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等到日上竿頭阿沅才悠悠轉醒。邁出房門一瞧,院內空空落落的,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一連數日,阿沅都未曾練晨功,偶爾懶散這幾日也算是難得,本不覺得有什麼。而今日也錯過了時辰,此時去練也只是事倍功半。可天氣晴好,令人無端振奮。她便趁着院內無人,將天昀訣的九式一齊練了一遍。
這番功夫下來,阿沅額上生了薄汗,四肢似有真氣涌動,無比暢快。
只是,她心底有些疑惑——天昀訣練到後面,總覺得招式有些凝塞,一板一眼地演練倒還算合理,若是用於實戰,卻是不太靈便。
若是從前,此等疑惑自然有葛叔解答,此時卻是無法可想。一念至此,阿沅愈發氣悶,索性不再琢磨,邁出院門,權且散心去了。
馭雲山莊景緻秀美,放眼望去皆是蒼翠綠意,空中清沁水汽瀰漫,遠處還有云靄翻涌。
阿沅掠過幾蓬樹梢,最終撿了個平穩的枝椏落腳。此處視野甚好,遠眺可總覽山莊全景。
原本空曠無人的山腳處忽然多了兩個人,瞧着像是一男一女,再一錯眼,兩人又出現在了半山腰。兩人愈行愈近,露出兩張驚豔非常的臉龐,兼之白衣勝雪,衣袂飄飄,竟似天外謫仙一般。
阿沅打量片刻,的確訝異了一瞬,而後又覺得無甚意趣,便匆匆扭過了頭。
誰知卻聽見越來越大的爭執聲——
“你這賤人,偷了靈藥救那野漢,莫不是不要命了?”
“我呸!好不知羞的東西。老孃憑本事贏來的東西,倒成了你的寶貝?”
“憑本事?你那點下流伎倆也算是本事?”
而後聲音轉低,仍有絮絮話語聲傳來,卻聽不真切。
那兩人外表極爲光鮮,不料口中吐出的淨是些粗鄙之語,阿沅不由得皺了皺眉,忍不住多瞄了一眼。
這一眼看過去着實吃了一驚,不過片刻光景,那兩人已經動起手來。女子只知一味躲避,那男子卻是窮追不捨,不肯相讓,竟有了毆打之勢。
對方身份不明,行蹤詭秘,阿沅心知不該貿然多管閒事,卻實在沒辦法坐視不理。
她縱身一躍,轉瞬間便到了那兩人眼前。
兩人皆是一驚,暫時停止了動作,待看清阿沅的模樣,更是滿面驚詫。
那男子劈頭便問:“你是何人?”
那女子卻將他輕輕一攔,將阿沅上下打量,含嗔似喜地飛了個曖昧的眼風:“哪裡來的小娘子,好生俊俏。我與相公相攜同遊,你可莫要相擾。”
這兩人舉止言談如此怪異,阿沅更覺不安,仍是按下性子問道:“那是你的相公?怎對你如此粗魯?”
女子掩面一笑:“這是哪裡的話,做夫妻的,當然要熱熱鬧鬧纔有意趣。”
那男子一言不發,只是臉色黑沉,死死盯着阿沅。
“誒——”女子妙目一轉:“姑娘莫不是瞧上了我家相公,那可不成——”說罷嗤嗤笑了兩聲。
何曾想到是這等情景,阿沅忽覺羞惱,輕斥一聲,沿着來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