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空間約有幾百平米,中間是一個大堂,兩邊則都是包間,角落堆着幾張桌子,關瑾言粗略掃了眼,心裡已經有數,這原本應該是個地下賭場,現在似乎荒廢了。
而在她沉思的時候,樑浩已經站定,一身黑衣的男子肅目,將強大的氣場盡數發揮出來,只看他對着空無一人的地方說了句,“出來吧,吳頂天。”
關瑾言方纔覺得不對勁,往前一步走到樑浩身後,銳利的眸子警惕的望着四周。
果然,隨着樑浩的聲音落下,那一個個緊閉的房間大門突然開啓,從裡面接二連三的走出人來,眨眼就把她和樑浩團團圍住,一個高挑精瘦的男人撥開人羣走到最前面。
他留着板寸,身板精瘦,眼睛卻是有神,先是看了看樑浩,跟着打量的視線落在關瑾言身上,嘴角勾起,“喲,帶了個女的,樑少爺,你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們天雷幫看在眼裡,怎麼的,帶個女人就闖我們的窩,活膩歪了?”
據關瑾言所知,展家纔是京南道上最大的勢力,而這人膽敢和樑浩叫板,看樣子膽子不小,野心更不小。
她暗暗提了提神。
然樑浩紋絲不動,聲音更是威嚴無波,“有我展家在,輪不到你囂張,把人交出來。”
那吳頂天黝黑精瘦的面孔當即閃過一絲怨恨,態度倒是依然堅硬,“什麼人,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之前被你們砍傷的那個,從京北來的男人。”
“他啊,”吳頂天摸着下顎,笑容陰險,“他是在我們手上沒錯,可我們又沒抓他,是他自己跑過來,還非賴着不肯走,你說我能怎麼辦?”
“放屁!”對付這種人,關瑾言一時也顧不得文明用詞,搶到樑浩面前,不卑不亢的和吳頂天對視,“盜亦有道,你既然砍傷了人,憑什麼不承認?”
“這娘們,”吳頂天一對鼠眼盯着她,閃着興色,“倒是夠辣,你就不怕在座的哥哥們吃了你。”
呵!
關瑾言心想,他還真是小看了她,以爲她穿着精緻,就只當她是花瓶一個嗎?
脣角諷刺的勾起,“廢話少說,把人交出來。”
“喲,魄力倒是不小。”吳頂天繼續和她說着似是而非的話,大手往後一揮,“把人帶出來。”
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樑浩和關瑾言都沒說話,看着吳頂天兩個手下領了命令退下,不一會兒就拖着個人出來,隨着他們走近,關瑾言的目光也變了。二·八·中·文·網
那個低着頭,被兩個男人架着手臂,兩條腿還在地上拖的男人……
真的是聞少堂?
她真的不敢相信。
搶前一步,被樑浩眼疾手快拽了回來,他同樣臉色不好,卻對着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關瑾言依了他,而那邊,聞少堂被他們往地上一扔,兩條腿似乎壓根就站不直,軟軟的就癱坐在地上,低着頭,雕刻般硬朗的面孔沾滿了血跡。
“聞,”
“都看到了吧,”她的話被吳頂天打斷,精瘦的男人看着樑浩,笑的十分猖狂,“這就是和我搶東西的代價!”
這話顯然是說給樑浩聽的。
關瑾言也聽出來了,一愣,下意識擡頭看樑浩,樑浩俊美的面容依舊,只抿着的脣角透着股戾氣,卻又看着吳頂天笑,“是嗎?”
吳頂天一愣,樑浩則已經轉了話題,“人我們要帶走。”
“可以。”
會這麼簡單?
關瑾言根本不相信,而這個時候,癱坐在地上的聞少堂突然說話了,雖然氣若游絲,可足夠他們幾個人聽清楚,“我不走,”
“你是不是瘋了?!!”
想起蔣玥還在醫院病牀,爲了眼前這個男人,始終想着要放棄自己的性命,關瑾言尤其憤怒,幾乎是衝着聞少堂吼,又被樑浩拽回身邊,還是不依,想掙開樑浩衝上前去質問他。
樑浩一面拽着關瑾言,深邃的眸子盯住吳頂天,吳頂天一向不是這樣好說話的人,所以……
他應該還有其他要求。
果然,他撫着下巴,嘖嘖出聲,“若知道這一份骨髓血本竟然能讓展家的人大動干戈,我早該弄到手。”
“給我,”第一個有反應的還是聞少堂,他雖然身受重傷,可骨髓兩個字還是讓他瞬間有了反應,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去拽吳頂天,“把骨髓血本給我。”
吳頂天哈哈的大笑,眼稍睨着樑浩的反應,“有趣,有趣極了。”
此時此刻,關瑾言聽不到吳頂天放肆的大笑,她死死盯着聞少堂,看着那個尊貴的男人爲了蔣玥,狼狽的像牲畜一樣伏在吳頂天腳下。
她和聞少堂並無交情,此刻看着這樣的場面卻也是心悸不堪,若蔣玥在……
她定會一頭撞死在這裡吧。
不行,就算是爲了蔣玥,她也一定要想辦法保住聞少堂的性命。
“樑浩,”她擡頭看樑浩,所有的焦急都在一雙好看的眼睛裡。
樑浩暗暗垂眸,將她的焦急收在眼底,微微一蹙眉,而關瑾言小心的用脣語說着,保聞少堂的命,如果可以,骨髓也要。
樑浩下頜輕點,這是在京南的地盤,也是展家的地盤,若這點事他辦不到……
豈不丟了蔣家的臉面。
而恰也是在這時,助手葉紳衝進來,旁若無人的徑直衝到樑浩旁邊,故意用是很大的聲音說話,“我們的人馬集合完畢,已經把整條街包圍。”
關瑾言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樑浩早有防備。
吳頂天精瘦的面孔不改色,轉身朝後面使了個眼色,隊伍裡立即有人跑出來,沒一會就小跑着進來彙報,“是真的,街上都是展家的人馬。”
“啪,”吳頂天上前直接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嚷嚷個屁,誰讓你嚷嚷了!”
那手下白白捱了打,捂着臉灰溜溜的站回隊伍裡去了。
吳頂天慢悠悠的走回原來的位置,臉上分明是懊惱的,咬着牙關,憤憤不平,而關瑾言也看出來了,在京南這塊地盤,至少眼前這個吳頂天絕對不是展家的對手。
所以……
“骨髓血本在哪裡,交出來。”
既然有希望救蔣玥,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願意錯過。
那懊惱的吳頂天一聽這話又笑了,斜着眼看關瑾言,“還惦記那東西啊,看來那東西對你挺重要,不過,你們來晚了。”
吳頂天的一句話又讓鬆懈下來的氣氛猛地緊張起來。
“胡說!把血本交出來!”聞少堂掙扎着要站起來,關瑾言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兩條抖霍霍的腿,上前去拉他,“你先去醫院,這裡有我。”
聞少堂擡起沾滿血污的面孔看她,近距離之下,這張面孔上的傷痕帶來的震撼更甚,關瑾言狠狠壓下胃裡泛起的噁心,板起聲音,“蔣玥不能失去你,別那麼固執!”
聞少堂眼底的固執褪去了不少,卻仍是搖頭,“拿不到骨髓我不回去。”
你妹!
若不是有這麼多外人在,若不是顧及他滿身的傷,關瑾言早一拳頭打上去,自己老婆的脾氣他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他再不回去,蔣玥不知還有沒有命見他最後一面!
一時氣急,一把甩開聞少堂。
聞少堂本就站不穩,被她一甩,整個人跌在地上,咬着脣發出的一聲悶哼,關瑾言聽着也覺得疼,可想到蔣玥所受的苦,她硬下心腸,看也不看他一眼。
“骨髓在哪?”質問,她的火氣全部上來了,語氣很不好。
吳頂天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對着她聳肩,“我說了不在了。”
關瑾言此刻的怒火全部被挑起,眼睛裡放出森冷的光芒,在吳頂天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她突然動手,等吳頂天意識到的時候,關瑾言反扣住他的一條手臂,而右手則扣在他的頸部大動脈。
“說!”
許久沒一氣呵成的做出這樣的動作,關瑾言暗暗鬆了口氣,莫名有些興奮。
而吳頂天根本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然有這一手,面孔漲的通紅,一口否認,“東西真的不在了,我也是收了別人的錢幹事,骨髓剛剛到手就被買主拿走了。”
“你沒騙我們?”關瑾言不信,手指壓着他的動脈往下摁。
“沒,沒有,真的沒有!”性命當前,吳頂天不敢再放肆,再三保證,“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如果有半句假話,我,我死無,”
“你不會死無葬身之地,如果被我知道你騙我,這裡就是你的墳場!”用力將他推開,關瑾言彎腰去拉聞少堂,“他的話你也聽到了,起來,送你去醫院。”
聞少堂低着頭,突然擡起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那裡面涌出濃濃的失望,讓彎腰的關瑾言動作僵在那裡,心裡像堵了團棉花,難受的厲害。
良久,她直起腰,“走不走隨你,你想死也隨你,我就告訴你一句話,蔣玥現在在醫院。”
“她,”果然只有提到蔣玥,纔會讓他有反應。
關瑾言垂眸看他,眼底有着些許的惱意,“她不是病發,是服毒自盡。”
看着聞少堂那張沾滿血污的面孔抽搐着,關瑾言冷冷收回視線,拔腿就朝門口走,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卻非要彼此折磨,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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