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來越大,漫天的水汽交織出迷離的雨霧,而狂風吹着四周的柏樹獵獵作響,眼裡不只是淚水還是雨迷離了視線,那道挺拔的背影明明離自己那麼近,卻又好像遠的無法接近。二·八·中·文·網
關瑾言一顆心如同被這狂風吹的四散,只能死死盯着嚴紹安。
而撐着傘的男人就如同入了定一般,許久之後才微微扭頭,卻也並不看她,出口的的聲音在大風裡吹的有些凌亂,他說,“暫時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那天的電話裡,她明明都已經聽到趙輕舞的話了,卻還是不死心,現在好了,親耳聽到嚴紹安的答案,她也該死心了吧!
用力攥着拳頭,關瑾言勉強平靜的說“我明白了。”
然後,悶頭,衝進了密實的雨霧。
“等,”
嚴紹安的挽留卡在了喉嚨口,看着她在雨霧中狂奔,幾次想喊住她,卻又都忍住了,拳頭攥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幾乎要撐破皮膚。
……
這一年的最後幾天,關瑾言發了瘋似的把自己扔在工作當中,一舉拿下了四個新品牌的代理,定了明年上半年幾乎所有的宣傳計劃,又和各時尚雜誌,百貨商場負責人一一碰面,每天都忙的兩腳不沾地。
艾米每天看到成巍都要抱怨,短短几天她就瘦了將近十斤,剛買的套裝穿在身上就鬆鬆垮垮的,氣色更是差到沒法看。
成巍的工作強度也很大,他倒是還吃得消,只是擔心關瑾言。
終於在又一天加班到11點,而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關瑾言還沒走,他忍不住敲開了關瑾言辦公室的門。
“阿言,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工作永遠都做不完,明天再做也來得及,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知道,”
關瑾言答應的很快,只是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埋頭看着明年的規劃,之前的那場風波讓很多項目都卡殼了,意向想都要重新啓動,還有之前走了那麼員工,開了春之後也都要再招新人回來,新員工要培訓,樣樣都不能落下。
她覺得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根本沒時間休息,而且她精神很好,也不需要休息。
“阿言,”
成巍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她變得這麼異常,只是很擔心,往前走了幾步還想再勸,關瑾言突然站起來,“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說完,她迅速合上桌上的文件,抓了包就走。
這麼晚了,她還要到哪裡去?
成巍擔心的一路追到停車場,而關瑾言已經駕車走了。二·八·中·文·網
空蕩蕩的停車場,成巍獨自站了很久,失望籠罩在這個英俊的男人身上,近段時間以來,他越發能感覺到自己和關瑾言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她成功、獨立、優秀也美麗。
而他……
落寞的搖着頭,他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很快也駕車離開了。
深夜的馬路,車子很少。
關瑾言在打電話,“你睡了嗎,很抱歉啊,我最近實在太忙,忘記了……好,我現在趕過來。”
低頭看了眼時間,關瑾言柳眉一蹙,踩下油門便加快了車速,夜色中,她把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下車的時候又擡頭看了眼醫院的門牌,快步走了進去。
“蔣玥,”
下午的時候蔣玥突然給她打電話說想見她,她最近實在太忙,原本早該騰出時間來見她,無奈實在忙的走不開,今天接了電話之後又和百貨商場的人見面,這一忙碌,竟把這件事忘記的乾乾淨淨。
若不是靈光一閃,她真的要記不起來了。
“阿言,”看到她,蔣玥並不似往常那樣興奮,她半坐在病牀,豎條紋的病號服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沒有絲毫生氣,轉頭看她,小臉清瘦而慘白。
關瑾言心中竟重重的咯噔了下。
不過幾日未見,蔣玥怎會如此消瘦?
不敢讓蔣玥看出她的吃驚,她迅速整理了表情來到病牀旁坐下,“我看你氣色還不錯,怎麼樣,治療是不是很辛苦?”
蔣玥笑,嘴角的弧度還未扯起來便又消失,淺淡的讓人心疼,關瑾言心中更是突突的難受,一把拉住蔣玥的手。
“蔣玥,你聽我說,再苦再難都要堅持下去,想想這麼多愛你的人,你怎麼捨得離開他們,答應我,好好配合治療,好不好?”
蔣玥此刻的樣子太平靜,平靜的讓她心驚。
蔣玥還是笑,淡淡的,淺淺的,好像會被風吹走的那種笑,反握住她的手,“阿言,我叫你過來是有事想拜託你。”
“你說,”她們之間早已無需客氣。
可蔣玥盯住她,那種凝重的眼神壓的關瑾言透不過氣,而蔣玥在盯住她足足有半分鐘之後也終於開口,“你最近替我多看着少堂。”
“什麼意思?”太緊張了,關瑾言腦子打了結,下意識想到聞少堂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對不起蔣玥的事,隨即又覺得不可能,便喃喃的問着。
蔣玥突然低頭,關瑾言看到她脣角無助而苦澀的笑,只覺得生病以來,蔣玥就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心裡也開始藏事情了。
從前那樣浪漫的小姑娘,現在也變得心事重重。
“爲了治好我的病,他像瘋魔了一樣,瘋狂的在看各種書,聯繫世界各地的專家醫生,這些也就罷了,可最近幾天,他接電話經常避着我,我趁他不注意看了他手機,找到一個他最近時常聯繫的號碼,我打過去,對方說是黑市的器官交易,我就怕他……爲了我的病做傻事,阿言,”
蔣玥着急的攥着她的手,望着她的雙眼都是祈求。
“你幫幫我,我不想他出事。”
“好,我儘量想辦法查一查,你也別太擔心,聞少堂他知道分寸的。”不忍看蔣玥擔心難過,關瑾言迅速答應着,撇開視線,卻立即露出了濃濃的擔憂。
若聞少堂一意孤行,她又如何能勸阻?
兩人又說了會體己的話,時間到了12點,關瑾言讓蔣玥早點休息,便先從醫院出來了,天上的殘月越來越淡了,然醫院周圍的街道卻是十分喜慶,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大街小巷早已張燈結綵,歡度這一年一度的春節。
關瑾言情緒低落,也就不着急開車回家,在醫院附近一條安靜的大道慢慢走着,冷風呼呼吹亂了她的長髮,涼意透過領子直朝脖子裡面灌,她的小臉被凍的發紅。
卻好似並無知覺,一步步木訥的行走着。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前有鄭國華一家三口被殘忍殺害,好在雖然震驚,可那畢竟不是和自己交好十數年的朋友,震驚心痛過後也就好了。
可蔣玥不一樣……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真的無法接受。
覺得渾身冰涼,她將大衣領子豎起來,脖子縮在裡面,又走了幾百米,突然轉身,一路狂奔到停車場開車走了。
“聞少堂,有空的話見一面,關於蔣玥的事,我需要跟你聊一聊。”
她給聞少堂打了電話,可聞少堂只說了,“我不在京北。”
冷漠的直接把電話掛了。
關瑾言氣的牙癢癢,摔了手機,用力捶打着方向盤。
這個固執己見的男人,如果他真的爲了治蔣玥的病做什麼犯法的事,也可以算她一份,爲了蔣玥,她也可以任性一次!
可聞少堂根本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而且他又是軍人出身,當他想要隱藏行蹤的時候,任憑關瑾言請了多少私家偵探都沒有找到聞少堂的行蹤,她只能把消息告訴蔣玥。
蔣玥的聲音聽上去更輕了,有氣無力,“是嗎,那就算了,他性子倔,想做什麼誰都勸不了。”
“蔣玥,”關瑾言反而更擔心他,“你也別太擔心,聞少堂他會有分寸的。”
“嗯。”
這是臘月二十八的時候,關瑾言和蔣玥痛的電話,緊接着就是臘月二十九,也是農曆的小年,更是今年最後一個工作日,忙碌了一整年總算熬到了春節,關瑾言特意提前放了員工的假,歸心似箭的人瞬間跑了個精光。
關瑾言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會心的一笑,暗暗攥了攥拳頭。
希望,來年更好!
“關董,你還不走嗎?”艾米揹着包也打算走,喜笑顏開的和她道別,工作一年的人誰不希望放個長假,一聽到放假連心情都瞬間好了不少,“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回家了,那提前祝你新年快樂,明年見!”
小姑娘開心的走了。
關瑾言又站了會,轉身進辦公室,手頭的工作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天的功夫,她也打算把辦公室整理整理就走。
只是想到她無處可去,一時情緒又低落了下來。轉念一想,也沒事,實在不行,她就去醫院陪着蔣玥。
“要不要跟我回家一起過年?”突兀出現的聲音讓她整理東西的動作一滯,連表情也僵了幾分,稍許,她把文件一份份疊好,回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管理的很好,“不用了,我去醫院陪蔣玥。”
她都佩服自己,這麼短的時間竟然想到了這麼好的理由。
成巍的表情並不算好,失落抿在他的脣角,他苦澀的搖了搖頭,“那好,我先回去了。”
“嗯,新年快樂!”
看着成巍走遠,關瑾言長長的鬆了口氣。
他怎麼想到的,跟他回家過年,看到她,他家裡人還不得炸了。
哂笑着搖搖頭,她把東西整理好,又將休息室的衣服都整理好了,放在一個小皮箱裡,拖着箱子離開了辦公室。
希望,這個新年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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