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齊湄下

悠悠十二載如白駒過隙,齊湄一直與王后生活在別宮裡,王后去後,她便一個人繼續於此生活。她不想再嫁,有過雲湛那樣的夫君後,她已經看不進別的男子了。她不想嫁,新王也不勉強她,對於這唯一的胞妹,新王也是寵愛的,只是......很多事,無法回首,也不想回首,便是重來,新王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而新王只能彌補,胞妹不想嫁人,沒關係,高興就好,若是還想養面首的話,他也支持,還令人挑了幾個容色出衆的少年郎。

對於齊王的表示,齊湄無語,沒接受,她敢說,她要敢接受,明兒就能看到那幾個少年郎的屍體。

“我同意和離了嗎?和離必須雙方都點頭方可,我沒點頭,你我便還是夫妻。”

第一年,雲湛陰沉着臉出現在條邑,理所當然的吐出了這麼一番話,顯然,他是打算跟她沒完了。

“這雲霧茶乃我無意所得,想起你愛喝茶,便帶來給你嚐嚐,味道如何?”

第二年,臉不陰了,帶來了最頂級的雲霧茶。

“這糕餅是我新學的,我嚐了,味道不錯,你也嚐嚐。”

“齊湄你有本事就永遠別踏出別宮半步,否則......”

第三年.....

第四年......

第五年......

......

年年不落。

第十年,雲湛本人沒來,來的是雲洛。

這倆兄弟越長越像,看到多年不見的雲洛,齊湄險些以爲雲湛返老還童了。

“這是阿兄給你的書信。”雲湛放下一封帛書,隨後又放下一個匣子。“這是他給你的禮物。”

齊湄微默,遲疑了下,想問什麼,又不知要如何問。

“東西送到,我走了。”雲洛說完便要走。

齊湄終於忍不住叫住雲洛。“他可是病了?”這些年,雲湛每年都準時到來,今年卻例外了,容不得她不擔心。

雲洛搖頭,齊湄不由得鬆了口氣,卻見雲洛繼續道:“他死了。”

齊湄:“......”

過了許久,齊湄才尋回聲音,嘶啞的道:“怎會?”

瞧着齊湄幾近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雲洛大爲不解。“你既然還愛他,爲何要離開他?這麼多年都不願回家?”

正哀傷着的齊湄不由狐疑的瞧着一點悲傷之色都沒有的雲洛。“他還活着?”手把手養大自己的胞兄死了,誰會一點都不難過?

雲洛坦誠:“我騙你的,他活得好好的。”

齊湄想抽熊孩子一頓,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深呼吸,平緩了情緒,齊湄問:“那他怎麼沒來?”

雲洛這回沒再撒謊,而是反問:“齊王令公子高領兵十五萬攻打九陵原爲齊武王報仇,你不知?”

齊湄默,她這些年根本不問朝政,當真是不知,便收拾知了,又能如何呢?她什麼都做不了。

九陵原之戰打了足足兩年都沒結束,辰國還拖得起,齊國卻已拖不起了,北方的胡族與羯族、戎族蠢蠢欲動,趁此機會南下,北境也燃起了戰火,兩線作戰是大忌,齊國底子再厚也禁不起這麼敗。

齊王最後想到的解決之法便是給雲湛投毒,但他的細作根本接近不了雲湛,因而選擇了與雲湛不合的辰王合作。

琥珀散,齊王秘密□□,也是齊王控制或秘密殺死一些不方便明面上殺掉的臣子的奇毒,是多年前自離國而來的醫者差不離獻給辰王的東西。

她知道,雲湛死了是對齊國最好的結局,敵國有那樣一個名將,絕非己國之福,但那也是她的夫君啊,縱然分居十二年,可她仍舊忘不了的夫君啊。

琥珀散的味道調得真好,一點味道都沒有,也沒有氣味。

齊湄知道齊王一直都對自己很愧疚,愧疚多年前利用年幼無知的自己對付嫡長兄,讓什麼都不明白的自己做了幫兇,一夕間懂得了權利傾軋的殘酷。

對於齊王的這一份愧疚,她一直都嗤之以鼻,鱷魚的眼淚大抵就是如此吧。

如今她卻要利用這一滴鱷魚的眼淚去救自己的夫君,一個會在未來爲齊國帶來災難的男人。

是對,還是錯?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要那個男人死,他應該有一個更好的人生,一個不應該因爲她的出現而變得一團糟的人生。

得到了解藥她立馬離開了條邑。

看到十二年就沒出過別宮一步的妻子出現九陵原,雲湛半晌回不過神來。“你不要命了?”九陵原已經打成了一鍋粥,知道夫人您武功不錯,可再好也架不住九陵原夠亂啊。

齊湄沒說什麼,抓着雲湛的手診了診脈,火氣立時噌噌的往上跳。在雲府的時候她被雲湛學了一大堆東西,其中就有醫術,給人解毒治病什麼的是不可能,但判斷別人的身體健康與否還是綽綽有餘的。

中毒都這麼深了,你竟還在這費腦子的打仗,到底是誰不要命了?

惡狠狠的將裝着解藥的盒子拍在雲湛手裡。“琥珀散的解藥,趕緊服了。”

齊湄給完解藥就要走,至於怎麼從軍營裡離開?雲洛當年給她的玉牌挺管用的,別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雲氏族長夫人,根本不敢攔她。

齊湄還是沒走成,雲湛將她拉住了。“我說過,”

“你是否忘了我說過什麼?”

說過什麼?齊湄茫然。

“你最好永遠都不會踏出別宮半步。”

齊湄想起來了,第三年的時候確定了自己不打算再回雲府後,雲湛惱怒下是說過這麼一句話,但她也沒太當真,都拆夥了,這種威脅還有什麼用?

肥肉自己送上門,不吃就是傻瓜,十二年沒有房事生活,不找補一下,雲湛深以爲,他還沒君子到那地步。

拼盡此生,盡得一月歡。

一個月後齊湄被突然翻臉的雲湛送離了九陵原。

雲湛你個王八蛋,翻臉翻比翻書還快!

齊湄着實氣得不輕,在雲夢澤北部的支流邊上生氣時赫然見到一隻水鬼爬了上來,嚇了一跳,仔細一看,不是水鬼,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不過,齊湄就沒見過這般古怪的孩子,面容蒼白如鬼也就罷了,看那一身被水泡得慘淡的衣服便知人在水裡呆了許久,臉色蒼白很正常。但,那雙亮得驚人,如妖似鬼的眸子,似曾相識啊。

依稀記得,二十多年前那個幫助齊王設計害死嫡長兄的男人也有這麼一雙亮得驚人的眸子,只是那雙眸子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有靈氣的明亮,而眼前這位,女郎莫不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齊湄五味複雜,不知這人與二十多年前的男人是什麼關係,但看着對方一個孩子,模樣如此狼狽,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麼事,還是先將人拉上了岸,拿了乾衣服給她。“有點大,你可湊合一下。”

“水鬼”見了,不由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齊湄一番,打量得齊湄直發毛,那雙亮若妖鬼的眸子着實慎人。

見齊湄不舒服,“水鬼”收回了目光,轉而就地脫起了衣服,沉甸甸的溼衣服拖下,露出了衣服下瘦削修長的身體。若一塊潔白無瑕的羊脂白玉,沒有半絲瑕疵,完美無缺,同那張姿色普通的臉完全搭不上,卻又透着詭異的和諧。

將身上的水漬擦乾淨,“水鬼”換上了乾衣服,從溼衣服裡摸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以及鮫綃袋子放進了新衣服裡,目測,分量不少於六斤,也不知她之前是怎麼藏身上的。將東西都放好了,“水鬼”這纔開口:“餘毒未清,懷着孩子,跑到離戰場如此近的地方,夫人若那麼不想要孩子,大可一碗墮胎藥一了百了。”

齊湄愣住,難以置信。“孩子?”

“水鬼”點頭。“你已有半個月的身孕。”

“女子若有身孕,至少一兩月方能診出。”

“庸醫才需要一兩個月才能診出。”

齊湄無語,小丫頭口氣真大。

“我乃邪醫弟子。”

齊湄:“......”所以她這是真的救了只惡鬼上岸嗎?

不過,若是蒼凜的弟子,那醫術高超也是正常,自己是真的有孕了?

這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齊湄只這一感覺,在雲府時,她一直想要個孩子,但不知爲何,孩子死活就是不來,如今都拆夥了,孩子卻來了,老天爺太能作弄人了。

不對......齊湄的臉色不太好。“你說餘毒未清是何意?”

“水鬼”揉了揉鼻子,用力聞了聞,聞到前不久才聞到過的熟悉味道,眸中劃過一抹深深的憎惡。“你前不久中過毒,是琥珀散,也不知誰煉製的毒,真是不錯,一點一點侵蝕內臟,促使內臟提早衰竭。”

齊湄點頭,琥珀散的藥效便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令人死去,還檢查不出任何原因。

“解藥服得有點晚,需得好好調理才能將毒完全清乾淨。”

“我並未服用解藥。”

“你在質疑我的醫術造詣?”

見“水鬼”的眼神有點危險,齊湄趕緊搖頭。“我並無此意,可我真的不曾服過解藥。”

“若你未服解藥,早已不在人世。”

解藥我早已給了雲湛......齊湄原是這麼說,卻陡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與雲湛的纏綿。

因着將不久於人世,那些日子,齊湄忘記了所有的心結,追求最後的歡愉,因而對於雲湛的情緒感覺得沒以前那般敏銳,而今細細回憶,雲湛那些日子的神色雖然很完美,但情緒似乎......不怎麼對。

“誒,怎麼暈了?”

“水鬼”無語的看着陡然暈厥過去的女子,這荒郊野外的,她自己從雲夢澤深處一路游回來都快虛脫了,可沒多少氣力照顧別人。

“水鬼”瞧了瞧自己身上穿着有點大的乾淨衣服,不看人面就是看在這身乾淨衣服的份上,怎麼都不能把人丟這荒郊野外喂豺狼虎豹吧。微嘆了口氣,還是將人背了起來。過度使用四肢,相信過了今日她得癱瘓很長一段時間。

走了沒兩步,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水鬼”不由低頭,那是一枚極品墨玉雕琢的玉佩,玉佩的形狀極詭異,是一隻冰冷空寂的眸子,眸裡倒映着漫天星辰。“水鬼”愣了下,這玉佩好生眼熟啊。

“水鬼”抿了抿脣,挺想將背上的人丟水裡淹死算了,然終究是忍住了,撿起玉佩揹着齊湄前往最近的村落。

並不知道自己在生死間走了一遭的齊湄是在翌日清晨醒來的,“水鬼”已然收拾得乾乾淨淨,總算有了一分秀氣的味道,卻也只一分,那一身蒼白陰鬱加三分癲狂的氣質太破壞給人的良好形象了。

見齊湄醒了,“水鬼”將最後一口粟米粥嚥下。“醒了?”

齊湄頜首。

“水鬼”繼續道:“你懷上孩子的時間不好,以至於它也帶着毒,加重了你體內的殘毒。再過些日子,便該死灰復燃了,而那孩子,也活不了。我建議你將毒轉移到孩子身上,如此,孩子出生後,毒也解了。”

“孩子會如何?”

“自然是死。”

一醒來就被告知這麼一個選擇,齊湄覺得,“水鬼”肯定沒朋友,這性格太不討喜了。

“我想保住孩子。”

“那就把毒轉移到你身上,可這樣,你會死,而孩子,縱然生下來是活的,也很難養活。”高齡產婦本就有危險,何況這高齡產婦身上還帶着毒。

“你可否讓我再考慮幾日?”

“你有半個月的時間考慮,半個月後便是我師父也救不了你和孩子任何一個。”

不用半個月,齊湄五天後便做出了決定。“我保孩子。”

“水鬼”雖不解,但很尊重齊湄的選擇,死亡是世間至美,想不開何嘗一種想開,去享受死亡的美?

“水鬼”不多問,齊湄卻自己說出了原因。“小神醫你可知,這是我唯一的孩子。”

“它沒了你也還能再生。”

“我夫君前兩日過世了。”

“再嫁便是。”

“可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男子比他更好,而我遇到他之後便再也不願將就了。”

“水鬼”無法理解。“我會盡力在保住孩子之餘保住你。”

“那便多謝小神醫了。”

“不用,這是最起碼的醫德。”

齊湄笑了笑,小神醫心腸真的很好。“小神醫你可喜歡孩子?”

“孩子?”水鬼愣了下,這個問題她可從未想過,但,瞧着齊湄尚未顯懷的腹部,水鬼道:“別的孩子我不知,但我喜歡你腹中這個。”

齊湄遲疑了片刻,問:“若我不幸......你可否收養我的孩子?”

水鬼愣了下,旋即點頭。“我會認他爲義子。”

齊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小神醫你也就十一歲吧,能當人義母嗎?不過,只要對方願意□□,那麼義子又何妨?

水鬼抓了抓腦袋,忽道:“它不論男女都叫三七如何?”

“三七爲何意?”

“是南方的一種草藥,被譽爲南國神草,非常珍貴,也是一種養生聖藥,常服,可延年益壽。”

齊湄想了想,覺得這名字不錯,雖然是藥名,可寓意極好,孩子是否聞達於諸侯不重要,重要的是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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