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野斂眉道:“也好,若能知道他之前的長相,興許可以查出他的身份,只是,我想除了瘋子,應該不會有人***到毀掉自己的臉吧?”
顧天瑜白了他一眼,“每個人都有一段別人不知道的故事,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因爲,人之初,性本善。沒有誰會好端端毀滅自己的良心。”
戰北野目光沉沉的望着神情淡漠的顧天瑜,不明白她年紀輕輕,爲何會有這麼多感悟。而她究竟有着怎樣的故事。
“總之,當務之急是將父王的病治好,這件事拜託雲升姑娘了。”戰北野繼續道,“這段時間,我也會盡量查清楚,那張公公究竟有着怎樣的背景。”
顧天瑜挑眉,有幾分狐疑的望着戰北野,見他面色沒有多少變化,她心中閃過一抹訝異,繼而小心翼翼道:“安寧郡王,民女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戰北野望着她,示意她有話直說。
她躊躇道:“你和你父王,這些年來難道真的沒有一分交集麼?”
戰北野沉默片刻,旋即淡淡道:“當然不是,自我學成歸來,父王如民間所傳那般,對我疼愛有加,他爲我找來太傅,教授我如何治理國家,並且金帛御賜,不計其數。”見顧天瑜一臉好奇,他無奈苦笑,這是他今日第二次露出這個表情。他不知道,再和這女子坐下去,他會不會被看透?
“你一定很好奇,父王爲何會變成這樣?只是,人世間最難以捉摸的便是感情,當年父王沉浸在母后的背叛中無法自拔,一怒之下將母后的牌位,從靈堂取走,且對我不聞不問,鬱藍明有機可趁,不僅從王妃的位子上,爬到王后的位子,更是殘忍施暴於我。然,父王心中放不下母后,興許如此,纔不願處死我,且送我離開,不惜讓無極當太子,便是讓鬱藍明不再提及此事。”
戰北野的聲音,依舊孤涼,猶如暗夜裡,孤獨穿梭於叢林中的野狼。他一直孤獨前進,在和無極分開的那段日子裡,他一個人,在另一個地方,又受到了怎樣的對待呢?
顧天瑜接着他的話道:“看來西涼王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否則,他大可以殺了鬱藍明,守住這個秘密。他更不需要,爲了補償你,而對你如此厚待。”她的聲音沒有起伏,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那般理所當然。
戰北野蹙眉,冷眸盯着顧天瑜的雙眸,但見她眼底泛着嫌惡的冷光,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真是毒藥,她該狠厲時,眼底沒有一分猶疑,好似一個殺手那般冷酷。而她溫柔的時候......戰北野突然想起顧天瑜爲燕小六夾菜時的溫婉模樣,不知爲何,心中竟然生出幾分羨慕來。
顧天瑜見戰北野在神遊,以爲他定是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雖然她不喜歡打擾別人回憶,只是,有件事情,她不得不告訴戰北野。“事實上,那病榻上的人,並非你父王。”
雖說顧天瑜儘量用了平靜的語氣開口,但戰北野的眼底,依然瞬間迸發出翻天巨浪,他不復之前的淡然,起身激動道:“你說什麼?”
顧天瑜微微斂眉,看來,戰北野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了,這幾年來,想必即使西涼王想補償,戰北野也只能做到漠然接受的地步。畢竟......那樣殘忍的對待,不是簡單就能忘卻的。
顧天瑜將自己的發現告訴戰北野後,眼眸便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只見他頹然坐下來,一雙眸中再無犀利光芒,而是染上幾分擔憂,他喃喃道:“難道父王已經......”言至此,他垂首,眼眸在垂下的那一刻,犀利如野獸,竟帶着一分嗜血的冷意。
顧天瑜不知該如何安慰這樣的他,只能繼續冷靜分析道:“不然。”
戰北野瞬間擡眸,眼底迸發一分希望,癡癡的望着顧天瑜。她在那樣的目光下,坦然相對,“爲何在這諸王子該龍爭虎鬥的時候,大家都這麼安靜呢?而且,所有人都是一副期盼西涼王醒來的樣子。原因......我相信郡王爺應該比我更清楚。”
說罷,她端起茶盅,側過臉微微品了一口,垂下的眼眸中帶着幾分譏誚。雖然說她對戰北野已經有幾分信任,然他沒有坦白這一點,她還是不會完全相信他。
戰北野不得不佩服顧天瑜的心思縝密,這個女子心沉如海,就連他幾乎都不能比擬。只是,這般聰慧而又“斤斤計較”的她,反而更有魅力。
“不錯,事實上,西涼一直有一個傳說,關於孔雀山寶藏的秘密,世代西涼王都知道,只是,爲了保護西涼的安危,世代西涼王至死都會守住這個秘密,直至,天下大亂,西涼爲自保,西涼王方可將這筆金銀珠寶取出。”戰北野也沒有隱瞞,而是極其仔細的解釋道,“而今,父王並未將這秘密告訴任何人,遂那幾個王子,才期盼父王醒來。”
顧天瑜冷然一笑:“原來如此。咯咯,那麼我問王爺,若你被人抓住,而你有一個秘密,死守着才能活下來,你會告訴那些逼迫你的人麼?”
戰北野望着顧天瑜,沉默片刻,他微微頷首,淡淡道:“姑娘心思縝密,本王佩服。”
誰知,顧天瑜接下來的話,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但見顧天瑜放下茶盅,眼底閃過一抹狠厲,那狠厲,讓這些年來殺人不眨眼的戰北野,甚至都感到一股冷意......
“不過,我有辦法控制鬱藍明。”
一句話,讓戰北野完全錯愕。他愣了許久,方開口道:“你說什麼?”
顧天瑜從袖中取出一隻香囊,那香囊上,繡着一朵水紅色的花,只是這花,戰北野並不認識,且上面散發着濃郁的香氣,亦是陌生的花香。戰北野接過香囊,顧天瑜理了理髮,雲淡風輕道:“這是王后懷中的東西。”
戰北野狐疑的望着顧天瑜,他將香囊拿到鼻尖輕嗅,除了花香之外,還有女子身上濃濃的脂粉氣,他不由眉間輕蹙,疑惑道:“鬱藍明的香囊,怎麼會在你這裡?”
顧天瑜卻揚揚眉,神秘兮兮道:“秘密。”
“......”戰北野心中滿是好奇,因爲張公公就在鬱藍明身邊,顧天瑜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拿到,這樣的疑惑,讓他對顧天瑜更加好奇。
也難怪他會懷疑,畢竟張公公的武功很厲害,只是,神偷門是時代傳承的門派,他們頭道的技術融合現代科技與古代的神出鬼沒,可謂經過千錘百煉練就而成。若不是後來武功失傳,神偷門的人,大概會成爲現代最牛逼哄哄的特工。
而顧天瑜是神偷門傳承中的佼佼者,說句直白的話,這天下只有她不想要的東西,卻沒有她偷不了的東西。
當然,這些並不足爲外人道也。只是,此時顧天瑜想起神偷門,突然靈光乍現,那隨意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不覺中握緊,而她的眼底,更是迸發無限光亮。
“重點不是這香囊是我怎麼得來的,而是這香囊裡裝的是什麼花粉。”顧天瑜見戰北野目光中滿是狐疑,忙岔開話題到。
戰北野微微蹙眉,旋即在顧天瑜的示意下將香囊打開,他從裡面取出一隻風乾的花,和一袋包裹得相當完好的花粉。
那風乾的花,正是香囊上繡的花。戰北野將眉頭蹙的更深,他疑惑道:“這是什麼?”
顧天瑜拿過那朵花,放在鼻尖輕嗅,旋即淡淡道:“這種花名爲罌粟花,又名英雄花,然它被衆人孰知,卻是因它的另一個代稱,大麻。”
“大麻?”面對完全陌生的詞語,戰北野面上越發錯愕。
顧天瑜頷首道:“沒錯,不過,製作大麻的主要成分,並不是這花瓣,而是它結出的果實,你手中拿的那袋粉末,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罌粟花的果實研磨而出的。”
雖然戰北野不知道大麻究竟是什麼,但是看顧天瑜那一臉嚴肅的模樣,他也猜到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遂他斂眉問道:“那麼,大麻能讓人怎樣?”
顧天瑜有幾分讚許的望着戰北野,語氣嚴肅道:“食用少量的話,它並沒有什麼反應,然若長期服用,人便會上癮,甚至到達無法自拔的地步,也就是說......”她望着面色凝重的戰北野,冷然一笑道:“鬱藍明已經被控制了。”
“上癮?控制?”戰北野十分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冷冷道。
顧天瑜頷首道:“不錯,至於控制她的人,十有八九是張公公。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在你查清楚之前都是迷霧重重,有着無數種答案。無論張公公是不是無極的......他都必須保證鬱藍明對他的忠心。而權勢,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忠心,偶爾,溺水蜉蝣也想反戈一擊。這個時候,便有了分歧。”
戰北野蹙眉,“如果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樣,而你又能控制她的話,事情就真的方便多了。不過......你要怎麼控制?”
顧天瑜思忖一番,搖搖頭道:“如今我還沒想好,我必須事先試探一番,待完全取得她的信任再下手。何況,做這些之前,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那假西涼王,當救不當救?”
將話題繞回來之後,顧天瑜的面色卻淺淡許多。好像,無論戰北野如何回答,她都有着自己一套最完美的打算。
在經歷這段時間的商議後,戰北野不復先前的果斷決絕,他目光認真的望着顧天瑜,誠懇道:“姑娘作何想法?”
顧天瑜淡淡道:“兩個選擇,第一,要這個男人死,但必須確保,鬱藍明和張公公無可能再找替身,這時候,他的死定是他殺,而你可以藉機替換掉所有屬於他們的人,當然,這個麻煩我會給你惹。到時候,若西涼王在宮中,定會被搬出來。”
戰北野幾乎沒有懷疑顧天瑜的能力,問道:“第二呢?”
“第二,讓他晚一點死,直到我們找到西涼王爲止。”顧天瑜說話時,聲音始終沒有波瀾,好似,她掌握着別人生命的長度,不過,她也的確如此。
戰北野沉默的望着她許久,後沉沉道:“既如此,第二種不行的話,我們再來第一種吧。”
顧天瑜一拍桌子,爽朗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