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能進去,”
被機場工作人員攔在貴賓室門口,關瑾言着急的伸長了脖子透過玻璃朝裡面看,剛剛那張臉,她不會記錯的,和媽媽一模一樣,“你讓我進去,我找人,”
關瑾言急的推人,可兩個人牢牢把着貴賓室,她闖不進去,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一行人經過vip通道然後登機,驀地想到什麼,她轉身就往回跑,手機還在地上躺着,雖然屏幕裂了,可是還能用。
顫抖着手指在屏幕點了一通,好不容易纔找到樑浩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她就想問問樑浩,他怎麼會和她的媽媽在一起?
怎麼可能,怎麼會呢?
焦急的等待中,然電話並沒有通。
她着急的像失了主心骨,一遍遍撥着樑浩的電話。
父親去世之後的第二年,媽媽丟下她就走了,從那之後,再無任何音訊。
現在……
驚慌過後,她突然又平靜下來,剛剛肯定是她看錯了,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媽媽,她的媽媽早就死了,死了!
擦乾眼淚,振作精神,高傲的擡了擡下巴,關瑾言好又好似沒事人一樣,冷漠的看着機場的分別和團聚。
直到從巴黎直飛京北的航班落地。
那個小人兒掙脫周正勳的手朝她奔過來,“媽咪,媽咪,”
“兜兜,”
將兒子抱在懷裡,關瑾言連日來煩躁的心情一掃而光,接連在兒子臉上印下幾個親吻,兜兜覺得癢了,小身體不停在她懷裡扭動,發出咯咯的笑聲,“媽咪,夠了,夠了,兜兜好癢,”
關瑾言這才停住動作,用力將兒子抱起來。
視線對上迎面向她走來的周正勳,男人穿着乾淨的白色襯衣,牛仔褲,定定看着她,淺笑的弧度在他一張硬朗的面龐徐徐綻開。
關瑾言對他笑了笑。
回去的路,理所當然的,由周正勳開車,關瑾言護着兒子坐在後座,小人兒許久沒有見到媽媽,小腦袋拱在關瑾言胸前,絮絮叨叨的不停說着話。
關瑾言安靜的聽着,臉上都是母性的光輝。
在前面開車的周正勳偶爾擡頭,通過後視鏡朝後望一眼,眼底浮起的都是溫柔。
如果可以,他願意付出所有來換此刻的美好長長久久。
車子到周正勳的住處。
兜兜鬧了一路這會累了,靠在關瑾言懷裡就睡着了,周正勳彎腰進來,想將兜兜抱下車被關瑾言拒絕了,她自己抱着兜兜下車,周正勳尷尬的在旁邊站了會,苦澀的笑了笑,拿出鑰匙開門進屋。
將兜兜安置在樓上的客房,關瑾言細心的替兒子掖好了被子,又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才戀戀不捨的從房間離開。
周正勳就等在門外,看到她,欲言又止的動了動脣。
“下去說,”關瑾言比了個手勢,率先下樓。
“雖然冒險把兜兜帶回了京北,可我想着終歸還是不能被嚴家的人看到孩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真要跟我鬧起來,我根本就鬥不過他們,好在,我在京北的事也都處理完了,我打算帶兜兜去看看爸和爺爺,頂多逗留兩天,我們就回巴黎,”
大概,以後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她也不會再回來了。
周正勳面色立即便黯了,雖然關瑾言沒把話說破,可他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心裡酸酸的,他看着關瑾言,不說話。
關瑾言心裡也不好受,“這幾年多虧你照顧我們母子,我今生怕是都報答不了,也只能說一句謝謝,你多多海涵,”
她不敢看周正勳的眼睛,說完話之後,就低着頭,不安的撥弄着手掌。
良久。
周正勳站起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還在等着他說下文,他卻突然沒聲音了,關瑾言費解的擡頭,周正勳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轉身離開了,留給她一個高大卻略顯落寞的背影。
鼻子突然塞塞的,堵的難受,眼睛更是酸得不得了,關瑾言忍着想哭的衝動,轉開臉,用力吸了吸鼻子。
她這輩子早就不想別的,只要都兜兜陪着自己,就足夠了!
……
下午,周正勳回了周家的老宅子,周明遠年歲高了,身子骨大不如從前,多番纏綿病榻,這次他回京北,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在於周明遠。
“孫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家裡的傭人看到他,也是諸多感慨,在周正勳這一輩,最成器的就是周正勳,周明遠最器重的也是這個孫子,偏偏,三年前鬧出了那樣的事,前途康莊的軍官硬是轉戰商場,甚至遠走巴黎。
周明遠氣的一病不起,身體從此就落下了病根,說起來卻是唏噓。
“嗯,”
朝傭人輕點下顎,周正勳進了屋裡。
下午的陽光太烈,周明遠坐在客廳沙發看報紙,是聽到傭人打招呼的聲音,因爲心裡有氣,故意裝着不知道孫子回來,舉着報紙好似專注的看着。
“爺爺,”直到周正勳喊他。
周明遠哼的一聲,動作冷硬的將報紙放到茶几,陰陽怪氣的說,“還知道回來啊,”
知道他心裡窩着起,周正勳也不和他計較,在沙發旁邊坐下,就從包裡拿了一個紅色的紙盒出來,“你最愛的大紅袍,好不容易搞到一些,知道你喜歡,我特意帶回來給你,”
淡淡瞥了一眼,周明遠哼的一聲,只當沒看見。
周正勳原也不是話多的人,自顧着將茶葉取出來放到茶几上,又將包裝袋整理好了,讓旁邊一放,開始打量起房子來,老宅子他不大回來,可裡面的裝潢都是老爺子的心血,幾年來倒是和新的一樣,很是氣派。
“是不是我不和你說話,你也不打算再跟我說話,”
沉不住氣先開口的還是周明遠,看着這個最中意的孫子,老人家到底心軟,可嘴上又是個不肯服軟的,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不是,我在看爺爺的寶貝,”
“我看你是想氣死我纔對,”周明遠一臉的傲嬌。
“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你還非要跟我斤斤計較,我們祖孫兩個,難道還有什麼過不去的,不提了,”
周正勳妥協,當年毅然離開京北去巴黎,他從來不後悔,只是愧對爺爺。
“哼,”
周明遠到底拿他沒辦法,犟着脖子,半晌又問,“那你倒是跟我說說,在巴黎陪了三年,人家可答應嫁給你了?”
周正勳的臉色立即就黯了,自嘲的一笑,抿着脣不說話。
一看他這樣,周明遠什麼都明白了,恨不得把這個不開竅的傻小子揍一頓,可到底又下不去手,三年,這要擱別人身上,別說是追個媳婦,孩子都能跑了,他倒好,苦守了人家三年,連點水花子都沒給他激起來。
“臭小子,看看你的年紀,追不到就撒手,守着一個不可能的人,我看你是腦子進了水了,我們周家可從沒出過向你這麼沒出息的男人!”
周明遠怒罵,周正勳只是自嘲的笑。
說到底,他做不來強人所難之事。
說白了,憑他多年來對關瑾言的照顧,若他真的提出要關瑾言以身相許,她定然會答應。
可他做不到!
“爺爺,我不是,”
“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是心軟,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晚上叫她到家裡吃頓飯吧,”
“爺爺,”
“放心,我也不是冥頑不靈的老古董,過去的事過去了,我不會刁難她,”看到孫子對關瑾言是真的在意,周明遠心裡又是唏噓,三十好幾的人了,卻還是遲遲不肯結婚,他這個當爺爺的又怎麼能不操心?
“我給她打電話問,”
就這點事,還要問?
軍人出身的周明遠也受不了,直接拍板,“行了,把她的手機號碼給我,我親自給她打電話,你啊,就是對她太好,處處替她着想,才讓她爬到你頭上去了,”
“爺爺,”周正勳抗議。
周明遠不管,直接拿了他的手機給關瑾言打電話。
接到周明遠的電話,關瑾言還在周正勳家裡,兜兜還睡着沒醒,她在廚房忙活,看看冰箱裡有什麼材料,打算晚上在家弄晚飯給兜兜吃,聽到手機響匆匆從廚房跑出去接電話。
“我是周明遠,晚上來家裡吃頓晚飯吧,”
時隔三年聽到這個聲音,關瑾言心裡微微一頓,下意識拒絕,“不了,”
“我親自給你打電話,連這個面子都不肯給?”周明遠拔高的聲音透着軍人的威嚴。
關瑾言自知無顏面對周明遠,又怎麼敢踏足周家,可週明遠的面子又實在不能不給,正苦惱着。
“媽咪,”兜兜睡醒了下樓,遠遠朝她奔過來。
關瑾言出於本能彎腰將兒子抱住,“兜兜乖,媽咪在打電話,你先到旁邊坐,”
“哦,”
兜兜很懂事的在關瑾言臉頰親了親,乖乖的在沙發裡坐下。
看着懂事的兒子會心一笑,關瑾言心裡有了決斷,打算回絕周明遠晚飯的邀請。
“剛剛……有孩子叫你媽,關瑾言,你什麼時候生了個兒子?孩子的父親是誰?”
關瑾言一愣。
她有個兒子的事,除了周正勳,整個京北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周明遠那裡她也交代過周正勳要瞞着,現在……是瞞不住了嗎?
“說話!”
手機裡,周明遠厲聲喝斥!
關瑾言猛地一抖,惶恐的看了眼兒子,想都沒想就直接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