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6年,齊王猜忌公孫載欲殺公孫載,沒成功,反倒被公孫載給抓着了把柄,利用此事名正言順的獨立。齊王對齊國北部徹底失去了控制,佔據了齊國北部的公孫載只差自立爲王了。在公孫載殺了齊王或齊王殺了公孫載之前,齊國內部將一直處於這種分裂狀態。
離國趁此時機伐齊,雙方於闕澤打得如火如荼,據說闕澤都給染紅了。誰也奈何不了誰,離國早些年折騰得太厲害,到底底子弱,齊國雖因齊王的利令智昏而出了問題,但元氣並未損耗,且瘦死得駱駝比馬大,雙方在闕澤膠着了起來。
雲洛一直關注着闕澤之戰的近況,阿珩原本也沒在意,她對這些雖然懂卻沒興趣,比起列國謀伐征戰,她對如何教女兒煉毒更有興趣。最重要的是,辰國也沒法摻和闕澤之戰,一來,離得太遠,二來,華陽帶着六萬銳士出征還沒回來呢,兩線作戰是大忌。雲洛關注闕澤之戰純粹是習慣使然,想看看有沒有獲利的機會。
1357年,闕澤之戰,離國失利,離王邀請唐國與封國出兵,三國聯軍擊敗齊軍,闕澤之戰大勝,聯軍一路北上直逼條原。
原本還沒那個心思的雲洛一瞅這結果,心思也不由得活泛了起來。他對條原沒興趣,條原雖然肥沃,但與辰國本土離得太遠,九陵原與西樾之地都還沒完全消化完呢,貿然吃下條原並沒有好處。
不過,吃下條原得不償失,但吃下別的地方卻不是。
齊國版圖可是很遼闊的,每年蠶食幾座城邑,遲早將齊國蠶食殆盡。
雲洛心裡做了決定,都還沒與阿珩說阿珩便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想去的話便去吧,我在家等你。”不發生什麼特殊情況的話,她暫時不打算離開洛邑。
雲洛聞言頗爲驚喜。“你以後不打算再跑了。”
這是什麼話,說的好像自己很喜歡跑似的,阿珩回以猶豫的表情。
雲洛疑惑:“你莫不是還想與差不離來一場生死決?”
阿珩搖頭。“我想治心疾。”
雲洛疑惑:“治心疾需遠行?”
“我的心疾若要根治,需換心。”
雲洛等着下文,以他對阿珩的瞭解,阿珩不可能爲了活下去去挖別人的心臟。換心,並不是什麼人的心都能換,必須是各項指標都符合的心臟,而符合羲和氏指標的心臟也只能是羲和氏的心臟,且不說蒼凜是阿珩的族人,就算不是人,阿珩也不可能去挖蒼凜的心。
“我打算日後出趟海。”
出海?出海做什麼?雲洛用眼神表示疑問。
阿珩回了三個字:“不死藥。”
雲洛:?
半晌,雲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死藥比長生藥可虛無縹緲的多了。”
“師父曾經尋到過甘木,並且得了一枚甘木實。”
“那你還出海做什麼?”雲洛覺得就蒼凜那性格,得了甘木實也不可能自己用,他已經活得夠久了,對長生不死沒興趣。
“師父得的那枚甘木實並未成熟,成熟的甘木實是不死藥,但未成熟的甘木實.......不能吃。”
“吃了會如何?”雲洛好奇的問。
“生不如死。”阿珩篤定的回答。
“爲何如此篤定?”
“那枚甘木實被師父拿去做了實驗。”
既然是做實驗,自然有受害者,雲洛立馬懂了。“就算未成熟的甘木實不能用,你之前煉製出了長生藥,爲何不自己吃了?”那對野鴿現在還養在藥廬裡,雲洛見過,養得挺肥的,燉了的話應該能燉一大鍋補湯。
“長生藥有副作用的。”阿珩道。
“不曾聽說。”上一次有人煉製出真正的長生藥都不知道是幾個千年以前的事了,根本沒人清楚長生藥的副作用。
“長生藥若是沒有副作用,炎帝爲何還要去尋求沒有副作用的不死藥?”阿珩笑問。
雲洛微怔。“不死藥能抵消長生藥的副作用?”
阿珩頜首,當年的炎帝也很無奈,副作用太坑,必須解決,否則她也未必樂意去服食不死藥。活個幾百年,也不是不能忍受,但活個幾千幾萬年,那就不是一般的折磨了。
雲洛沉默須臾,問:“出海需幾年?”
“三年,不論是否有結果,我一定回來。”阿珩回答。
雲洛道:“我不會去送你,我在家等你。”
阿珩嗯了一聲。
1358年早春,雲洛領兵八萬出征。
阿珩沒去送,這大冷的天,只要一離開有溫暖地龍的屋子她全身的骨頭都得造反,就不去受這罪了。只是,瞅着屋外的殘雪,阿珩微微皺眉,不知爲何,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孟夏之月,雲洛給阿珩遞來了求救的書函,齊國邊境爆發疫疾,東邊的三國聯軍以及正在攻打樾水的辰軍都倒了黴。
阿珩愣了下,自己這預感簡直趕上烏鴉了。
藥廬這些年購買了大量的山頭種植藥材,培養出來的弟子也超過了兩百名,且個個都是國醫。雖然藥廬每個月都會將大量藥材煉製成丹藥便於保存與藥材一起流向列國,但每年仍舊會剩下數以萬石的藥材,藥廬的倉庫都被塞得滿滿當當的。阿珩這兩年都不怎麼往藥廬的倉庫補藥材,多餘的藥材都是送藥王谷,那裡空間大,可以儲存更多的藥材,至於蒼凜要怎麼糟蹋就是蒼凜的事了。
阿珩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趕上的是什麼疫疾,乾脆將藥廬裡所有可能的藥材都準備了一些送去邊境,等確定了真正需要的是哪些後再大量運。
阿珩出發的同時也帶上了女兒一起出發,女兒的醫術學得挺不錯的,那麼這些事情就早點見識吧,至於疫區會不會傷害女兒的心靈——
阿珩表示:我的女兒,心理素質不可能差。
阿珩很有信心,但云洛瞅着女兒蒼白的小臉時與阿珩的想法絕對不一樣。
“夫人,你這教育,是否太早了?”
“我一歲時就見識了疫區。”阿珩不以爲然。
雲洛:“......”他大抵明白阿珩變態的源頭在哪了,合着是岳父您啊。
不知爲何,疫疾擴散的極快,阿珩來到樾水戰場的時候,疫疾已經自樾水擴散至東樾郡、雲間郡、稷陽郡等七八個郡。而這還只是齊國西境,東境那邊情況未明,但想也知好不到哪去。
西境這一片的所有戰事都停了下來,疫疾擴散太快,誰也沒心思再打仗了。
阿珩找了幾個病人診脈、驗血......若非人還活着,阿珩都要將病人給切片了,雖然不能將活人切片,但阿珩也“爭取”(不問自取?)將病人的胸膛給剖開檢查了內臟。
所有人瞅着阿珩的眼神都透着無力,知道您老神經病,但這麼肆無忌憚的切活人真的好嗎?
更讓雲洛無力的是,阿珩切活人的時候他的寶貝女兒興致勃勃的在一邊觀摩,並且在解剖完畢後仍舊興致高昂的與阿珩討論方纔所見。
雲洛仰頭望天,怎麼都感覺阿珩在育人子弟這方面比蒼凜好不到哪去啊。
雖然過程驚悚,但阿珩在折騰了三天後還是給了雲洛一個有用的信息:不是疫疾,是中毒。
雲洛難以置信。“你莫不是想說有人與你一般給十幾個郡的百姓都下了毒?這天底下除了你應該沒人會這種事吧?”阿珩是迫於羲和氏懷璧其罪的無奈,不這麼做便有被人活吃的危險,可別人,哪個正常人會有這種雅興?
呃,雲洛詢問:“蒼凜?”
“師父沒我這麼委婉。”
雲洛一想也是,蒼凜要滅哪個國族都是一瓶日光傾城下去,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犯不着費這麼多心思與精力給百萬人下毒。“這世間還有別的羲和氏族人?”
除了羲和氏,雲洛想不出誰還有這種需求,並且有這種能力。
阿珩道:“別的地方不清楚,但中州沒有了。”
蒼凜年輕時也曾想過尋找同類,並且尋找了幾十年,但中州每一寸土地都走遍了也沒碰到個同類。
“那如何解釋百萬人中毒的事?”雲洛問。
阿珩回以白眼。“誰告訴你只有羲和氏之後會給天下人下毒?”
雲洛默然,除了迫於生存的羲和氏後人誰還有這需求?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因此真不好說這世上有沒有喪心病狂的瘋子,哪怕沒有生存方面的需求也會給天下人投毒。
“你讓人將疫區所有病人都會接觸的東西都給我弄一份來,我看看是通過什麼渠道下的毒,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毒。”
不弄清楚是什麼毒沒法配解藥,就算硬配出了不一定合適的解藥也會與她服食黃泉一樣,死是沒死,但後遺症很嚴重。
水源、五穀、鹽.......一樣樣檢查,什麼都沒有,阿珩最終不信邪的連空氣都給檢查了,沒有任何異樣。
若是沒有任何異樣,這肆虐跟瘟疫一般肆虐的毒是怎麼個情況?
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呢?
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麼呢?
阿珩愁得快把滿頭的青絲與銀絲都給抓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