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有節奏的響起,在這片海域的上空迴盪。大興山在船舷,聚精會神的瞄準並射擊着。每一顆子彈飛出去,就會帶起一聲淒厲而短促的慘叫,然後就看在海面上拼命掙扎的倭賊咕嚕嚕冒着泡的沉了下去,然後是大團大團紅色的血水翻涌上來。
一邊倒的屠殺,讓這裡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巨大的靶場。
先前潛下水去的水鬼們這時也都回到了船上。不足百米的近距離爆炸,炸膠產生強大的衝擊波,儘管是在水裡也不能夠完全抵消。有七八名弟兄都被震的暈死過去,幸好有在入水的時候身上縛了繩索,否則這個時候估計早已經見閻王去了。
大半弟兄的口鼻內都津津流出血漬,顯然是被震傷了腹髒。蕭然跟林清兒兩個都略通醫道,把脈診治,傷勢也不算嚴重,並且弟兄們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體質極爲強壯,好生調養幾日,當無大礙。
徐世昌走到蕭然面前,躬身一禮,歉然道:“屬下安排不當,讓大人跟兩位夫人受驚了!”
蕭然知道他這是爲把自己留在主船上涉身險地而感到不安。這才明白當初上船的時候,徐世昌爲什麼委婉的想請蕭然到另一艘船上去,看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蕭然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徐大哥,咱們自己弟兄就不要說這樣的話。即便不在一條船上。咱們也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要死大夥一起死。更何況你今天這一仗打地這麼牛叉,幾十個水鬼就幹掉了倭賊的戰列艦,我猜世界海戰史上,除了你絕不會找出第二個人來。嘿嘿。要不是有你這個職業海盜,咱們一千多弟兄今兒個可真就要到海底去餵魚了!”
徐世昌赧然笑道:“慚愧慚愧,可當不得大人如此盛讚。都是這炸藥包的功勞,威力無匹,屬下豈敢居功?也是這些倭賊活到頭了,竟給了咱下手的機會,說起剛纔那節骨眼兒上,我這手心兒裡也攥着一把汗。簡直嚇得要死!”
正說着,忽然後腦勺啪的捱了一巴掌,吃了一驚。回頭看時,卻是納彥紫晴,杏眼圓睜,怒道:“剛纔倭賊要商船的時候,你在瞎說八道些什麼?”
徐世昌一愣,接着就想起爲了跟那個冬瓜頭倭賊拖延時間,說起什麼女人啊、糟蹋啦什麼地瘋話,這才醒悟。船上倒真是有兩位美女,人家可是大人的家眷啊!
要知道在古代可不比後世,但凡女子都對自己的名節看的極重,甚至寧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個貞潔清白。徐世昌登時大悔,暗罵自己口無遮攔。這可闖了大禍了!玷污了兩位夫人的名節,倘或大人一怒之下給一槍崩了,豈不冤死?
當即撲通跪倒,連聲道:“屬下該死!屬下一時糊塗,請大人、夫人責罰!”
蕭然看看納彥紫晴,滿臉氣忿,旁邊的林清兒也是眉頭輕皺,顯然也覺徐世昌這話說的十分不妥。再看徐世昌。嚇得臉色都變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親手扶起徐世昌,道:“這有什麼?事有輕重緩急,連腦袋都掖在褲腰帶上的時候。保命就是第一原則,哪裡還管得了這許多?換上是我,只怕比徐大哥說地要難聽的多了!”納彥紫晴還要說話,蕭然把眼睛一瞪,道:“好啦,這件事到此爲止,今後誰也不許再提!”
林清兒見蕭然發話,只好拉着納彥紫晴回船艙去了。徐世昌感激莫名,道:“大人寬宏大量,世昌無以爲報,唯誓死效命,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蕭然執手笑道:“徐大哥這話就言重了!自家兄弟,應該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纔對。”
徐世昌這人,海盜出身,性情中頗有那麼幾分狂傲,除了陳大牙跟盛左,這輩子也沒有誠心服過幾個人。雖然後來到了大興山上,也只是因爲追隨盛左,跟蕭然基本沒有打過太多的交道。這時見了蕭然的胸襟跟氣度,待人接物又是一團和氣,沒有半分架子,不禁又是感動,又是欽佩。他卻不知蕭然是打後世穿越來的,價值觀不同,對於古時的封建禮教完全不放在心上,怎麼可能爲了一句無謂的話而生那閒氣、反誤了一員大將?
此時船上槍聲也漸漸稀落下來,海面上
倭賊已經寥寥無幾,徐世昌忽然心中一動,擡手喝令火。蕭然奇道:“這是爲何?”徐世昌笑笑不答,脫去長衫,只穿了一見對襟搭膊,脫了鞋子紮緊褲腳,走到船舷邊,一個猛子扎入海中。
這傢伙自小在船上長大,水性極好,遊起來並不像別人一樣輪動胳膊水花翻滾,而是隻露出半個腦袋,身子蜿蜒如蛇一般靜悄悄的貼着水面疾行,甚至連水花都沒有,速度卻是快得令人咋舌。弟兄們看了,登時連天價喝起彩來。
徐世昌游到兩個正拼命撲騰的倭賊身邊,伸開雙臂,將那兩人左右夾在肋下,一路踩水遊了回來。他中等偏瘦地身材,但是託着兩人卻輕飄飄的毫不費力。盛左等人忙垂下繩子將他們吊了上來,徐世昌一抹臉上水珠,衝蕭然笑道:“大人,現成的便宜就在眼前,有道是不義之財,天命取之啊!”
“啊,原來如此!”蕭然登時醒悟。但凡海盜,多盤踞海上荒島,成年累月的到處劫掠,估摸着那海盜窩裡已經不知積攢了多少財寶。當下大喜,道:“可不是麼,反正是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不過……”沉吟了一下,又道:“我猜那海盜窩裡,一定是重兵佈防。你看咱們這些個旱鴨子,能打的過麼?”
徐世昌道:“這片海面我還算熟悉,大股的海盜只有兩三支,我基本認得。咱們碰上地這一股,估計規模不會太大,我看他們留在窩裡的船隻兵力,應該不會很多,等回頭問問這兩個俘虜就清楚了。”
又有發財的機會了,蕭然興奮的兩眼發光。不過現在主要的事情還是出征日本,海盜的事情大可等返航的時候摟草打兔子。盛左將那兩個倭賊挑了手筋腳筋,丟入船艙看押起來。剩下的在海面上掙扎地倖存者,全部亂槍打死。
大概是血水太多的緣故,海水的眼色都有些便暗了,海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的屍體跟破碎地船板。蕭然不無惋惜的道:“只可惜了倭賊的那三條大船,要是能落在咱們手裡就好了!”
這就是典型的貪心不足蛇吞象。徐世昌只有苦笑,心說平日裡總聽弟兄們私下裡議論,說咱大人是典型的財迷,看見什麼就想搶什麼,看來這話是一點沒說錯啊!當下道:“大人不知,走海有個規矩,就算奪了別人的船,大都也是要炸沉的。”
蕭然奇道:“這卻爲何?”
徐世昌道:“的盧雖是名駒,終有防主之虞,這船就好比馬一樣,性子馴不過來,多半也會防主的。要是馬還罷了,大不了跌一跤;要是船的話,那可就要賠上人命了!”
這一番話,大抵有些迷信的色彩,不過蕭然聽在耳中,心裡卻是一動:馬、船如此,軍隊不也是同樣的道理麼?曾國藩上回給朝廷上了摺子,擬呈購置洋人鐵甲艦,準備組建新式水師,自己是一心想支持他的。但是現在想來,既然是朝廷花銀子,爲什麼不把這支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要讓別人去支配?
徐世昌見蕭然半晌不說話,一陣緊張,吶吶的道:“大人,屬下可有說錯什麼話麼?”
蕭然回過神來,心說組建水師之事,可也不必忙於一時,待徵倭成功之後再計劃不遲。忙道:“不,不,你說的很好。徐大哥,今天跟倭賊的這一仗,你算是立了首功一件。說實話,我真沒有想到咱們這羣旱鴨子中,竟然會有你這樣的水上悍將!”頓了一頓,道:“徐大哥,你看咱們大概還有多久能夠登陸?”
徐世昌對這一帶海域瞭然於胸,也不用看海圖,自信的道:“三天!最多三天,我有把握趕到若狹灣。”
海上殘敵清理已畢,重新拉帆起錨,向隱岐島進發。此時天氣已然轉暖,烈日炎炎,蕭然敞開衣襟,佇立船頭,吹了涼爽的海風,甚是愜意。徐世昌忽然道:“咦,大人胸前佩的這顆珠子真是好看,我還真是很少看到這種藍色的珠子吶。”
“啊!”蕭然猛吃一驚,低頭看去,只見胸前佩戴的那顆玉龍珠,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深藍色!
頭看看,依然是晴空萬里。和風輕拂,遠處海面平一塊深藍色的瑰玉。
蕭然一邊四下遠眺,一邊對徐世昌道:“徐大哥,你自小生活在海上,想來經驗豐富。依你看,這天氣像是有暴風雨的樣子麼?”
“暴風雨?”徐世昌一愣,也跟着擡頭看了半天,才道:“現在還看不出有雨的樣子,不過這也說不好。俗話說,六月的天,小孩的臉,更何況海上天氣本就多變。大人怎麼這麼問?難道這顆珠子……”
蕭然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錯,它可以預測晴雨。顏色變藍,就意味着有大雨將至!”
徐世昌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看身後那十餘艘小的可憐的木殼帆船,如果遇到大風浪,會有怎樣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大人,這珠子……會不會出錯?”
“我也很希望,可惜,一次也沒有!”
“那它預測的時間,一般是提前幾天?”
“不一定,大約一天到兩天。”
“世上竟有這種神奇的寶貝!”徐世昌掩飾不住的驚訝,展開海圖,指給蕭然看:“咱們現在經過的這一帶海域,周圍數百里內沒有島嶼,一旦遭遇暴風雨,避無可避,就只有死路一條。這裡是小居山島,是距離咱們最近的島嶼,大概也有兩天的路程。如果這珠子預測地是真的。那麼咱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在風暴來臨之前,趕到那裡!可是……”
徐世昌神態略顯遲疑,因爲此時前往若狹灣,其實也只需要三天的時間,而轉道小居山島。卻正與若狹灣背道而馳,兩下算起來至少要耽擱七八天的航程。單純是耽擱時間倒還在其次,關鍵的是過了這幾天,日本海就要進入七月地雷雨季,再航行起來,危險可就大的多了!
這顆珠子究竟有沒有蕭然說的那麼神奇,徐世昌有些將信將疑。但是事關重大,也不敢胡亂拿主意。還是請蕭然定奪。兩人計較一番,決定還是保險起見,命令船隊立即掉頭,直奔小居山島。
小居山島方圓只有數裡不到,而且背離航道,在那個衛星還沒有上天的年代,就連大多數的海盜都不知道,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當年海盜首領陳大牙縱橫這片海域的時候,曾把這裡作爲一個秘密據點,因此徐世昌輕車熟路。
滿帆行進。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天空中漸漸堆起了卷積雲,也就是老百姓俗稱的“魚鱗雲”,由許多細小云塊排列成行,好像一排排的魚鱗,又似微風吹過水麪蕩起地細小波紋。很是美麗。徐世昌臉色登時就變了,對蕭然道:“果然要變天!諺語說,魚鱗天,不雨也風癲。大人你看,這魚鱗雲越積越厚,也越來越低,看來不出今晚,真的要有暴風雨!”
說到這裡。只覺得額頭冷汗涔涔,忍不住用衣袖擦拭,一邊道:“多虧大人英明決斷!倘或按照原定路線走下去的話,現在就算髮現變天。也是來不及轉航了!好險,好險!”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雲層漸厚漸黑,遠遠一線壓過來,海面上變作蒼茫一片。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動帆布呼啦啦作響,原本平靜的海面也漸漸開始浪頭涌動。船上的那些大清水手,大抵沒有見過這等場面,難免心驚肉跳。
偏徐世昌又命令掛起滿帆,近二十米高的帆桅,竟給風吹的像弓一樣彎起,彷彿稍一用力就要折斷一樣。水手們更是嚇的面無人色,估計要不是盛左、花和尚等一幫兄弟提着獵刀在一旁逼着,都忍不住打算跳海了。
十三條帆船幾乎是打着水皮兒向前飛馳,單薄的船體承受不住滿帆的風力,搖搖晃晃地像是隨時都要翻倒一樣。剛剛從暈船狀態緩過來沒兩天的弟兄這時又開始哇哇狂吐,納彥紫晴更是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把着穢桶恨不能把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林清兒緊緊扶着她,一邊替她摩挲背心一邊寬慰道:“妹妹別怕,風浪一會就過去。你試着像我這樣深吸氣,吸,吸……哇!”自己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到底是幹不慣這水上的營生,就連蕭然這時也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還要強忍着去照顧着兩位嬌妻。難怪人常說,寧上山,莫下海,在這風口浪尖上混飯吃,當真不是誰都能幹得來的!就盼着能趕緊到達小居山
是現在能一腳踏上陸地,估計他連紮根荒島、在上頭心都有了。
痛苦地時間總是漫長的,這才僅僅是個開頭。等到了夜半,天空竟瀝瀝的飄起了細雨,風也越來越猛。天空中彤雲密佈,整個海面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船桅上高高挑起引航用的海獸油燈,在風雨中忽明忽暗。偶爾天邊隱隱有閃電亮起的一瞬,才能瞧見海面上已然波濤洶涌,十三條雙桅帆船就好似狂風中的落葉,上下顛簸。好在徐世昌有先見之明,命十三條船用海纜彼此連起,否則烏漆抹黑的不衝散了纔怪。
如此惡劣的天氣,就連徐世昌也無法判斷出準確地航向,完全是憑着印象去闖去。至於能否抵達小居山島,三分靠本事,另外七分,卻要看運氣了。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到了第二天早上,風忽然變的更大了,掠過海面呼嘯捲來,掀起層層巨浪,一個壓着一個撲來,彷彿要生生將這支螞蚱艦隊吞掉一樣。儘管已經落了半帆,有兩艘居船的桅杆還是被狂風給吹斷了。一千多號人,心全都懸到了嗓子眼兒,正在彷徨無計,陡然看到遠處海面上,在浪頭起伏之間,隱隱閃出一個黑點。徐世昌一個高蹦了起來,激動地聲音都變得嘶啞了,大叫道:“小居山島,那裡是小居山島!有活路啦!”
要說他們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這一個晚上的風雖然吹的緊,但風向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因而在這漆黑一團的海上,居然沒有迷失方向,簡直是奇蹟!衆人登時歡聲雷動,調整風帆,一路乘風破浪,在小居山島登陸。
剛一上岸,就聽得一連串的炸雷從頭上滾過,陰沉沉的天頂被巨大的閃電縱橫切割,像是隨時都會裂開一樣。緊跟着大雨嘩的一下瓢潑而至,豆大的雨點砸的肌膚生疼。
狂風大作,整個海面一下子就咆哮起來,掀起滔天巨浪,氣勢何止排山倒海!幸好陳大牙在佔據小居山島的時候,修築了之字形內港和防浪堤,否則的話,就算是把船停靠在海邊,一個小山樣的巨浪掀過來,也早已拍成粉身碎骨!
包括蕭然在內,都是親眼見到如此高的巨浪,不禁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不是玉龍珠這神奇的寶貝,大夥此時焉有命在?!
這支縱橫無敵的特種部隊,第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了。原來在大自然的面前,人類竟是如此的渺小,脆弱到不堪一擊!
小居山島上,還有舊日修砌的一片房屋,依山傍勢,全以巨石築成,雖經數十年風雨而不壞。衆人頂風冒雨一齊動手,停好船,在貨倉上遮蓋了雨布,然後各自狼狽的鑽到房子裡去避雨。只聽得屋外雷聲大作,狂風呼嘯,也不知是吹折的樹枝還是被狂風捲起的礁石,咚咚的不斷敲打在石壁上,令這些從未經歷過海上風暴的旱鴨子們相顧駭然。
徐世昌看着蕭然、盛左等人震驚的樣子,苦笑着道:“這場風暴還算是小的,要是再望南去,到了琉球一帶,纔算是正兒八經的風暴,一個浪掀過來,估計整個島都能拍進去。咱們現在只不過擦了個邊兒而已。”
蕭然知道他說的確是實情。日本海維度較高,真正的颱風一般只出現在低緯度地區。但就算是擦邊兒,也足以要人命了!
島上的房屋共有十數間,作爲曾經的海盜落腳點,裡邊鍋竈俱全,並且有乾的柴草。據徐世昌估計,這場風暴最少也要三兩天才能結束,於是弟兄們忙着生活做飯,一邊脫下溼透的衣服烘烤。蕭然呆的這間屋子,擠了數十號兄弟,但林清兒跟納彥紫晴兩位夫人在,誰敢脫衣服?一個個抱着膀子凍得哆哆嗦嗦的。
林清兒跟納彥紫晴也是渾身溼漉漉的,頗覺尷尬。徐世昌告訴蕭然,後頭山窩裡還有一處房屋,算是原來陳大牙的府邸,換衣服可以到那裡去。蕭然大喜,也不帶其他人,領着兩位老婆冒雨跑到後頭。山窩裡果然有一處房屋,甚是隱蔽,納彥紫晴是個急性子,歡呼一聲,一頭便闖了進去。
就在她跨進門檻的一瞬間,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黑暗中竟驀然閃出一道雪亮耀眼的刀光,直奔她頸中劈下!
一聲巨響,火光迸射。
間不容髮的一瞬間,一條人影迅捷無比的閃了過去,一刀格開那道劈下的刀光,伸手抄住納彥紫晴的腰,縱身後躍。但屋子裡偷襲的那個人,顯然也不是庸手,見一擊不中,橫刀就是一掃。可惜這個時候納彥紫晴也反應過來,雖來不及拔刀,卻猛吸一口氣,硬生生將胸腹收回來數寸。
刀鋒幾乎是擦着衣服掠過,將飛揚在胸前的青絲割斷了一綹,轉眼被風吹散。
出手救了納彥紫晴的,正是林清兒。拖着紫晴縱出三四步,手腕一翻,橫刀在胸,但一柄純鋼打造的獵刀,竟給砍開了一個豁口!蕭然大叫道:“有賊!有刺客!”可是風聲雨聲正急,早將人聲蓋了過去。
納彥紫晴大怒,噌的一聲抽出腰刀。她用不慣大興山部隊特製的獵刀,是以一直隨身佩戴着自己的腰刀,一挽刀花正要衝上去,林清兒卻拽住她衣袖,低聲道:“保護相公,走!”
納彥紫晴頓時醒悟,既然敵人有埋伏,很可能還會有其他人手,這可不是逞能報仇的時候!伸手穿過蕭然腋下,將他架在肩膀上,轉身便跑。但是剛邁出腳去,便即生生頓住。只見面前雨幕中,不知何時竟多出四個人來,黑衣黑褲,頭戴竹笠,低低的壓着看不到臉。弓腰塌步,雙手握刀,狹長微彎的刀鋒顫顫橫在面前。亮如秋水!
媽地,日本倭賊!蕭然一看清這些人手中標準的日本武士刀,不由得抽了口冷氣!小居山島不是已成了荒島麼?怎麼這上邊還住着倭賊?難道是日本海盜?他們究竟有多少人?……
嗖!嗖!屋子裡又接連躥出三條人影,一樣的黑衣竹笠,手挽長刀。這七人配合極爲默契,散成一圈。將蕭然三個緊緊圍在中間。林清兒心便是一沉。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通過剛纔簡單的交手她已經發現,這夥人手上功夫當真不弱。一對一的話,她跟紫晴兩個應該還可以應付,但面對這麼多的好手,絕難抵擋!
跟她對面地那名武士,應該就是剛纔出手偷襲的。接連斬出勢在必得的兩刀。卻都被對方躲了過去,顯然令他十分懊惱,哇啦一聲怪叫,踏前一步,手中狹長的刀鋒劃出一個圓弧,猛然劈下!刀鋒在雨幕中激起一連串的水珠,如碎玉飛濺!
砰!
一聲槍響,子彈呼嘯着飛出槍膛,穿過紛亂的雨絲,筆直射入那名武士的胸膛。巨大的慣性帶着他踉蹌着向後翻倒。面對強敵,蕭然不敢有絲毫地猶豫,拔出隨身的六連發手銃,一槍便轟了出去。儘管他槍法一般,可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上,他也自信絕對能做到彈無虛發。
剩下的六名武士一愣。緊跟着發出一陣怪叫,非但不退不避,卻輪起長刀一起衝了上來。蕭然飛快的掉過槍口瞄準下一個人,扣動扳機。
咔噠!
一個令人絕望的聲音響起,蕭然頓時眼前一黑。——紙包彈!一定是紙包彈浸了水!這時他纔想起,下這麼大的雨,手銃自然要浸水,紙包彈纔會在這關鍵時刻失效。這可是要命的時刻啊!蕭然連連扣扳機。轉輪不停的轉動着,兩三下之後,砰,又是一顆子彈發射出來。打到了衝在前面的傢伙。然而剩下地那四顆子彈,卻已徹底失效了。
剩下的五名武士已然攻到,哇哇怒吼聲中,長刀挽出雪亮的寒光,瘋狂的朝三人劈下。沒了手槍的威力,蕭然就只能乾瞪眼,看那一片雪亮的刀光就只有眼暈地份兒。林清兒跟納彥紫晴背向而立,將他加在中間,一柄獵刀一柄腰刀舞動如風,拼命的抵擋。然而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尤其是對方五名高手,一時間險象環生。
十數合上,納彥紫晴一聲悶哼,右腿被一刀掃中,立足不穩,踉蹌跪倒。不等她起身,兩刀刀光已經一左一右狂劈而下!
蕭然來不及細想,一頭撲到納彥紫晴的身上。然而納彥紫晴像是猜到了一樣,拼起最後的力氣,一個翻身反將他壓到了身下。這畫面像極了電影《中南海保鏢》中,結尾那個互相擋子彈的經典鏡頭。也許擋子彈是戲劇化了的,而此刻面對着的飛斬而下的刀光,卻是如
。蕭然甚至看到納彥紫晴地眼中,閃過從容的一笑,的心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刺痛。
紫晴……
砰!砰!
間不容髮地一瞬,熟悉的狙擊步槍的聲音驟然響起,兩顆巨大的狙擊子彈呼嘯着貫穿了兩名武士的頭顱。竹笠掀掉,血花爆出,甚至可以聽到沉悶的頭骨碎裂的聲音,然後就看那兩名武士的身體翻滾着飛了出去。
救兵到了!
兩聲槍響,總算是驚動了盛左等弟兄,飛快趕到,恰好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了蕭然跟納彥紫晴的命。林清兒聰明之極,聽到槍響,虛晃一刀向後撲倒。又是一串槍聲響起,剩下的那三名武士,接連栽倒。
弟兄們快步圍了上來,先救起蕭然三人。段興年迅速帶人四面搜索,看周圍是否還留有殘敵,剩下的弟兄將屋子團團圍住。花和尚怒吼一聲:“***海盜,老子送你們去見閻王!”蒲扇般的大手同時抓起兩顆手雷,就要拉弦丟到屋子裡去。蕭然忙一把抓住,道:“等等,他們不是海盜!”
盛左奇道:“爲什麼?”
徐世昌沉聲道:“海盜不會只用刀!”
衆人恍然大悟,但又覺得奇怪。盛左衝屋子裡喊道:“裡面的人滾出來,饒你們不死,否則別怪老子一個炸藥包活埋了你們!”
連喊了幾遍,裡面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盛左道:“咦?難道沒人了?”
程通在一旁道:“別是聽不懂漢話!”
花和尚叫道:“媽了個巴子的,進去把***揪出來不就完了,老子不信他們是三頭六臂!弟兄們抄傢伙,跟我上!”
從剛纔的交手來看,蕭然估計這夥人的確是沒有火器,而且人手也不會很多,以弟兄們的身手,硬闖也應該不會吃虧,當下道:“小心門口有埋伏!還有,留活口!”
花和尚抽出獵刀,帶着數十名弟兄一窩蜂的闖了進去。才一進門,果然響起了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但是不一會就結束了戰鬥。蕭然跟盛左進去一看,地上被撂倒了十來個黑衣人,穿着跟先前那些都是一樣,只是斗笠被掀掉了,露出個西葫蘆頭型,頂門抓髻,額前剃禿了一半,標準的倭奴打扮。
這間屋子還有一個套間,門口站着一個老頭子,穿的卻是條紋布三角袖的和式夾衣,下面是和袴,跟蕭然印象裡傳統的日本和服差不多,也是一樣的西葫蘆頭,此時正靠着門框,雙手握着柄武士刀,簌簌發抖,嘰裡呱啦的不停叫喚着什麼。花和尚飛起一腳,將老傢伙一直踹到門裡,撲通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蕭然微微有些奇怪,怎麼一共就這些人麼?不知他們到底是什麼人,跑到這荒島上來做什麼?一邊納悶一邊走到裡面那間屋子,仍然是一座石室,卻看牆角里蒙着件布袍子,下面明顯是個人蜷成一團,正不住抖動。
蕭然皺了下眉頭,朝着牆角一團走去。爬在地上的老頭登時嘰裡呱啦的亂叫起來,掙扎着想要爬起,卻被花和尚一腳踏住。蕭然一把掀開布袍,不禁一怔,那布袍的下邊,露出一張驚慌失措卻又美麗之極的臉!
是個女人!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個少女,大概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頭髮也沒有梳成日本已婚女人的那種傳統髮式,只用一串珠子鬆鬆的攏起。年紀雖不大,但生的卻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彎彎的眉毛,眼睛大的出奇,配上小巧而挺直的鼻子,紅潤的小嘴兒,真是秀色可餐。儘管臉上滿是驚恐,卻掩不住國色天香。
此時這少女正瞪着一雙大眼睛,驚恐萬狀的看着面前的這些人,像只小刺蝟一樣的拼命往牆角里縮。蕭然看她衣着,是日本傳統的和服,但面料卻是錦緞裁成,上面還有精美的刺繡,一看便知十分華貴。蕭然更加奇怪,單看這女孩兒的衣着配飾,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怎麼竟跑到了這荒島上?莫非是被那些黑衣人劫掠來的?可是那些黑衣人,看上去又不像是普通的盜賊,不知究竟是什麼來頭?
♂ 第8卷 混跡後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