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西安,一處特殊的‘牢房’外,趙戴文和他的兒子趙宗覆在幾個八路軍士兵的護送下來到了這裡。
說它特殊,因爲從外表看它根本不像一般的牢房,沒有那麼破舊,也沒有那麼髒亂差,因爲它之前根本不是牢房,只是臨時當做了牢房而已。
因爲裡面的關押的人是晉綏軍的一種高層,雖然他們現在因爲事情被揭發而被收押,但之前也算是打過日本人的,所以在吃穿住方面倒沒怎麼虧待,不然就是直接扔到大牢了。
趙戴文等人在士兵檢查了探視許可證之後,才被放進了這個臨時牢房,然後趙氏父子加上醫生和同行的士兵這才走了進去。
裡面的防守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嚴,因爲中共方面認爲沒人會來救他們,所以也沒有投入太多的人力。不像關押田邊盛武等幾個日本人那樣,誰知道有沒有日本特務來救,那可是一箇中將,還有一個少將,還有幾個佐官以及尉官。
不到五分鐘,趙戴文就見到了被軟禁在一個不大屋子裡的閻錫山。此時的閻錫山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久居上位者的氣勢也沒了,要不是身上仍然穿着中華民國上將軍裝,不認識的人只會認爲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而已。
“次隴兄,你怎麼來了?”門響動的聲音,自然也讓閻錫山聽見了。他以爲是送飯的,結果他回過頭看見的,卻是自己昔日得力的幕僚兼軍師趙戴文,就感到很驚訝。
“我來看看你們幾人,這才幾天沒見,百川你的變化太大了!”趙戴文坐在了旁邊趙宗復給他找的一個椅子上,手裡杵着自己的那根柺杖,唉聲嘆氣地說道。
“現在我成了階下囚,變化能不大嗎?對了次隴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他們是把你抓了嗎?”閻錫山自嘲道,不過對於趙戴文在這裡出現,還有點疑惑。
“閻叔,我父親在克難坡聽到你的事當場氣暈了過去,後面被中共方面接到西安來救治了。”旁邊的趙宗復連忙解釋道。
“什麼?次隴兄,你身體沒大礙吧!”閻錫山關心道。
“死不了!現在中共方面或許認爲我對他們有價值,也沒有把我怎麼樣,起碼的自由還有。百川,我這次就是想問問清除,你爲什麼要甘做漢奸?”說到最後,趙戴文手中的柺杖也被他杵着撞擊了好幾次地面,那聲音在在屋內十分刺耳。
聽到趙戴文的質問,閻錫山看了對方一會兒,沒有說話,屋內也頓時一下安靜下來了。
“怎麼不說話了?我今天來沒別的目的,我就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看着閻錫山在那默不作聲,趙戴文追問道。
“次隴兄也認爲我是要當漢奸嗎?”閻錫山淡淡地問道。
“那日本人是怎麼回事?現在報紙上都在說這件事,你們幾人出現在一張照片上,這你作何解釋?”趙戴文繼續追問道。
“成王敗寇,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次隴兄只要記住,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晉綏軍,爲了山西。這次我沒想到一切都在中共的算計之中,可憐我還以爲事情會隱藏的很好,可笑啊!”說到後面閻錫山在那發生的大笑着,但旁邊的人也都聽出來了他話中的悲涼,一個梟雄走向末路的悲涼,即便他不一定算得上是梟雄。
“爲了晉綏軍?爲了晉綏軍你就可以當漢奸?後悔我不知道你的事,要是知道你會跟日本人妥協,我當初就該阻止你,即便是跳黃河明志也都要阻止你,你也就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下場了。”趙戴文此時大有那種恨鐵不鋼的樣子。
趙戴文雖然是閻錫山的謀臣、軍師,但是他的年齡比對方大,很多時候他更像是對方的兄長。
“次隴兄,你不如這麼說,即便要跳黃河,那也是我跳!不過現在即便跳黃河也沒用了,中共這次謀劃,我這次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閻錫山冷笑道。
“哎,早知現在,悔不該當初啊!”趙戴文嘆氣道。
趙戴文何嘗不知道,即便中共不明說閻錫山投日,但是與日軍高級將領同場被抓,還被搜出之前簽訂的協議,明白人都知道怎麼回事了。閻錫山這個漢奸的身份,現在估計是坐實了,一輩子都別想甩掉了。
“宗復賢侄,我知道你是中共的人,你們那邊打算怎麼處置我們?”閻錫山突然問着趙宗復,這倒是讓趙宗復也有點驚訝,沒想到對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閻叔,這個我不太清楚,這些事都是由其他人在負責,我沒有權力過問。”趙宗復低聲地說道。
“哦,那晉綏軍呢?其他人都怎麼樣了?”閻錫山關心道。
“晉綏軍大多投降了八路軍,也有一些人投靠日軍。現在八路軍和日軍正在晉西南進行大戰呢,有爭奪地盤的原因,也有因爲我們這邊抓了田邊盛武等人的原因。”趙宗復平淡地說道。
“哎,諸多努力,今朝一日被全毀!命啊!”說到最後,閻錫山自己也不免感嘆道,低落之情充滿了他的整個人。
看這閻錫山突然蒼老了很多的樣子,趙戴文也沒有再打擾他了,而是去看了看趙承綬等人,最後就離開了這裡。沒過兩天,趙戴文就在西安附近找了一個道觀開始過着隱居的生活,淡出了政界,直到幾年後因病去世。不過可惜的是,他沒能活到抗戰的勝利就遠去了。
幾天後,在國民黨方面的強烈要求下,中共方面最終還是移交了閻錫山以及一部分第二戰區高級將領,雖然這讓人感覺有點可惜,不過爲了緩和跟國民黨的關係,也值得了。
老蔣不是不想保閻錫山,不過原始證據他沒法毀掉,因爲都在中共手裡,給他們的只是照片而已。不過爲了平息內部人的怒火,老蔣還是把閻錫山交由了軍事法庭,雖然因爲老蔣的干涉,沒有判處死刑,但也被判了監禁。
不過有心人會發現,老蔣雖然免去了閻錫山的職務,也撤銷了第二戰區司令部,但是閻錫山的國民黨身份仍然在。而且判決說的是監禁,但其實也就是被老蔣軟禁起來了,並沒有送到什麼監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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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城東某處有一個賣藥的商店,今天這個店的生意都特別的好,進店的人多了不少。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有些人進了店之後,很久纔出來,也不知道他們在裡面爲什麼能待那麼久了,不過周圍的人也沒有閒工夫去觀察這個,這個異常的現象也就沒人察覺。
晚上,這個藥店跟正常時間一樣關了門,停止了營業。而在其後屋的的一處房子裡的燈卻是亮了,不過點的是油燈,雖然西安城附近有發電站,但並不是每家人都能消費的起電,所以有不少家裡仍然用的油燈照明。
藥店的老闆是一箇中年人,有40多歲了,是在十年前來到西安謀生的,聽說祖籍是河北的,不過到底是不是也沒人知道。現在亮燈的這個屋子其實是藥店的庫房,旁邊那些架子上都放着不少藥材,有中藥、也有西藥。
西安城裡像這樣的藥店數量也不少,大多是私人的,在中共接管西安後,也派了藥監局等部門前來檢查過,都是正常的藥品,也就沒有強行讓其關門。
不過此時的庫房裡則是坐了不少人,這些穿什麼衣服的都有,甚至還有穿八路軍西安城警察服裝的,這倒是讓人覺得有點奇怪。
“滕江君,你進來沒有引起懷疑吧?”就在這個老闆進來之後,只見一個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男子用着漢語對來人說道,但是聽其稱呼,明顯的日式用語。
“小原君,你就放心吧。我在這個地方待了十年,比這些八路軍還要早來這裡,安全得很,不然也不會選在我這見面了。”被稱爲藤江君的藥店老闆說道。
老闆真實的名字叫作藤江一郎,漢語名字叫作滕江。雖然滕姓是小姓,但畢竟是正常的漢姓,沒人會想到這位能說一口地道西安話的藥店老闆會是日本人。
雖然在西安士兵的時候,有一批日本間諜被揭穿了,但是還是有不少隱藏很深的間諜沒有被暴露,藤江一郎就是其中一個。
“那就好,我來說說這次我們聚集在這裡的目的,想來你們也都知道。帝國的華北方面軍參謀長以及第一軍參謀長兩位將軍現在就被關押在西安城內的警察局裡的牢房裡,上面要求我們這些在西安的帝國情報人員想辦法營救出兩位將軍,不能讓他們落在八路軍的手中。
這次我們的行動,將會由何局長給我們做內應,帶我們去實施具體的營救計劃。何局長,你給我們說說,我們兩位將軍的關押情況。”爲首的那個日本人認真地說道。
“好的。你們的兩位將軍,包括還其他幾個人現在都被關押在我們警察局的監牢裡,有着不少警察以及軍情局的特工人員看守,防備比較嚴密。
。。。。。。”
這個何局長就慢慢地給在座的幾個人開始講解着那幾個日本人的具體情況,並商量如何行動。
這個何局長不是日本人,而是一箇中國人,加入中共的時間也有好幾年了,現在是西安警察局一個分局的副局長。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漢奸,一個被日本人策反的漢奸,而這一切緣由都是因爲他被一個女人迷住了,確切的說是一個日本女人迷住了。
本來這個何局長的心智就不算多麼堅定,能做到這個位置也是巴結來的,雖然中共現在在抓這些,但是這東西沒法杜絕。婚後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妻子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雖然他深知不妥,可想到妻子的美貌,加上日本人對他的威脅以及拉攏,後就墮落爲了一個漢奸。
不過日本人也知道中共方面情報能力很強,所以也沒有讓何局長傳遞什麼情報,一直讓他潛伏着,因爲其警察局一個分局局長的身份也有利於掩蓋日本人的行動。
這次日軍兩個高級將領被俘,岡村寧次更是受到了日本大本營的嚴厲指責,吩咐他必須竭盡全力給營救出來。沒有辦法的岡村寧次只能吩咐下面的情報機關,展開行動,想辦法把田邊等人營救出來,即使暴露一些秘密線人也無所謂,也正是因爲這樣日本方面就啓用了何局長這枚棋子。
不過何局長現在已經跟日本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他跟日本人的關係若是讓軍情局以及保衛局的人發現,肯定難逃重懲。日本人也向他保證了時候可以跟着一起逃離西安,並允許他加入日軍陣營,包括錢財也不會少了他的。
“何桑,你回去之後就開始着手準備,我們這邊若是採取行動就會告訴你。記住:在此之前,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影響到我們的行動,到時候你可就是兩面都得罪了,什麼後果你自己清楚!”藥店門口,日本間諜的負責人對着何局長沉聲說道。
“小原君,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先告辭了!”何局長認真地說道,便接過小原遞過來的幾副藥看了一下週圍的情況,就離開了這個藥店,憑藉其對道路的熟悉渡過了巡邏的八路軍士兵回家了。
就在西安城某處,一棟挺普通的建築裡,這裡正是軍情局在西安的總部。一個不起眼的屋裡燈一直亮着,一個黑影在院內那些執勤的士兵眼前大搖大擺的來到這個屋前,並敲響了屋子的木門。
“局長,剛剛得到消息,魚兒已上鉤!”
“把這個消息,給保衛局傳過去,這次我們得聯合一起行動了!”屋內響起軍情局實際負責人丁曉鵬的話。
“是,局長!”
聽到命令後,這個黑影就離開了屋子,屋裡的燈還是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