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是關瑾言,她怎麼還有臉來的啊。”
“該不會是知道任蝴蝶出了事,她跑過來耀武揚威來了吧。”
和關瑾言預料的沒有任何差別,她往那裡一站,來自四面八方的冷嘲聲像是一根根冷箭朝她射來,她用力攥着拳頭,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威風凜凜的女戰士,而根本不在於別人對她的評價。
“等等,她身邊那個,天哪……是嚴先生。”
終於有眼尖的人發現嚴邵安的存在,尖叫一聲過後立即捂着嘴,像他們這樣普普通通的人,竟然能見到大名鼎鼎的嚴邵安,天哪!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響起。
嚴邵安早已習慣衆人崇拜的目光,不緊不慢的朝裡面走,俊臉蒙着一層讓人不敢親近的寒霜,和方纔對關瑾言和顏悅色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劍眉淡淡挑起,威嚴自然流露,卻是對站在門口的關瑾言說,“愣着幹什麼,過來。”
大概是受他氣場的影響,關瑾言此刻也絲毫沒有什麼怯場,昂起頭來到他身邊,嚴邵安看着女人從容不迫的走近,嘴角讚賞的一點點揚了起來,目送她到身邊站定,而後才慢悠悠回頭,凌厲的視線淡淡掃過衆人。
“今天開始,她就是這裡的負責人!”
“嚴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幾天前關瑾言被解僱,怎麼突然又回來任職了,自然有人想不明白,斗膽走上前去問。
嚴邵安氣定神閒,撐着扶手從椅子裡站起來,“你沒聽錯,衆位的耳朵也都沒問題”目光幽幽掃過旁邊就連關瑾言也是不確定的目光,他不緊不慢的從西服外套口袋摸出一張摺紙,展開,亮給衆人看。
“這一封是ms董事長鄭國華親筆簽名的任命書,任命關瑾言爲ms中國區總裁。”
什麼?
這一次饒是一再告訴自己要鎮定,關瑾言也是心裡重重咯噔一下,眸子藏不住吃驚的盯住嚴邵安,他在說什麼?ms董事長鄭國華的任命書,他是從哪裡得到的?
滿意的看着衆人震驚的樣子,尤其是關瑾言難掩驚訝的樣子,嚴邵安滿足的笑了笑,隨手將任命書往地上一扔,“自己拿去看。”
起身,拽過還在發愣的關瑾言進了辦公室。
外面,一幫人面面相覷,最後蜂擁着衝上去撿那張任命書,中國區的總裁,會不會太誇張了!
……
辦公室。
關瑾言遠遠站着看着那個男人像是在自己辦公室一樣捻起桌上的東西看,皺眉又將東西一樣樣丟進垃圾桶,“任蝴蝶的品味果然不怎麼樣,看看這些擺件,不倫不類!”
桌上的擺件很快被丟了精光,他似乎滿意了,轉身,兩隻手撐着辦公桌,大長腿交疊,好整以暇的盯住關瑾言,“高興壞了,失去語言功能了嗎?”
開玩笑的口吻從側面表現出他的好心情。
關瑾言的確是怔住了,“那張任命書……”
“是真的”他難道會拿封假的出來糊弄人嗎?
“不是”關瑾言搖着頭,目光有些複雜,“我的意思是……你爲什麼要幫我?”
她雖然剛剛是很意外,可很快也就反應過來了,那封任命書定是嚴邵安動了自己的關係找鄭國華拿到的,他根本沒有必要那麼做,爲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
嚴邵安玩味的掀了掀脣,突然邁步朝關瑾言走來,隨着他走近,四周的空氣彷彿也受到影響變得凝固起來,關瑾言下意識挺直了背脊,兩隻手默默攥成拳頭。
嚴邵安盯住她,表情凝肅,突然嘴角一點點上揚,“你以爲呢?”
極度緊張之後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關瑾言情緒陡然變得惱怒起來,趕在她要發怒之前,嚴邵安搶話,“這次我幫你,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是什麼?”
在關瑾言問完話之後的一分鐘之內,嚴邵安都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沉重而複雜的目光望着他,卻恰恰也是這種目光,讓關瑾言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谷底。
的確,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嚴邵安有什麼理由幫她呢?
“給我兜兜的探視權。”
嚴邵安自認已經放低了要求,不和關瑾言爭兜兜的撫養權,只是保留他身爲親身父親的探視權,卻不料,關瑾言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猛地瞪大眸子,那個表情是嚴邵安從來沒有看過的樣子,像是悲傷,卻更像是悲憤,狠狠咬着脣,似藏着巨大的悲傷卻發作不出來。
“你怎麼了?”嚴邵安一個箭步搶上前,想要碰她的肩膀,被關瑾言靈活的躲開,她迅速往後退,低着頭,嚴邵安終於看到晶瑩的淚珠落下。
他突然想到這幾天他經常看到關瑾言,卻從來沒看到過兜兜……
難道……
“兜兜在哪?”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嚴邵安用力握住關瑾言的肩膀再不許她逃避,女人低着頭,成串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往下砸,將嚴邵安的心都砸亂了。
“兜兜”哽咽着,關瑾言用力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的擡頭看他,“不在了。”
“你說什麼?”
猛地倒退數步,嚴邵安不敢置信的盯住淚流滿面的女人,下一刻,突然就變了面色,一把捏住關瑾言的下顎逼迫她擡頭,“關瑾言,你至於嗎,我和兜兜是父子,你爲了不讓我們相認,竟然、竟然詛咒自己的孩子!”
眼淚婆娑落下,關瑾言盯住男人,傷口被扒開,讓她久久的說不出話。
她多麼希望兜兜還在,可事實……
“說話,你說話!你把我的兒子藏到哪去了?”
嚴邵安失控的搖着她的身體,雙目赤紅,睚眥欲裂,看到他這個樣子,關瑾言更是難掩心酸,背過身去飛快的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平靜,“你跟我來。”
……
郊外的墓地,格外的安靜。
關瑾言安靜的穿梭其中,像是不忍驚擾了地下長眠的人,腳步放的格外的輕,眼淚始終在眼眶裡打着轉,卻忍着沒有落下來。
她的身後不遠,嚴邵安卻是步履沉重,他以爲關瑾言是在騙他,可她卻真的把他帶到了墓地,像是害怕什麼,他突然轉身就走。
他寧願相信關瑾言是在騙他,也不要……
“嚴邵安!”
他腳步生生頓住,靜靜的杵在小路中央,左右兩邊都是黑色的墓碑,他僵硬的扭動脖子看了眼,墓碑上照片裡的人面容安詳,像是在盯着他一樣,他好似看到了同樣的照片裡是兜兜,心頭突然一跳,他撒腿就跑。
風一樣從墓地跑了出去。
關瑾言從墓地出來的時候,遠遠看到嚴邵安蹲在汽車旁邊,痛苦的捂着臉,肩膀不停的抽動,這樣的畫面太震撼,她死死盯住,久久沒有上前一個男人的哭泣。
“對不起。”
輕柔的女音傳入耳中,嚴邵安身體猛地一震,卻拒絕擡頭。
關瑾言自顧自的說着,“如果,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我當初真應該把兜兜留在嚴家,他也就不會……”淚眼朦朧的笑着,她聲音低沉的繼續說,“可是怎麼辦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大概……是我沒有福分留住那麼好的孩子。”
眼淚順着兩頰滑落,關瑾言不得不仰頭望着天,用力忍着淚意,“你,也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孩子。”
說完,她再也忍不住,迅速轉身走了,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決堤,她走了一路,眼淚也飆了一路。
太難受,太難受了!
她想她大概這輩子都沒法接受兜兜的離開。
……
這一天,宋秦驚訝的發現嚴邵安從中午離開公司之後就沒有回來,打電話過去是通的,只是沒有人接,同樣找不到嚴邵安的還有趙輕舞,在打了好幾個電話無果之後,她打了宋秦的電話,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
好在嚴邵安的車子裝有最先進的定位系統,宋秦找到技術部的員工鎖定了他的位置,又因爲怕嚴邵安會是和關瑾言在一起,瞞着趙輕舞自己開車去去找嚴邵安。
然,在汽車導航系統裡輸入地址,跳出來的竟然是墓園。
宋秦也傻眼了。
揣着疑問開車趕到墓園,老遠就看到嚴邵安的車子停着,車裡沒人,旁邊找了一圈也沒人,他望着面前柏樹青蔥的墓園,猶豫了幾分鐘之後,舉步走了進去。
一行行的松柏一排排墓碑營造出肅穆而沉重的氛圍。
宋秦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直到穿越排排墓碑看到彎腰站着的熟悉身影,他心抽了一抽,慢慢走近。
“邵安!”
一道突兀的女音在墓園響起,宋秦聽到聲音回頭,一眼看到一道大紅的身影,她怎麼會?皺眉,很快就已猜到,趙輕舞大概是跟着他過來的,這個女人……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在眸底掠過,他站定在原地,並不再上前。
而趙輕舞像是輕盈的花蝴蝶迅速朝嚴邵安跑去,“原來你悄悄躲在這裡,害我一頓好找,不過,這個是誰的墓?”
她盯着嚴邵安希望嚴邵安能回答她,然弓着腰的嚴邵安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對於她的出現根本無動於衷,趙輕舞不滿的嘟嘴,想說不告訴她拉倒,她自己看。
然,當視線觸及那墓碑上面的名字時,她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直接就愣住了。
兜兜,這、怎麼、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