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
成巍神經一緊,那個孩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怎麼會出現在巴黎?
他太震驚了,一個分神關瑾言跑進人羣裡,瘋狂的撥着人羣尋找,他趕緊追過去,再次拉她到身邊,同時,目光在人羣裡搜索一圈,確定沒有看到類似兜兜的孩子,他才握着關瑾言的肩膀說。
“阿言,你冷靜,不可能的,知道嗎?你不可能看到兜兜……”
“不會,不會的,我沒看錯,那個孩子肯定是兜兜,他被一箇中年女人抱着從剛剛的火鍋店出來,我不可能看錯的,不可能的……”
用力掙開成巍,關瑾言再次衝進人潮裡。
她很確定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孩子是兜兜,可怎麼找不到了呢?
“兜兜,兜兜!”
女人尖利的嗓音聲嘶力竭的迴盪在倫敦的大街,無數人都駐足看着那個瘋狂的女人,她像是丟了最心愛的東西,正拼了命的尋常,不知走了多久,汗水濡溼了她的額頭,凌亂的髮絲將她秀美的面孔遮住,她突然像是個無助的孩子,蹲在馬路中央無聲痛哭起來,那抽噎的肩膀正是她痛苦的訴說。
“阿言……”
成巍氣喘吁吁的追過來,皺眉望着深陷痛苦的女人,心裡比她還痛苦,突然彎腰將女人抱住,“別哭了,兜兜已經不在了,你肯定……看錯了……”
聽說當初是她親自去警局認的屍體,怎麼可能會有錯?
肯定是她太想念兜兜,把長的相似的孩子錯認成了兜兜。
靠在他懷裡,女人悲傷的淚水浸溼了他的西裝外套,關瑾言緊緊揪着他的西服領子,痛苦難以自抑,手指骨節捏的泛白。
“別太難過了,阿言……”成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想要安撫她的情緒。
關瑾言卻猛地站了起來,毫無防備的成巍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力帶的往地上一跌,關瑾言撒腿就跑,眨眼就消失在了人潮裡。 最快更新
顧不得身上的疼,成巍迅速站起來拔腿就追上去。
只看關瑾言直接進了剛剛那家火鍋店,在巴黎能開出味道這樣正宗的中國火鍋,老闆原本就是中國人,交流起來也方便,聽說了關瑾言的懷疑之後,立即答應把店裡的監控錄像調出來讓關瑾言看,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不僅關瑾言緊緊攥着兩隻手暗暗祈禱,就連成巍也跟着緊張起來。
或許,難道真的會有奇蹟發生嗎?
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都不敢確定。
“這就是今天店裡所有的錄像,你自己看看……”
“哪一盤是大廳裡的,我剛剛是從洗手間出來的路上看到有個女人抱着孩子離開……”關瑾言緊張的聲音在發抖。
“大廳是這盤……”
經理挑出一盤帶子遞給她,“這裡有電腦,你自己看吧……”
接過錄像帶,關瑾言的手都在發抖,好不容易纔連了電腦,旁邊伸出來隻手把錄像帶接了過去,“我來……”
穩穩的將帶子放好,又點了播放,成巍開始操作電腦,時間很快快進到了關瑾言起身去洗手間,約莫五分鐘之後她從洗手間走出來。
“就是這裡……”關瑾言緊張的叫出聲,手忍不住指着電腦屏幕,“你仔細看……”
成巍順着她的手指看,畫面中的確有一個戴墨鏡穿黑衣的女人,抱着一個孩子離開火鍋店,可店裡的監控拍到的只是她的背影,那個小孩也只是個背影,根本無法辨認是不是兜兜。
“兜兜的背影我認識,這個孩子肯定是兜兜……”
成巍皺眉,“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很可能身高體重都差不多……”
“不,不是的,那個就是兜兜……”關瑾言一口咬定,她是兜兜的媽媽,怎麼可能會不認識自己的孩子?
“把錄像往前倒,找到他們進來時候的畫面……”
火鍋店的攝像頭撞在裡面,既然離開的時候拍到的是背影,進來的時候肯定拍到了他們的正面,只要看到了正面,誰還敢說那個人不是兜兜?
她格外檢查,成巍思忖再三,同意了,如果不讓關瑾言看到真相她肯定是不會死心的,看一看也無妨,正把錄像帶繼續往前面倒。
“對不起啊……”老闆突然走了進來,滿臉的不可思議,“治安官提出要徵用我們店的錄像,說是對面街頭髮生了命案,嫌犯很有可能跑我們這條街來了,需要我們配合破案……”
“可是……”關瑾言和成巍面面相覷,“我們很快就看完了,不能通融一下嗎,還是……能不能把這一盤留給我們,我們找到了很重要的線索……”
“no,no,no,治安官說現在馬上要……”
店主直接把錄像帶退了出來,關瑾言着急的想要阻止,“可是……”
她只差一步就能確認那個孩子是不是兜兜,她真的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店主拿着一疊錄像帶往外跑,像是不忍的突然站定在門口,“不如這樣,你留個電話給我,等治安官把錄像帶還回來我馬上通知你過來看……”
“好,好的……”
關瑾言立即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店主,看着他抱着一疊錄像帶到店門外交給治安官,那治安官還遠遠望了她一眼,帶着厚厚一疊錄像帶走了。
失望極了,關瑾言狠狠跺着腳。
成巍也從辦公室出來,靜靜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嘆氣,這麼些日子了,他以爲她已經從失去兜兜的痛苦中走了出來,原來……並沒有!
她只是把自己裝的像沒事人一樣。
心裡盈滿了對她的心疼,成巍漫步來到她身後,“阿言……”
關瑾言突然拔腿就走,幾步就跑出了火鍋店,成巍愣住,無奈將到了嘴邊安慰的話又通通嚥了回去,拔腿追上她。
關瑾言在路邊打電話,對方似乎並沒有立即接電話,她着急的不停來回轉着圈,好不容易電話通了,只聽她豁然提高音調質問,“樑浩,你騙我!”
是樑浩告訴她孩子死了,也是樑浩帶她去警局認的屍體,現在怎麼會冒出個和兜兜那麼像的孩子,肯定是樑浩在騙她,“說,你到底把兜兜弄到那裡去了?”
電話另一頭,樑浩正在和手底下的人開會,本該是個嚴肅的會議,更不應該中途接電話,看到的是關瑾言的名字,他沉默着目光輕閃,還是暫停了會議走出去接電話。
卻沒想到竟然是……關於兜兜!
如果此刻關瑾言和他面對面,一定可以看到樑浩閃躲的表情,只是可惜,兩人隔着十萬八千里,即使心中再如何心潮澎湃,樑浩還是很輕易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聲音。
“爲什麼這麼問?”
言外之意,兜兜的屍體是她親眼看到的。
“我在巴黎看到兜兜了!”
女人越來越激動的聲音,說明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麼激動,震驚的還有樑浩,因爲他很清楚,就在三天之前,母親給他電話,說帶兜兜去巴黎玩,他當時也想到關瑾言帶着兜兜在巴黎生活過三年,可着實沒想到關瑾言竟然就在巴黎,還那麼巧,竟然碰到了。
冷靜的頭腦迅速做出分析,關瑾言會打這通電話質問他,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她的確是看到了兜兜,可並沒有看清楚,也沒有機會證實,所以纔打電話給他。
雖然對於瞞着她真相感到愧疚,可這一刻,樑浩還是暗暗的鬆了口氣。
“是你太思念兜兜,看錯了……”
他矢口否認,只因他不敢想象如果關瑾言知道真相之後……會是怎麼樣的天翻地覆,爲今之計,他只能將錯就錯,繼續瞞着她。
“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孩子……”
“思念過度產生幻覺也是常有的……”
樑浩繼續遊說,總之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兜兜還在,他消極的態度終於讓關瑾言一氣之下把電話掛了,聽着手機聽筒裡嘟嘟的聲音,樑浩面色幾度變化,突然一拳頭就砸向牆壁,發出痛苦的低嚎,意氣紛發的男人深陷痛苦和愧疚之中。
許久之後,他重新拿起手機,“媽,她也在巴黎……”
“這件事你不用管,你只要一口咬定孩子不在了,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他的母親永遠是那麼冷靜,殺伐果決,直切要害,連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肯多說,就把電話掛了,樑浩的心情絲毫沒有任何改變,反而更加充滿了對關瑾言的愧疚,他久久站在窗前,沉默的像一座雕像。
巴黎街頭,一輛看似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誰也看不見轎車裡的景象,可轎車裡那個戴着墨鏡的黑衣女人,此刻摘了墨鏡,一雙比夜空還沉的眸子定定望着馬路對面的火鍋店。
沒有人能猜出她的心思。
好久之後,司機小心翼翼的問,“夫人,可以走了嗎?”
女人慢悠悠回頭,戴上了墨鏡,倨傲的下巴微擡,冷若冰霜高傲的不可一世,紅脣輕啓,聲音都是冰的,“去治安官辦公室……”
車子發動,緩慢駛入滾滾車流,加速之後消失在了寬闊的大街。
關瑾言還沿着大街挨個店面請求店主能不能看監控錄像,或許有哪一個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那個牽着孩子的黑衣女人,只要還有機會,她都不願意放棄。
“對不起啊,錄像帶都被治安官拿走了,說是配合調查什麼的……”
可她得到的答覆都是千篇一律的這一句,關瑾言失望的站在巴黎街頭,生活裡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絲絲光亮瞬間又燒成了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