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關瑾言大驚失色,蔣玥說她懷孕纔剛剛三個月,可一般而言,過了三個月之後胎兒在母親體內就屬於相對穩定的時期,如果不是劇烈的運動或者意外,一般而言是不會流掉的,更何況蔣玥以前並未有過損害母體的行爲,孩子怎麼可能保不住?
她十分不理解。
蔣玥哭的十分傷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少堂說我表姐就是懷孕難產死在手術檯上,他不想我重蹈覆轍,所以就讓我到醫院去把孩子拿掉,他說,他說,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能讓我冒一點險,可是,可是。”
她用力吸着鼻子,楚楚可憐,“我就是想幫他生個孩子嘛,一對夫妻沒個孩子像什麼樣子。”
關瑾言不知道一對夫妻是不是一定要有孩子,可她知道當母親的感覺,一旦女人腹中孕育着一個小生命,女人的心也被這孩子牽了去,不管發生什麼,就算拼了命也要護着腹中那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所以,她能體會蔣玥的心情。
握住她的手,“別說了,我都明白。”
“就是啊,你看你都能明白的事,聞少堂怎麼就跟一個榆木腦袋似的,不管我怎麼說都不肯妥協,先前說是沒滿三個月不穩定,現在連醫生都說胎兒穩定了,他怎麼還是……”
蔣玥咬牙切齒,絲毫不見剛纔喜悅的情緒。
關瑾言安慰她,“好好說,他那麼疼你,肯定會讓你的。”
聞少堂對蔣玥的好……
關瑾言看在眼裡,至少在她認識的人裡,並沒有哪一個男人愛自己的妻子若聞少堂一樣,縱然沉默寡言,聞少堂卻是真正可靠的男人。
蔣玥能遇到他,是三生有幸。
“可是。”蔣玥還在生氣的替自己鳴不平。
關瑾言止住她的話,“聽我說,聞少堂很好,對你也好,不要辜負他,知道嗎?”
她的語氣裡多少帶着悲涼和告誡的口吻,這是一個不幸的人對朋友真誠的勸解,蔣玥心裡突然突突的跳,開始責怪起自己來,她怎麼忘了,阿言失去了孩子,她怎麼能跑到阿言面前談論孩子的事?
“對不起啊,阿言,我真的不是……”
“沒事。”關瑾言搖着頭,對她說,“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蔣玥感動的不得了,又拉着關瑾言說了一通話,早前她和聞少堂會在巴黎,是因爲蔣玥父親身體不適,過來療養,既然現在身體好了,他們打算回京北,蔣玥問關瑾言什麼時候回去。
看似簡單的問題,關瑾言卻被問倒了。
怔怔發着呆,只是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爲什麼回去,不知道爲了誰回去?
……
關瑾言在巴黎逗留的第九天,接到嚴邵安的電話,電話裡男人的聲音很嚴肅,告訴她小心提防蔡建興,他沒說原因,關瑾言也沒問,雖然也覺得事態可能很嚴重,然想到自己已經跟ms沒有任何關係,她也就沒把這事十分放在心裡。
直到david也找到她,“yan,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david是她早前在巴黎總部時的上司,現在是總公司分管推廣這一塊的事務,他皺着一對眉,滿臉的困惑,“董事長已經一個月沒來公司,出去旅遊之前也沒像往常一樣佈置公司的工作,這眼看着公司亂成一團,我們試着聯繫董事長可始終聯繫不上。”
關瑾言記得蔡建興說過,董事長攜妻子女兒出去旅遊,可能一家人爲了團聚暫時把工作放在一邊的事也是常有的,不想,她的猜測卻遭到david連聲的反對,“no,no,你不瞭解董事長,他是爲了工作可以放棄一切的人,他和女兒的關係並不好,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就算他真的出去旅遊,也隨時會和我們召開視頻會議,絕對不會對公司不聞不問。”
所以……
關瑾言盯住david,暗暗猜測着他話中另外的深意,同時暗暗希望着並不是真的。
可david還是說了她最不想聽的話,“或許,董事長是出事了,我不敢百分百肯定,可這當中的問題,我估摸着很可能和蔡經理有關。”
他接下來的話,關瑾言都明白。
蔡經理爲了奪權,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害董事長,可她不願意相信,人性竟然能醜惡至如此地步?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既是寬慰關瑾言,也是寬慰自己,david故作輕鬆的說着,表情卻絲毫沒有放鬆。
關瑾言看着他,沒吱聲。
好久之後輕輕問,“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消息?”
她資歷淺,在公司沒有發言權,背後也沒有勢力,這些話告訴她了也沒有任何用。
“我也不知道。”david聳肩,“就是好像覺得你會有辦法應付,或者你能搞定似的,現在公司一團亂,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只能找你訴訴苦,心裡還覺得好受些。”
關瑾言只能淡淡一笑。
“公司的事,恕我無能爲力了,你也知道,新的人事調動下來,我已經跟ms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有沒有想過。”她的話卻被david搶斷,看着他着急的樣子,關瑾言似乎想到什麼,臉上微微露出不悅,而david依然說了,“你可以找嚴邵安幫忙的,據我所知,他勢力很大,應該能幫助我們找出董事長的下落,只要董事長回來,中國區總裁的位置還是你的。”
“別說了!我不會找他幫忙!”
關瑾言狠狠打斷他,語氣加重,嚴厲而透着堅決,很明顯這個問題她壓根不想再談。
david看她神色堅決,最後只能悻悻然住嘴,又坐了坐離開了。
關瑾言還是義憤難填,坐在窗前,皺着眉,心裡都是不具名的憤慨,憑什麼要她找嚴邵安,難道她存在的價值只是因爲背後有個嚴邵安?
嚴邵安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身在國內的嚴邵安似乎並不這樣認爲。
左傑遲遲找不到鄭國華的下落,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嚴邵安的猜測,鄭國華很可能真的出事了,認清這一點的同時,他又開始擔心起關瑾言的安危來。
蔡建興野心勃勃,覬覦的分明是ms公司的大權,關瑾言剛剛被他解僱,如果心懷不甘去找他評理,以她衝動的性格,很可能開罪蔡建興,那……
幾乎只是想到這個可能,他就再也坐不住,擰着眉在辦公室來回踱了幾十個圈,電話還是撥了出去,“再重申一句,千萬當心蔡建興。”
又是蔡建興!
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在跟她說這個人?
關瑾言心中俱是不耐,敷衍的應付,“我知道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儘快回京北,鄭國華失蹤,ms極有可能經歷一次大動盪。”放你一個人在巴黎,他不放心。
最後的一句話他沒說出來,默默咽在了喉嚨口。
隔着千山萬水,關瑾言似乎能感覺到男人此刻的嚴謹和肅然,弧度很小的點了頭,想了想,卻突然改口,“ms的事我不攙和就是了。”
嚴邵安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可他不能讓關瑾言看出自己是在爲她考慮,聲音悶悶的答應着,將電話掛斷了。
他又在辦公室站了會,突然站起來就朝門口走,拉開門的時候,外面站着趙輕舞,嚴邵安當即一愣,眉頭擰起,她在外面站了多久?
剛剛他給關瑾言的電話她又聽到了多少?
他皺着眉,並不打算主動挑起這個話題,趙輕舞卻好似沒事人一樣,雙手勾住他的手腕,笑着,“剛好劇組放半天假,我想着反正在家也沒事,就過來看看你,一起吃晚飯吧!”
她笑靨如花,眉宇間都是溫柔,渾然看不出其他情緒。
嚴邵安銳利的視線盯住她看了會,不着痕跡的轉開,拒絕,“我還有個會要開。”
“那我在辦公室等你。”趙輕舞笑的絲毫沒有破綻,將嚴邵安送到會議室,又轉身獨自走回了辦公室,直到將門摔上,她臉上還都是柔柔的笑,溫柔甜美。
一屁股坐在沙發裡,她兩隻手交握着,怨毒的視線往下盯着華貴的地毯,豔麗的面孔猙獰扭曲。
她竟一直被矇在鼓裡,嚴邵安果然還是在意關瑾言那個女人。
想不到啊,一個被拋棄掃地出門的女人,竟然還敢跟她搶男人?
她趙輕舞如果連這樣一個下堂妻都鬥不過,枉費她生了這樣一張美麗的面孔!
“媽,你不是認識一個神醫,就包生兒子那個,你馬上給他打電話,我立刻去見他!”
“小舞啊,我之前問你生孩子的事,你不是說邵安有乙肝,短時間內不能要孩子嗎?”王雪娥是什麼人,還會想不到讓自己女兒生個孩子穩固地位?
“我管不了那麼多啦,必須立刻馬上有孩子!”王雪娥還囉囉嗦嗦的,趙輕舞都要瘋了,再磨蹭下去,她遲遲沒孩子,拿什麼去拴住嚴邵安?
就算嚴邵安的心不在她這裡,人也必須在她身邊!
“好,好,我知道了,這就給神醫打電話。”王雪娥雖然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聽着女兒的聲音歇斯底里的,也不敢大意,要緊聽話的應承着,突然聲音又低了下去,欲言又止的,“可是,神醫的價格有點貴,我沒那麼多……錢。”
“我每個月給你兩萬塊,你還跟我哭窮,信不信我以後一分錢都不給你!”
生氣中的趙輕舞壓根沒什麼好話,把王雪娥唬的一愣一愣的,趕緊妥協,“那行,那行,錢的事再說,我馬上打電話,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