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關瑾言是沒能說服自己,當她無數次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一直到清晨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到牀上,關瑾言還是沒能睡着,最後認命的起牀,卻鬼使神差的又來到房間門口,幾次想開門出去,又猶豫的害怕什麼。
返回房間洗了澡,又換了身乾淨衣裳,拎了包振作精神出門。
她來廈門是找鄭董事長的行蹤,一碼歸一碼,她不能讓其他人分神。
開門出去。
“我們談談。”
趙輕舞靠在牆壁,像是等了她很久,看到她出來立即站直丟下句話,不等關瑾言答應,又高傲的轉身就走,鬧不清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關瑾言把門鎖了,眼睛不受控制的朝旁邊的房間看,她一夜未睡,似乎並未聽到隔壁房間有開門的聲音,大概趙輕舞也是剛出來,那他呢……
還在裡面嗎?
良久,她回神,低低的笑了聲,她是不是瘋了,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走出客棧,趙輕舞就靠在對面紅色的磚牆,戴着墨鏡的臉透出滿滿的不厭煩,“怎麼那麼久?”
關瑾言沒吱聲,左右看了看,興許是時間還早,她們所在的地方又遠離商業街,整條巷子都安靜極了,空氣中帶着溼潤的氣息,沁人心脾,如果不是對面有個趙輕舞,關瑾言覺得自己的心情會很不錯。
“什麼事?”
趙輕舞不說話,就盯着她,那表情好似在說,你怎麼還有臉問什麼事,難道發生了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關瑾言知道趙輕舞想說的就是嚴邵安那事,可她跟嚴邵安根本沒發生什麼,她也沒必要解釋。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
兩人到了附近的一片小空地,兩邊都是西式的老建築,中間正好是一塊空地,看着左右無人,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趙輕舞也懶得再找地方,扭着小蠻腰站定了,斜眼看關瑾言。bsp;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還有希望重新當你的嚴少奶奶,我告訴你吧,趁早打住,你這輩子是沒這個機會了,我也不妨跟你說了實話,嚴邵安他爸臨死前的遺願讓他娶我來着,所以你覺得你能鬥得過一個死人嗎?”
趙輕舞也是想明白了,她是得不到嚴邵安的心沒錯,可她必須把這事讓關瑾言知道,關瑾言死皮賴臉的纏着邵安,不就再想當她的少奶奶,休想!
關瑾言心裡咯噔了下,她是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難怪嚴邵安給了趙輕舞那樣一場盛大的婚禮,可一直以來似乎並沒看見兩人有多麼親密,果然嚴邵安是被逼的嗎?
她替嚴邵安覺得惋惜。
“是不是覺得很可惜啊!”趙輕舞看着關瑾言露出惋惜的樣子,囂張的嘲諷,“可惜也沒用,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頂多就是個見不得光人人喊打的小三,我奉勸你一句,趁着現在還有幾分姿色,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你趕緊換棵大樹,別死皮白賴的纏着邵安了。”
趙輕舞把從嚴邵安那裡受到的羞辱通通轉化成怒氣發泄在關瑾言身上,越罵是越起勁。
沉浸在得知真相中的關瑾言無暇顧及和她吵,用了好幾分鐘消化自己聽到的消息,而後直面趙輕舞,“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有句話想對你說。”
“什麼?”趙輕舞很不耐,她覺得關瑾言根本沒資格說她。
只看關瑾言脣角一點點上揚,不屑的冷笑着,“我突然覺得你很可憐,特別可憐。”
“你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趙輕舞像是被猜中尾巴炸毛的貓,張開了利爪想要捍衛自己的尊嚴,關瑾言看着她張牙舞爪歇斯底里的掙扎,搖着頭轉身離開。
一個得不到愛情只能用地位來僞裝自己的女人,難道還不可憐嗎?
……
“阿言,昨天晚上……”
“沒事。”
晚上掛了蔣玥的電話,她現在又打電話過來擔心的詢問,關瑾言不想讓她擔心,何況她覺得自己並沒遇到過不去的坎,所以也沒打算把事情告訴蔣玥。
“沒事就好,阿言,我……”
“蔣玥!”電話突然斷了,關瑾言十分緊張,對着手機連喊了幾聲,而傳進她耳朵的竟然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你幹什麼,把手機還給我!”對於突然出現搶了自己手機的聞少堂,蔣玥很不客氣的板着臉,“這是我家,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她都躲到家裡來,他是不是還不肯放過她啊!
她就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怎麼了?
想到孩子,又想想自己近來和聞少堂關於孩子爆發的一次又一次的爭吵,蔣玥委屈的紅着眼眶。
一身黑衣的聞少堂看上去很嚴肅,沉默着,目光復雜的盯住她,“聽話好不好?我們兩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幸福,不一定非要有孩子。”
“不行!”
蔣玥斬釘截鐵的打斷他,“你怎麼就不理解呢,這是我們的孩子,是我跟你的孩子,我愛你,也愛這個孩子,我不能剝奪他到這個世界參觀的權利,你懂嗎?”
她真的不明白,表姐是表姐,她是她,就連醫生也說她的身體很好,可以生下這個孩子,爲什麼聞少堂偏偏就不肯體諒她呢?
這也是他的孩子,他怎麼就能那麼狠心呢?
“小玥……”
“不用再說了,你給我滾出去,馬上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蔣玥用趕人結束了這次爭吵,這樣的爭吵已經發生了太多次,明明她剛懷孕的時候,聞少堂還表現的很歡喜,爲什麼現在又變得這樣反常?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只要聞少堂堅持反對她生下這個孩子,她就不會原諒他,更不會跟他回家!
聞少堂盯住她,皺起的眉心似乎藏着無數的難言之隱,他盯着蔣玥看了許久,攥着拳頭轉身離開,偉岸而英俊的男人此刻低着頭,筆挺的背脊似承受了太多的苦難竟顯得有些佝僂。
而在氣頭上的蔣玥並沒有看出這些。
“蔣玥!”
電話再次打過來,關瑾言沒來得及辨認來電的人是誰,脫口就喊出蔣玥的名字,“剛剛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嗎?”
“是我……”男人透着濃濃疲憊的聲音讓關瑾言一頓,人堪堪站定了客棧門口,試探的詢問,“你是……聞少堂?”
男人沒承認也沒否認,時輕時重的呼吸聲讓關瑾言的心莫名跟着揪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幫我個忙。”
“你說……”許是感受到緊張的氣氛,關瑾言的聲音有遲緩。
“勸小玥把孩子打掉。”
“你說什麼?”關瑾言激動的陡然拔高了聲音,“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蔣玥是因爲愛你才爲你生孩子,女人生孩子雖然很危險,可現在醫學那麼發達,世界上無數女人都平安生下了孩子,你爲什麼還要讓她把孩子打掉,你知道一個孩子對女人意味着什麼嗎?”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很久,關瑾言以爲是聞少堂被問住了,正努力平復着激動的情緒讓自己冷靜。
“不是我不喜歡孩子,是……”
意識到下面的話會很重要,關瑾言知趣的沒有接話,靜靜等着聞少堂開口。
而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關瑾言徹底愣住了。
“小玥她有血癌。”
“你在說什麼啊,蔣玥她怎麼可能會……”插着腰,關瑾言來回在客棧門口踱步,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蔣玥一直身體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有血癌呢?
“是醫生查錯了對不對,換個醫院再去檢查呢,不可能的,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是真的……”聞少堂的聲音還算冷靜,“我把她的血樣送去很多個醫院檢查,都是一樣的結果,我擔心她知道真相後一心保孩子放棄治療,所以……沒有把真相告訴她,不過,血癌的病症很快會發作出來,我們瞞不了她太長時間,就這兩三天,我希望她能去醫院把孩子流掉,一心治病。”
關瑾言突然就語塞了,聞少堂有聞少堂的苦衷,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場該怎麼辦?
蔣玥是孩子的母親,她有權利選擇是不是生下這個孩子,可聞少堂的擔心也沒有錯,一旦蔣玥知道自己得了病,肯定會堅持生下孩子,而懷孕期間是根本不可能用藥的,在不用藥的情況下,蔣玥也許根本熬不到孩子出生。
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權利決定什麼。
“我,不是,我覺得我沒辦法應付。”
抓着手機來回在客棧門前的小路踱步,關瑾言着急的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這個忙,只有你能幫我,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告訴她我懷疑這個孩子不是我的,總之只要能讓她同意做手術把孩子打掉,不管什麼理由我都能接受。”
聞少堂似早已下定了決心。
關瑾言還是難受的跟什麼似的,“不行,我做不到!”
直接把電話掐了。
她頹廢的靠着牆壁,覺得腦袋裡嗡嗡的,似乎連正常的思考也變得特別困難起來。
“怎麼了?”
關瑾言聽到聲音擡頭,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面前的嚴邵安,那一刻,她根本連思考也沒有,直接衝過去握住他的手臂,雙目直視他,“你告訴我,血癌能治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