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軍選日

輕霧之中,又見朝陽。

早春的黎明,蕭瑟而清冷。儘管桔黃色的陽光自天際噴薄揮灑,帶來了絲絲縷縷的暖意,但它卻依然難以抹去晨風中挾卷的那一縷微寒。

老默克爾仍舊套着那身污漬斑斕的法師長袍,在懶洋洋地拉開宅院大門後,伸展腰身,打了個舒坦之極的呵欠。

街道上行人的腳步聲,要比往常稠密紛雜得多。伴隨着長鞭的清脆炸響,馬車軸輪的滾動聲碌碌響起,絡繹不絕。即使是站在皇子府邸門口,老默克爾仍能清晰感受到,健馬奔踏時大地所產生的微微震動。

“今天是什麼日子?國誕?不對,還早着呢!”老邁的守夜人搔了搔鳥窩般的亂髮,疑惑地想着。

“默克爾老爺爺,您還沒有去睡嗎?”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老默克爾回過身,深深凹下的眼窩木然動了動,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了些許促狹笑意:“等會開了偏門後,就要去睡了。薇雪兒小姐,您今天起得可真早,難道,又是來看那個傻小子的?”

“我……我只是四處走走,您忘了嗎?今天是皇家軍團的複選日,父親已經讓人去準備馬車了。”那清新而婉約的語聲急急分辨着,帶着一絲羞赧道:“姐姐還在打扮呢,我再去催催他,您早點休息吧。”

老默克爾輕拍額頭,一臉恍然兼無奈的表情:“唉,年紀大了,記性是越來越差,倒把這日子給忘得一乾二淨……”側耳聽了聽正在遠去的輕盈腳步聲,他忽又高聲叫道:“薇雪兒小姐,等您回來的時候,可一定得來跟我這個糟老頭子說說,今年又出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那聲音遠遠應了,老默克爾低下頭,面上漸漸泛起一抹奇異的笑容:“皇家軍選……嘿嘿,年輕人的節日啊!”

大開了偏門,他又在宅院中默然佇立了半晌,這才慢慢步回居住的小屋中去。

正如邋遢之極的扮相相符,老默克爾的屋子裡雜亂得猶如一個巨大的垃圾筒。在牀頭的一角,甚至還扔着半塊未吃完的蛋糕。一隻碩大的老鼠正老實不客氣地放懷大嚼着,聽得響動之後,它絲毫不見慌亂地打量了老頭一眼,施施然自牀頭躥下,沒入牆角洞穴不見。

老默克爾也不脫衣服,走到牀邊重重躺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會小曲後,他將幾根枯乾的手指放至牀緣,輕輕地敲了一敲。

“篤!”

伴隨着這微弱的聲響,屋內狹小而昏暗的空間遽然扭曲了一下,一層詭異的墨色波紋無聲凝起,自空中緩緩擴散而開。那波紋如同半道湖心蕩起的漣漪,呈圓弧狀涌向牀尾處的屋牆,當接觸到牆身時,竟是沒有半點聲息地直滲了進去。

“唔?”那墨色波紋完全滲過牆面之後,又宛若潮汐倒卷般寂然退回屋內,老默克爾伸出一隻手掌,當波紋拂過掌身的瞬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低哼了一聲:“那把破刀還在……小傢伙這麼長時間沒回來,難道是死在外面了?”

波紋漸淡,短短的片刻間,便已消弭於無形。

老默克爾默然許久,撫向自己的右手背,那凸起着青筋的褶皺之間,模糊地呈現着一塊半月形的齧痕。似是自嘲般笑了笑,老人蕭索地嘆了口氣:“十年了,那倔強的小鬼來到這裡,已經十年了呢……”

紫杉木所築的車廂寬敞而堅實,兩端的座位上都鋪有厚實軟和的皮毯,舒適得有如一間移動中的小型臥房。在車伕嫺熟的駕馭下,馬車又快又穩地馳行着,幾乎感受不到一點顛簸。

軍裝打扮的普羅裡迪斯正坐在車廂內,與對面座位上的兩個女兒聊着些什麼。無聲流逝的歲月,並未能在他蒼白的臉上刻下太多痕跡。這位摩利亞的二皇子英俊依然,深邃如海的眼眸裡,是從容的淡定。

坐在他對面的玫琳與薇雪兒,已經出落成了一對明豔之極的美人兒。比起小時候,如今這對雙生姊妹的樣貌氣質顯得要更爲迥異。

火紅色的緊身圓領服,火紅色的百褶裙,襯着同樣火紅的一頭亮發,勾勒出了玫琳身材的完美線條。她的腰肢盈盈一握,酥胸卻令人迷醉地隆出了一抹魅惑的高弧,櫻脣柔軟而豐潤,明亮野性的大眼睛上覆着長翹的睫毛,整個人似極了一株欲待怒放的玫瑰。

相形之下,妹妹的裝扮則要拘謹得多。她就只是簡簡單單地穿着一襲白色長裙,淺栗色的長髮在身後柔柔地輕束着,幾縷鬢邊的垂髮拂於頰邊,更是映襯得膚色如玉。薇雪兒有着精緻俏然的五官,月眉兒細細彎彎,眼波溫婉。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在扮演着聆聽的角色,只是在偶爾間會答上一句父親的問話,極爲乖巧可人。

輕微的前傾晃動之後,馬車停在了戒備森嚴的皇宮側門前。

普羅裡迪斯當先下車,隨後,是玫琳姐妹。遠遠的,宮門前的禁衛軍就齊齊肅立行禮,錚亮的馬靴在合併時發出一陣低沉悶響。

在很久以前,這位體弱多病的二皇子就已經離開了皇宮,獨自居住在外。雖然於生活上,他仍然享受着皇族成員應有的奢華待遇,但在某些方面,卻不盡如人意。

作爲唯一一個不常伴艾特蒙得皇帝身邊的兒子,普羅裡迪斯與其他皇族成員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其中,亦包括了他的父親。

自古以來的宮廷之中,無不充斥着爭寵奪勢所引延的種種醜惡。人性在這個虛僞的微型世界裡面,早已黴變腐蝕,再無半分真實可言。摩利亞歷代的君王,無一不是從極其慘烈的皇位爭奪中走出的勝者。當年的阿莫羅索大帝如此,如今的國王艾特蒙得亦是如此,這已經成爲摩利亞皇族的一種血腥習俗,並且,將會一直延續下去。

軍權之爭,早在艾特蒙得皇帝邁入晚年後,便已在宮廷中進行得如火如荼。軍隊中大大小小的高級將領紛紛成爲了皇子們的目標,各種拉攏招攬手段無所不用之其極。而始終未曾有過絲毫動作的,只有普羅裡迪斯。

正如一條鰭背上長出翅膀的魚,大海雖浩淼無垠,但對它更有吸引力的,卻是天空。

普羅裡迪斯生來便是一個異類,比魚類要高出無數倍智慧的人,對待異類的方法往往便是排斥與孤立。於是,他選擇了離開。

遠離宮廷的生活,未必就代表着遠離了鬥爭漩渦的範圍。而普羅裡迪斯卻選擇了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漸漸地自那權力戰場中掙脫了出來。

他入伍擔任了帝都軍機處的一名下層參謀官,由皇子變成了軍人,每天和堆積如山地圖、情報打着交道,從不過問職務以外的事情。似乎,已樂此不疲。

自此之後,其餘諸皇子陸續將普羅裡迪斯從皇位競爭者中排除了出去。隨着時間的推移,即使是心機最爲深沉的大皇子勞南多,亦對這行事詭譎的胞弟放鬆了幾分戒備。軍務參謀並無實權,即使是職位最高的總參長,也往往會在軍事會議上被少將准將一流指着鼻子罵娘。如果說通過這樣的途徑都能給自己造成威脅,那就只能說是光明神王他老人家不小心打了個瞌睡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悄然流逝。一晃多年過去,與巴帝王國之間的戰爭並沒有如想象中般爆發,而勞南多卻已經隱隱成爲了掌控着半壁江山的人物——大多數手握重兵的實力派將領,都立場鮮明地倒向了他這一邊。儘管老邁的艾特蒙得皇帝仍未有一點感受光明神召喚的跡象,但帝位的繼承,對這位陰騖狠辣的大皇子來說,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普羅裡迪斯仍然還在軍機處擔任着參謀官,只是軍銜有所變化——他已升到了副總參的職位,軍銜相當於一名帝都中毫不起眼的上校。

在提到這名用了二十年時間升上這個職位的皇子時,絕大多數摩利亞軍人會由衷地感到敬佩。“公平”這個詞說起來簡單,真正到做的時候,卻有幾個人能夠無愧於心?

普羅裡迪斯回皇宮的次數極少,除了幾個重大的節日以外,一年一度的皇家軍選日便成了他會出現的固定時間。

看着這個不時微微輕咳的皇族軍官走近,幾名禁衛軍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身軀,目光中隱隱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敬意。

普羅裡迪斯微笑還禮,帶着兩個女兒行入皇宮。

摩利亞皇宮的佔地面積極爲廣袤,巍峨輝煌的大殿之外,聳立着高達三丈的堅實護牆。沿着大理石砌成的階梯一路直上,可以見到寬闊的牆脊上立着一羣皇族成員及王公大臣。

正對着皇宮的帝國廣場上,已是人山人海,萬頭攢動。阿莫羅索大帝雕像之前,幾千名身着甲冑的士兵呈四面排列,縱橫如林,阻隔在一塊新搭建出的,幾乎佔據了廣場小半面積的巨型高臺邊緣。

高臺靠近皇宮的這一側,橫列着一排席位,其間正襟危坐着數十個摩利亞的高級將領。他們大多穿着筆挺的深黃色革呢軍服,馬靴錚亮,肩章上閃耀着銀星的輝芒。席位的左側,有着突兀的一點異色——兩名中年軍官身着獨特的黑色制服,並肩而坐,在將領中顯得極爲顯眼。

在民衆如浪潮一般捲起的巨大歡呼聲中,被衆人簇擁在當中的艾特蒙得皇帝巍顫顫地揮手示意着,就連半點也不想從座椅上立起身,似乎,他已經老得連站立的力氣都已經失去。

皇帝身後的左側,立着一名衣着華貴的中年人。他的雙目狹而長,鼻呈鷹勾,眉梢略有下垂,透着幾分陰森的意味。當看到普羅裡迪斯走來時,他薄削的嘴脣微微地輕扯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略帶譏嘲的冷笑。

“二殿下,您來了。”另一側站立的白袍女法師,對着普羅裡迪斯冷冷地打了個招呼。

與所有隸屬軍隊的魔法師一樣,她的袍身右胸處繡着雙劍金盾的摩利亞軍徽。牆頭上氣流勁急,女法師的長袍盡皆緊貼在身上,將高挑曼妙的身材凸現無遺。周遭幾個目光閃爍的大臣不時會偷偷瞟上一眼那傲人的隆起,喉間吞嚥聲此起彼伏。

玫琳姐妹攜着手,笑意靨靨地行到了老艾特蒙得的面前,盈然施禮。奇怪的是,老皇帝自始至終沒看過普羅裡迪斯一眼,對着這對明媚動人的女孩兒卻笑得滿臉皺紋猶如菊花盛開,一左一右拉了她們的手低低詢問着些什麼,神情極是慈祥。

“皇兄,好久不見。”普羅裡迪斯優雅地和諸人一一頷首示意,對着白袍女法師展顏一笑,最後,纔將視線定格在那中年人身上。

那中年人正是大皇子勞南多,聽到問候聲後,他迎上了普羅裡迪斯的眼神:“是啊,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還好嗎?”

兩雙同樣湛藍的眸子對視着,普羅裡迪斯微笑起來:“還不錯,您知道的,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

勞南多淡然點頭:“能夠走到今天這步,你也算是挺不容易了。要知道以前執掌軍機處的那幫幕僚可不懂得給予一個皇子應有的尊重,軍中的文職嘛,總是有些傲氣的。”

女法師的眉,不易察覺地微蹩了一下,隨即便聽到普羅裡迪斯謙和的聲音:“我只是做好份內的事情,至於能升到副總參的職位,倒是從來沒敢想過。”

“嘖嘖,看樣子時間這東西,的確是很能磨礪一個人的性子。”勞南多揹負雙手,斜乜着四周噤若寒蟬的一干大臣,道:“諸位,你們看看我這個皇弟,身上哪裡還有半點以前的那種乖戾脾性,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衆大臣唯唯諾諾,從他們口中發出的那些古怪的音節,幾乎要比最古老的魔法咒語還要晦澀含糊,恐怕連這些傢伙自己,也壓根就不清楚在說着些什麼。

“不過,有一點你倒是一直沒變。”勞南多話鋒一轉,淡淡地道:“父皇在你的眼裡,仍然就只是一個透明人而已。”

老艾特蒙得依舊在和玫琳姐妹低聲交談,沒剩幾顆牙的癟嘴微咧着,渾濁的老眼裡盡是融融笑意,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人羣已經空出了偌大一個圈子,氣氛壓抑地令人窒息。

普羅裡迪斯神色泰然,彷彿在聆聽着一樁與己無關的事情:“母后呢?怎麼沒看到她老人家?”

勞南多低哼了一聲,道:“母后最近的身體一直不好,溫絲麗正在寢宮裡陪着她……怎麼,你還會惦記母后嗎?”

普羅裡迪斯環視了一眼周圍,遠處兩個皇子下意識地迴避了他的眼光。自嘲般笑了笑,他收回了視線:“不能經常侍奉母后,是我到現在最大的遺憾。不過話說回來,難道皇兄您不覺得,除了我這個不孝子以外,這些年陪在母后身邊的人已經變得越來越少了嗎?唔,莎曼嫁去了巴帝,溫絲麗也只是偶爾會回來,畢竟,親王府不在帝都。而我的這些皇弟們……咦?今年怎麼就只有五弟和七弟在?難道其他人忙得連皇家軍選日都不來參加了?”

勞南多的狹目中冷光一現,正要開口說話時,“砰砰砰”連聲禮炮震起,隨即而來的歡呼聲直如山崩海嘯席捲而來,就連整個大地似乎都在這狂熱的聲浪中微微顫抖!

帝國廣場之上,數萬民衆如潮水般分出一條通路,遠遠望去,一支騎兵隊伍正沿着人海中的通路行進,向着廣場中的高臺緩緩馳來。

這是一支千人規模的中型騎兵隊,行進間分爲兩人一組的集散方式,每組前後相隔着半個馬身的距離,所有士兵的配備完全統一——長柄刺槍,馬刀,強弓,連身輕甲。即使是在如此喧囂的環境下,他們仍然保持着整齊劃一的隊形,就連胯下戰馬的落蹄也絲毫不見散亂,軍容嚴整至極。

伴隨着整支隊伍的逐漸深入,帝國廣場幾乎已經被歡樂的浪潮所淹沒。無數鮮花彩帶從女孩們的手中拋出,如雨灑落,將廣場的上空染得繽紛綺麗,宛若碎霞。男人們則緊攥着拳頭,滿面通紅地大吼着,以粗獷獨特的方式表達着心中的亢奮。即使是老人和孩子,同樣也在這片沸騰的海洋中盡情地放聲歡呼,不知疲倦般在擁擠的人羣中掙動着身體,想要離那些軍人更近一些。

慢慢的,所有的聲音匯成了一個整齊巨大的迴響,每一個人都在吶喊着同一個名字——“摩利亞之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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