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是誰?
關瑾言並不知道,卻從周正勳凝重的表情看出了端倪,直直看着他。
周正勳慢慢將電話放下,望着她,目光很是沉重。
“劉欣是誰?怎麼了?”
周正勳表情十分不好,頓了會纔開口,“劉欣是東乾公關部的員工,被發現死在郊外一片亂草叢中,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
怎麼可能?
她根本不認識劉欣。
“現在你是最大的嫌疑人,警察在路上要帶你去警局,”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周正勳也毫無防備,想着再找人拖延時間,外面已經隱隱能聽到警笛的聲音,聽上去似乎距離這裡並不遠了,周正勳當機立斷,一把拉過關瑾言。
“聽着,警察問起來你就說實話實說,我相信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我不會讓他們帶你去警局,”
關瑾言沒做虧心事,當然不會害怕,再則,對於劉欣,她壓根就沒什麼印象。
只是這一天連續發生了這樣多的事,着實勞心勞力,她默默點頭,又坐回沙發裡。
見狀,周正勳也往沙發走,隨意的靠着,一身威嚴肅穆的氣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警笛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外面,跟着就有人摁門鈴,周正勳走過去開門,臨開門的時候特意回頭看關瑾言,關瑾言朝他點了點頭,他會意,將門打開。
走進來三個穿制服的警察。
早知道這裡是周正勳的住處,對於看到周正勳三人顯然並不意外,堆出謙恭的笑,“周少尉,這麼晚,打擾了,”
“知道打擾還放什麼屁,速度!”
周正勳擺出架子,繃着臉慢悠悠往屋裡走。
那三人俱是驚出冷汗,弓着腰超到周正勳面前,“好說好說,我們知道該怎麼辦,”
說話間三人小碎步來到關瑾言面前,關瑾言此刻靠在沙發裡,同樣表情冰冷,一看便不是心情好的樣子,想到她是嚴邵安的妻子,三人這小心肝又是抖了幾抖。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纔開口,“嚴少夫人,是這樣,有件事呢需要你配合,敢問你昨天下午在何處?”
“我去了醫院,”知道錄口供的步驟是什麼,關瑾言索性也不和他們廢話,直接說,“如果你們需要證人可以到婦幼去調錄像,替我接診的醫生叫朱雪芳,至於從醫院出來之後我去了蔣家,蔣家的人可以替我作證,然後就回了平海路嚴邵安家裡,請問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一口氣說完,到最後幾個字,關瑾言的語氣也變得十分不好。
事情一樁跟着一樁,她快被煩死了。
看出她的不耐煩,警察更是陪着笑,“好說好說,我們聽的很清楚,自然會回去覈實,不過,不過,”
他吞吞吐吐,一句話說了半天也沒憋出來。
關瑾言怎麼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直接擡頭朝周正勳看。
有周正勳在,她想她不必去公安局走一趟,她也累了,不想這樣折騰。
“事情辦完了還不給我滾蛋!”
周正勳中氣十足的低喝聲驚的三人又是瑟瑟發抖,縮着肩膀賠笑,“還請周少尉體諒,這也是上頭的意思,我們就是奉命做事,”
爲首的中年男子露出一臉爲難樣。
周正勳不爲所動,繃着的臉森嚴冷漠,“哪個領導敢問責,就讓他找我!”
話落。
偌大的房子安靜的沒丁點聲音。
三個警察更是大氣不敢出。
坐在沙發裡的關瑾言也被周正勳夾雜着怒氣的聲音驚到,豁然擡眸,周正勳也在看她,四目相對,他向她傳遞着讓人安心的力量。
“那不是,”
微胖的警察冒着周正勳的怒氣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正勳眸子裡的冷光嚇到,哪裡還敢再有微詞,可想起上頭的交代,一時還真是左右爲難,頓了良久,才陪着笑再次開口,“這個案子上頭很重視,”
“誰很重視,說出名字來,我親自找他談!”他的話又被周正勳不客氣的打斷,聲音較之之前又拔高了幾個分貝,在偌大而安靜的房子裡顯得可怕極了。
那人額頭已經沁出細密的冷汗,哆嗦着說了個名字,“是,楊、楊局長,”
“楊國慶?”
說話的是關瑾言,她記得周正勳和楊國慶見過面,當中還牽扯到了嚴芮的事,一時自是把困惑的目光投向周正勳,周正勳則迅速眯了眯眸子。
腦中另有盤算。
沉聲對那幾人道,“我知道了,你們回吧,轉告楊局,這事我會給他一個交代。”
那三人還是不肯走。
周正勳徹底沉下嗓音,“怎麼,是我的面子不夠?”
“怎麼會,怎麼會?”
三人眼神交流,互相溝通了什麼,仍是由最先開口的人說話,“那周少尉,你看,我們就先走了,”
“嗯,”
周正勳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
三人生怕得罪了這尊大佛,也是不敢再耽擱,互相推搡着要緊離開了。
依稀好似聽到有人在說,“那我們要不要給楊局打電話,”
另一人則說,“打,怎麼不打,”
跟着就是“啪”一聲,門被甩上了。
然後,房子陷入長久的安靜。
周正勳臉色不好,關瑾言則整個身體陷在沙發裡,思索着什麼,突然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必須好好理一理,而在這之前,她想,她需要一個充足的睡眠來保證自己的頭腦處於清醒的可以冷靜思考問題的狀態。
想到這裡。
她直接從沙發站起來,拔腿就朝樓上走。
“你,”
周正勳擔心的叫住她。
“我去睡一覺,天大的事都明天再說,”
說着,她努力朝周正勳擠出一抹笑,從她堅定的目光裡,周正勳又看到了那一種光彩,不服輸的堅韌,他在心中會意的一笑,脣角不禁抿出笑意。
“周正勳,今天的事……謝謝你,”
關瑾言由衷的說着,憶起今日種種,如果不是有周正勳護她周全,她又何來這一片寧靜思考的空間?
“無妨,”
周正勳道,隱去了心底最想說的那句話。
護你一方平安,讓你免受顛沛之苦,是我一直以來最大的心願。
所以,他很開心!
關瑾言感激的朝他點點頭,徑直往樓上走。
周正勳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不捨的收回視線,卻在轉身的時候,眸底的光芒變得冰冷而陰鷙。
縱然發生命案是大事,可畢竟並非影響惡劣之事,又如何會勞動楊國慶親自關注這件事,這其中……是否還有其他貓膩,又或者……劉欣的死也是有人設的局,至於目的,只怕……
他不安的往樓上看,目光一度變得十分複雜。
……
同一片風雨交加的夜幕下。
平海路的房子因爲少了女主人而顯得空蕩蕩。
“嚴先生,少夫人呢?”
兩人出去現在卻只嚴邵安一人回來,劉嬸好奇的追問,等嚴邵安走進屋裡,才發現他全身都溼漉漉的,每走一步路都會在地面留下兩個溼答答的水印。
“嚴先生你這是,我去給你拿毛巾,”
很快就拿了毛巾出來,想給嚴邵安擦身上的雨水,手還沒碰到嚴邵安,就被他不耐煩的一把打掉,“滾開!”
毛巾嘩啦落在地上,劉嬸嚇的呆在那裡。
從她到平海路工作開始,嚴邵安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會對她說這個字。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平復了心緒,她鼓起勇氣又小心的問,“少夫人,”
“我叫你閉嘴,不許再提她,沒有少夫人了,沒有了,”
嚴邵安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幾不可聞,垂頭喪氣的往樓上走,背影蕭索,隨着他的腳步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水印。
這次,他知道,無論他做什麼,阿言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手慢慢摁在心臟的位置,他不明白,這裡爲何會那麼疼。
明明,她只是他一個報復的對象。
不想思考,溼濡濡的身體直接丟進大牀,他怔怔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直到刺耳的手機鈴聲將他驚醒。
他本不欲接電話,猛地想起關瑾言,他一個翻身就起來,從懷裡掏出手機,看到來電的人時眼中陡然亮起的光芒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邵安,”電話裡是嚴震麟激動的嗓音,他說,“你不願意做的事,我替你做了,這一次,任憑她關瑾言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你對她做了什麼?”
嚴邵安聲音猛地變得尖銳起來,透着緊繃的粗嘎。
“哼,”嚴震麟氣焰囂張,“我能做什麼,我替自己死去的女兒報仇,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別以爲我長時間不在京北就什麼事都不知道,楊國慶給我打了電話,說周正勳在調查芮芮的事,他頂不住多長時間,關瑾言很快就會知道你娶她的目的,與其等她知曉真相後逃走,不如趁現在最後的關頭給她致命一擊,你放心,這次我做的很乾淨,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
“爸!”
嚴震麟說了很多,也等着嚴邵安默許他的行爲,不想,嚴邵安卻是爆吼,“你對她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她肚子裡有了嚴家的血脈?!!!”
“呵,”
迴應嚴邵安暴走憤怒的是嚴震麟輕描淡寫的嗓音,“那又如何,她姓關的人腹中所懷的孽子我絕不會讓他有機會降臨到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