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穿透層層樹影斑駁的灑落,關瑾言第一時間睜開眼睛,警覺的眸子在林中掃視一圈,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拍着身上的草屑站起來。
“醒了?”
成巍兜着一捧鮮紅誘人的果子過來,面色雖然蒼白卻顯得神采奕奕,關瑾言幾乎是下意識看向他的左手,五根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而根根白皙,指縫間絲毫看不出泥土的痕跡。
她幾乎無法把眼前這個容光煥發的男人和昨夜在夢中痛呼的男人當成是同一個人,昨夜臨睡前,成巍是特意囑咐讓她叫醒他的,聽着他痛苦的呻吟聲,關瑾言根本不忍心,直到天空放了魚肚白才熬不住睡去,在她入睡之時,成巍亦是昏睡着,也不知他什麼時候醒來,還用山泉水將自己收拾的這樣乾淨。
儘管如此,想起他昨夜的痛哼聲,她的心還是揪的很疼。
勉強堆出難看的笑,“到哪裡去採的果子,天色尚早,怎麼不多睡會。”
你的身體明明需要休養。
成巍笑着將果子放在脫下來的外套,“山裡的空氣好,我剛剛去轉了圈,覺得身子骨舒坦了很多,快吃吧,吃完我們再轉轉,找找出去的路。”
他努力笑着,將果子遞到關瑾言面前。
野果子雖然小,卻紅紅的很誘人,在成巍鼓勵的目光下,關瑾言伸手拿了顆果子,放到嘴裡咬開,香甜的香味在舌尖蔓延開去,有點酸,味道卻很激勵。
關瑾言一邊吐着舌頭,一邊露出爽快的表情。
成巍笑着又遞過來一個。
關瑾言還真沒客氣,一口氣吃了五個,吃到肚子裡微微泛起了酸意,她趕緊擺手,“不吃了,不吃了,越吃越酸,感覺我的牙快酸掉了。”
她純真的樣子像極了最年輕的時候,成巍在旁邊看着,不覺脣角微微上揚,伸手就遞了個礦泉水瓶給她,“喝點水。”
礦泉水瓶是他們從小木屋帶出來的,盛了新鮮的泉水,像是山泉水,看她酸的厲害了,趕緊水遞給她,關瑾言感激的朝他看了眼,接過水瓶灌了一大口水。
好在兩人從木屋出來的時候把一些生活必需品打包了,纔不至於兩個人淪落在大山裡兩手空空,清甜的山泉水將嘴裡的酸味洗淨了,關瑾言迎着斑駁的日光用力舒展雙臂做了個深呼吸。
山裡的空氣真好,只是對於他們兩個生死未卜的人來說……
收回笑意,關瑾言轉身收拾地上的東西,一瓶水,半顆白菜,還有一塊生肉,半隻雞,幾樣調料,這些就是他們所有的家當,很不起眼,卻很重要,用一塊藍布包起來掛在身上。
“走吧,我們去找路。”
成巍伸手來拿她揹着的包,“不用,我可以。”
關瑾言閃過他的手,大步朝前走,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儘快找到走出這深山老林的路,時間長了別說成巍堅持不住,就是她也未必能撐得了。
木棍打開半人高的雜草開路,關瑾言在前,成巍在後,兩人在成片的密林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而在兩人面前的高山,連綿不斷,一座山峰連着一座山峰,好似怎麼也望不到頭。
……
“嚴先生。”
宋秦在機場接嚴邵安,看了他一眼就迅速低下頭。
嚴邵安黑着臉,越過他大步朝外面走,沒走出幾步就被一道曼妙的人影攔住,他忽然明白了剛剛宋秦不敢看他眼睛的原因,回頭,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
宋秦有苦難言,趙輕舞是偷偷跟蹤他一路到了機場,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到了嚴邵安這裡,他卻成了百口莫辯。
“邵安,”趙輕舞自是不會替宋秦解釋什麼,揚起甜甜的笑臉,挽住他的胳膊,“回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媽唸叨你好久了,跟我一起回家看看她吧。”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嚴邵安突然眸光輕閃,點頭道,“嗯。”
趙輕舞笑逐顏開,小鳥依人的偎着他,眼看着兩人十分“般配”的走出機場,跟在後面的宋秦一臉鬱悶,嚴先生明明是爲了追查關小姐的下落而回來,怎麼……
難道他已經放棄關小姐?
宋秦覺得心裡莫名的堵塞,怔怔望着嚴邵安離開的方向,給左傑打電話,“怎麼樣,查到了嗎?”
……
高檔的保姆車,嚴邵安坐進去之後眉眼不動聲色的掃過,趙輕舞在演藝圈的事他並不多過問,然鑑於他的影響力,他對趙輕舞的事也有所耳聞,自從跟他之後,趙輕舞的演繹道路可謂節節攀高,就現在他們坐的這輛保姆車,少說也要7位數。
收回視線,他不動聲色的似隨口一問,“我不在京北的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吧?”
“能有什麼事,你不在我就天天趕工拍戲,每天就睡三四個小時,累都快累死了,哪還有時間管其他事,說起來,連逛街都好久沒逛了。”
懶洋洋的靠在真皮椅子裡,趙輕舞朝助理遞了個眼神,麗莎會意,立即接過話頭,“是啊,小舞這次爲了趕進度真的是很辛苦,人都瘦了不少,好在嚴先生你現在回來了,我還怕你怪我沒照顧好她呢。”
說着,配合的乾笑幾聲。
嚴邵安處變不驚的看她一眼,“辛苦你了。”
“嚴先生哪裡的話,照顧小舞是我份內的事,份內的事。”麗莎繼續說着,突然又接受到趙輕舞遞過來警告的眼神,識趣的閉上了嘴,不再多說。
而趙輕舞順勢靠過來,“邵安,別聽麗莎的,我不辛苦,等拍完了手上這部戲我就能空下來,到時候我們好好調養身體,要個孩子。”
她故意提起這事,一是怕嚴邵安選擇性遺忘,二是試探嚴邵安的態度。
也許過了這麼久,他會不承認當初說過的話。
現在麗莎也在,他說過的話總不好不承認的。
嚴邵安眼底劃過冷芒,口中道,“嗯。”
雖然是模棱兩可的答案,可到底是沒有否認,這已經足夠讓趙輕舞開心的,她趕緊又朝麗莎遞眼神,麗莎現在對她也是畢恭畢敬,趕緊又附和,“那我先在這裡向兩位道聲恭喜了啊!”
趙輕舞滿意極了,笑的花容月貌。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王雪娥住的公寓,生怕嚴邵安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早在車上的時候趙輕舞已經提前給王雪娥打了電話,這不,兩人剛走到門口,門從裡面打開,露出王雪娥一張笑盈盈的面孔。
“邵安來了啊,快,進來吧。”
王雪娥的這個公寓嚴邵安之前沒來過,現在一看倒是託趙輕舞的福,雖然是單層的公寓,可這五百平米的大房子裝修的富麗堂皇,可見王雪娥住的十分舒心。他對於錢財一向不甚在意,何況當初給趙輕舞的聘禮也是嚴母一手籌辦,他並不清楚。
“坐,快坐啊。”
王雪娥十分熱情,親自跑到廚房端了熱茶出來,“我平時呢也不喝茶,這茶還是一個朋友送我的,邵安你嚐嚐。”
“謝謝,”嚴邵安十分客氣。
這讓王雪娥飄飄然起來,一屁股在旁邊坐下,絮絮叨叨的開始說,“你也別怪我多嘴,原本你們小兩口的事我也資格多說什麼,只是吧,你看你年紀不小了,也該給你們嚴家留個血脈了,趁小舞現在年輕,身體也好,生下來的孩子肯定健康,你說要是年紀上去,不僅懷孕困難,聲孩子也危險……”
“趙輕舞,”嚴邵安突然出聲,直接打斷她的話。
王雪娥臉上雖然一陣尷尬,還是努力陪着笑,那邊,趙輕舞趕緊跑過來,同時埋怨的瞪了王雪娥一眼,這事他們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她現在又來多嘴,八成嚴邵安是嫌煩了。
“邵安,我媽也是爲我們好,你別……”
趙輕舞趕緊解釋,只看嚴邵安從西服口袋拿出手機晃了晃,舉着黑漆漆的手機屏幕對她說,“把你手機給我,我的沒電了。”
“哦,”趙輕舞從包裡翻出手機遞給他。
嚴邵安接過手機,二話不說就走到陽臺。
屋裡,母女兩個看着他偉岸的背影,王雪娥小聲問,“小舞,孩子的事你爲什麼不讓我說,這麼拖下去如果他萬一要是看上其他女人和你離婚,那你可什麼都分不到,你別嫌我煩,你自己心裡也該有本賬,你的事業固然重要,可孩子……也不能落下啊。”
“媽!”
突然加重的語氣帶着怒氣,王雪娥嚇的不輕,回神過來一邊拍着胸口一邊就埋怨,“兇什麼,我又沒說錯,你啊,自己也要有點危機感,別……”
“你能不能給我安靜點!”
又一次,趙輕舞很兇的打斷王雪娥的話,雙眼死死盯着陽臺的男人,嚴邵安早就把手機從耳邊放下,看來電話是打結束了,可他爲什麼還不進來,低着頭在翻她的手機嗎,他到底在翻什麼?
足足有一分鐘的模樣,嚴邵安才握着手機轉身進來,趙輕舞僵硬的扯出笑,“邵安,電話打完了嗎?”
許是逆着光的緣故,嚴邵安本就嚴肅的面龐蒙着黑色的陰翳,看上去十分可怖,趙輕舞害怕的攥着手掌給自己打氣,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關瑾言失蹤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