我電話,”
心中惴惴不安,勉強掛了電話,關瑾言只覺得心神不寧,恨不得現在就回去陪在兒子身邊,可她也知道這樣的想法不現實,忍着心痛把手機放好。
一轉身,又看到了嚴邵安。
他侷促的站在距離她幾米遠的地方,似乎是在等她打電話,現在看她放下手機,他又走了過來。
關瑾言承認,當年的事都是自己的選擇,說到底,她害死嚴芮是真,所以即使嚴邵安想報復她,她也無話可說,再則,經過這三年,她也成長了,以前的事慢慢也能看淡了。
只是有一點。
兜兜的存在,她絕不會讓嚴邵安知道。
所以,對於他的接近,她還是存着防備。
“兜兜是誰?”
然,想不到她越是擔心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嚴邵安走到她面前,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起兜兜。
關瑾言慌的一顆心驟然收緊,幾乎是下意識就反應,“是我鄰居的孩子,”
說完,她看着嚴邵安定定看着她,似笑非笑,只是不說話。
她素來是撒不了謊的性格,哪怕這三年來經歷的事情多了,她也變得圓融了不少,可到底,有些事還是藏不住的緊張,她轉開臉,不去看嚴邵安,心裡則暗暗打起了鼓。
“是嗎?”
幽幽的兩個字,嚴邵安顯然不信她的話,哪怕過了三年,她外觀變了那麼多,說不了假話的性格大抵還是沒變,從她攥緊的手掌就能看出分毫。
恨恨咬牙,關瑾言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要冷靜,即使是撒謊也無所謂。
“嗯,就是的,”生怕嚴邵安不相信,她命令自己和嚴邵安對視,平靜的開口,“那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媽媽懷着他的時候,孩子的爸爸就死了,他是早產兒,生下來的時候才2斤多,大家都以爲他活不下去,可他還是很堅強的活了下來,我、我心疼這個孩子,就幫着鄰居照顧他,現在聽說他病了,我纔會擔心,”
她娓娓道來,嚴邵安的眉心跟着一點點蹙緊。
她那樣的口吻,好似口中說着的那個人就是她,也惹的他心頭一陣抽痛,腳步下意識向前挪了幾步。
關瑾言跟着退了好幾步,他惱火的攥着拳頭,豁然上前捏住她的手骨,逼她和自己對視,眼睛對着眼睛,質問,“那個孩子……是你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