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路。
關瑾言一頭扎進廚房,渾然不覺時間流逝,而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五點,距離嚴邵安打電話說要回來也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卻還是不見他現身。
“劉嬸,嚴邵安還沒回來麼?”
爐火上煲着湯,關瑾言從廚房出來,看了眼時間,柳眉稍蹙,她原本的打算是今天之內就把事情和嚴邵安說清楚,吃了散夥飯之後,她會收拾東西當夜就從平海路離開。
嚴邵安遲遲不回來,怕是耽誤了她的計劃。
“許是公司有急事吧,”劉嬸道,卻是不敢往嚴邵安手機打電話。
她一個下人,不敢太造次。
關瑾言也沒打算給嚴邵安打電話,又等了會,看時間已經往六點走,嚴邵安還是不見蹤影,她索性先上樓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她的東西早晚都要帶走,這次一併帶走了,省的將來還要再過來一趟。
她的東西並不多,要帶走的更少,沒多久就都整理好了。
然嚴邵安還是不見回來,關瑾言實在坐不住,正想給他打電話,外面有人摁門鈴,她剛起身,劉嬸已經從廚房跑了出來,“定是少爺回來了,”
關瑾言也以爲是嚴邵安回來了,攥着手一時有些唏噓。
一段婚姻到底是走到了盡頭。
“少爺,”門口傳來劉嬸的驚呼。
關瑾言循聲望過去,倒是嚴邵安回來了,只是喝的爛醉,被左傑扶着進來,已然不省人事。
她微微皺了眉,喝成這樣,還如何談正事?
“少夫人,對不住了,晚上有個應酬,對方是政府的人,涉及公司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嚴先生被灌了很多酒,”左傑面不改色編着謊話。
事實是,時間太趕,他沒法按時完成嚴邵安交代的事,只能出了這個餿主意,讓嚴邵安喝醉,先將今天躲了過去,他則利用這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想其他辦法留住關瑾言。
關瑾言身上軟肋很多,他總能揪住其中一兩個。
譬如他父親死亡的真相,再譬如她那個失蹤的娘……
只要能揪出其中一條,嚴先生自然順理成章的有理由將她困在身邊。
至於現在,左傑將嚴邵安扶到樓上,嚴邵安直接往牀上倒,劍眉皺緊,說着胡話,渾身都是刺鼻的酒味,儼然醉的不輕,對於他的酒量,左傑心中有數,爲了騙過關瑾言,是喝了不少酒,到底不至於醉到這個程度。
“少夫人,少爺就交給你照顧了,宋秦也喝多了,我還要送他回家,”
說完,左傑就先開溜了,這一階段的任務他是完成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爲了不被嚴邵安發配到非洲去做苦役,他還是乖乖服從命令的好。
他撒腿跑的飛快,眨眼就沒了人影。
關瑾言看着躺在牀上胡言亂語的嚴邵安,蹙了柳眉。
醉成這樣,還怎麼談離婚的事?
難道還要拖到明天嗎?
可她還是想盡快解決這件事。
苦悶的在房間的沙發坐下,關瑾言托腮,很是鬱悶。
“渴,”
牀上的男人突然發出成串呢喃,關瑾言聽的不真實,也不想搭理他,可看他表情實在痛苦,皺着眉很是不安的模樣,關瑾言實在看不下去,起身走到牀前,側耳聽他在說什麼。
“渴,喝水,”
關瑾言聽明白了,想了想,下樓去廚房吩咐劉嬸衝了杯蜂蜜水,端着上樓,推門進來,嚴邵安又換了個姿勢,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他的右腿則一半掛在牀沿,看上去就很不舒服。
輕輕嘆了口氣。
她將水杯放在牀頭櫃,彎腰將他的腿放到牀上,又扯了被子替他蓋好。
抽回手的時候被拉住。
雖然醉了,嚴邵安的力氣依舊很大,骨節分明的長指握着她纖細的手指,關瑾言怔了怔,低眸,視線落在他乾淨的長指。
自嘲的彎了彎脣角,她打算將他的手拉開。
“阿言,”
嚴邵安發出又一聲呢喃,手上一帶,竟然將她拽的帶進他懷裡,他的兩條長臂隨即抱着她,濃烈的酒味刺鼻而來,關瑾言掙扎,嚴邵安兩條長腿緊跟着纏住她,將她結結實實困在了懷裡。
“阿言,阿言,”
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後。
關瑾言安靜的伏在他胸前,聽着他每一聲動情的呼喚,心裡涌起一波一波的浪潮,手顫抖着一點點舉起來,推開嚴邵安。
如果沒有趙輕舞,她願意和他走下去。
可趙輕舞的出現,實在讓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和他過下去。
她不想眼睜睜看着自己成爲世上最愚鈍的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和情人欺騙矇在鼓裡,最後才被通知在這局三個人的遊戲當中她早就出局。
不想讓自己那麼悲慘!
……
同一時間,近郊某處公寓。
“趙俊川,你別來找我了,我跟你不合適,”
從關長山葬禮回來,趙輕舞就打定了主意要和趙俊川分手,那日接連被關瑾言和蔣玥羞辱,她越覺得趙俊川無能,以前是考慮到他對自己好,她勉爲其難和他在一起。
現在……
她是怎麼也不甘心嫁了這麼一個尋常的男人過柴米油鹽的日子。
這不,趙俊川連着幾天都來找她,她實在是忍受不了,終於選在這日和他攤牌,一改往日溫柔大方的形象,言辭犀利,渾然不顧趙俊川的感受。
“我不同意,”趙俊川也不說別的話,固執的盯着她,就是不肯鬆口。
他愛慘了趙輕舞,以後所有的人生規劃也都是圍繞趙輕舞展開的,沒了她,他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我不愛你了,知不知道,別再纏着我,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通通都還給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壓根不想看到你!”
他的固執觸怒了趙輕舞,趙輕舞的話也越來越難聽,字字句句戳着趙俊川的心窩去。
“我不同意,”趙俊川反覆重複着這句話。
趙輕舞儼然厭煩的不行,插着腰來回在屋裡踱步,今天既然已經把話說開,她就沒打算再挽回這段關係,既然他不肯答應,也就別怪她……
眸子淬出怨毒的冷芒,她突然冷笑着,“別傻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和嚴邵安上過牀了,怎麼,難道你真的想戴綠帽子,趁早分了,省的到時候大家面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