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泥足深陷

“是唐王,奴乃唐國細作。”一名婢女虛弱的道。

“你是唐國的人我看得出來,但唐王害我子做什麼?”雲洛百思不得其解,唐王這是瘋了嗎?雖然唐王有動機害他子,但唐王也有把柄在他手裡,只要腦子沒被驢給踩了,唐王是絕不敢動他雲洛唯一的嫡子的,真拼個魚死網破,哭得最傷心的絕不會是雲氏。“你說兇手是他,還不如說是辰王更靠譜。”反正辰王希望雲氏滅族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如今的新君雖年幼,但也是遲早的事。

細作是一名婢女,爲了照顧種痘的孩子而臨時找百里戉借的,百里戉府里人口精簡得緊,只一妻三子兩女。因而府中婢僕極少,三個兒子丟進了軍營,兩個女兒雖年幼,但武將的女兒,自己照顧自己綽綽有餘,因而他府裡的婢僕全是他妻子出嫁時的陪嫁,沒一個是百里戉自己的人。做家主做到這份上,百里戉也是奇人,他在他自己家裡就是個瞎子聾子,所幸夫妻感情還不錯,因而百里戉在府裡再瞎再聾,府裡也一直穩穩當當的。不過若是知道府裡有敵國的細作,也不知百里戉會是什麼心情,但最不痛快的應該是百里夫人。百里夫人是老氏族的庶女,老氏族的婢僕都是層層篩選,就怕混入細作之類的,如今倒好,不僅混進來一個,還差點弄死雲洛唯一的嫡子......若孩子真死了,百里戉與百里夫人的母族都得倒黴。

事實上這名婢僕也是雲洛在出事後仔仔細細的篩出來的最可疑的人,婢僕說是青國賣來辰國的奴僕,但某些小細節的習慣卻是唐國人才有的,不過這也不能說明這人就是細作,因而云洛才隨便阿珩折騰。沒想到還真是細作,雲洛琢磨着回去後要不要提醒那些老氏族檢查一下府邸,氏族之間收買對方的婢僕問題不打緊,但婢僕是別國的細作,那樂子可就大了。

對於雲洛的疑問,細作冷笑着看向阿珩。“宰輔何不問問她做過什麼?”

雲洛疑惑的看向阿珩,這怎麼又跟阿珩扯上關係了?

阿珩將心臟放回了倒黴蛋的胸腔裡,將血管一一接好,爲防止人死了,還輸了一些自己的血給倒黴蛋,這才施施然的道:“唐王是吧,我記住了,我記得唐國的都城是在曲水。”

雲洛微怔。“你準備做什麼?”

“我在想往曲水裡倒入日光傾城,會是怎樣絕美的畫卷。”

原本淡定着的細作立時激動了起來。“不可以!你不能那麼做!”

阿珩疑惑的反問:“我爲什麼不能那麼做?唐國害我子,我屠你們幾座城邑不是很公平嗎?”

雲洛默然,這個公平法是怎麼算出來的?

細作怒道:“若非你這個瘋子害死王后與太子,王上也不會想讓你嚐嚐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小郎君的事是你自己造的孽!”

阿珩聞言笑了,從身上摸出了一包再生散。“我這一生缺德事幹得還真不少,但唐國王后與太子的死,我問心無愧。看你這麼激動,你的祖籍想來是在曲陽,黃泉路上且等着,不會失望的。雲洛,將再生散用她身上,等她傷口好了再用酷刑,再用再生散,再生散用完了我再給你拿,一直到她死爲止。”

細作立時就想自盡,但臉上忽的一痛,吐出了一口血,一起的還有一嘴的牙。

雲洛捏了捏拳頭,目測了下牙齒數量,只有一半,又給了細作一拳,確定了細作所有的牙齒都吐了出來才作罷。“我覺得阿珩的主意甚好,謀害我子,這筆賬我先跟你算了,再去尋唐王算,不要讓我找到機會,否則我定血洗曲陽。”

你害我子,我不踏碎你的江山,豈非不公?

離開了地牢,阿珩問雲洛:“你不想問問怎麼回事?”她的私人恩怨可是險些害死他兒子。

“你既然說問心無愧,那麼便是有錯,錯的也不會是你。既然錯不在你,便是唐王自己有病,我沒有必要爲了別人的狹隘遷怒你。”雲洛理所當然道,且,他很懷疑,唐王令人加害三七真的只是爲了報復阿珩?呵呵,鬼都不信,這分明是一石三鳥之計。

阿珩微愣。“你倒是信任我。”

“你只是醫德變質,但人品還行。”

阿珩:“......”這是褒?怎麼感覺更像貶?

“你日後真要去曲水投放日光傾城?”

阿珩無語。“我是隻是神經病,不是瘋子。”

若是蒼凜有子,別人動他兒子,他肯定想都不想的將日光傾城的投放得兇手的整個國家都是,生怕整個國家有一個倖存者,但阿珩摸着良心問了問,她的心態自問不如蒼凜。在蒼凜的認知裡,他與人族是兩個物種,如同人宰殺豬羊不會有憐憫同情一般,他屠殺人族也不會有半點憐憫同情。阿珩厭世,但仍舊清楚,自己是個人。

阿珩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兒子給調理得沒事了,心情大好,雖然說着問心無愧,但兒子真因爲自己早年的私人恩怨沒了的話,她絕對得哭死。

心情好,阿珩取了新釀的美酒自斟自飲,雲洛聞着酒味尋來,不客氣的共飲。“你釀的酒雖烈,可比起陳年美酒卻差了三分味道,有點割喉嚨。”

阿珩無語了下,喝人嘴短,怎麼宰輔大人一點都不嘴短?“我這酒才釀了多久,自然差了味道。”好酒需經年的窖埋,她這酒莫說年了,便是一季都沒有,味道自然差了三分那種歲月的味道。

雲洛頗爲感慨:“一季便能釀出如此美酒,醫者竟也能如此多才多藝。”

“一竅通百竅通,三百六十行亦然,各行各業都有聯繫,如你是宰輔,雖是爲官,可你也得清楚一畝地一般能種多少糧食,知道該有多少稅賦,以免被下面的人給耍了......”

雲洛道:“沒人敢貪污,那是抄家滅門的重罪。”

“......那你總得清楚牛馬每日要嚼吃多少糧食,怎樣吃最好吧?若是牛馬養得不好,你還打什麼仗?”

雲洛頜首。“那倒是。”

“我也是,雖然很多東西並非醫道,但我要學好醫道,我也得將那些相關的領域給學好,否則學起來會很吃力。便比如這烈酒,我需要烈酒清洗傷口,避免感染,可時人釀製的酒......除非是五十年以上的陳年烈酒,否則我拿去擦洗傷口都不是救人而是殺人,只得自己動手釀酒。”時人釀製的酒,不夠烈不說,酒裡還沉澱着果脯米糧什麼的,借阿珩一百個膽子也不會做這麼明顯要人命的實驗。

雲洛瞧了瞧手裡的美酒。“你這酒原本是準備釀來做什麼的?”

“清洗傷口的,再蒸餾一遍便是最好的藥酒了。”阿珩隨口道,爲了獲得適合清洗傷口的烈酒她花了不少心思,最終專門發明了一套工具將烈酒一遍遍蒸餾爲純酒精,酒精擦洗傷口絕不會感染,就是過程不會太舒服,可命最重要不是嗎?

雲洛將美酒放回了案上,藥酒?天知道阿珩的藥酒裡有什麼東西,少碰最安全。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小心就成了試藥的倒黴蛋。

阿珩仍舊飲着美酒,飲了一會,忽問雲洛:“辰國在唐國可有細作?”

“自然有。”亂世之中,列國互相安插細作,每個國家的都城都有大把的細作,只是抓不出來也抓不完罷了。

“你能調動多少?”

“都能。”

“給唐王下毒可能做到?”

“唐王的食水都有奴隸試食,下毒沒用。”王侯都是怕死的,對於食水的驗毒極繁瑣,即便各種手法確定了沒毒,也得讓奴隸試食,未經奴隸試食確定吃了沒事是不會送到君王面前的,如此安全是安全了,但也別想好好吃一頓飯食了。那麼一串驗毒工序下來,什麼飯食都該涼了。

“無妨,我想給唐王用的毒是驗不出來的。”

“試食者。”

“據我所知,王侯貴族的試食者都是奴隸。”

“世俗認知裡奴隸不是人,用來試藥最合適,如你用兔子老鼠試藥一般。”

阿珩頜首表示知道這點。“試食的奴隸多久一換?”

“這就不太好說了,運氣好,幾年才換,運氣不好,天天換。不過若是唐王,他的試食者應是天天換。”雲洛道,唐王在唐國集權的做法拉的一手好仇恨,可他要不集權,那他就是個傀儡,因此真不好說那種決定更好。

阿珩取出一隻陶瓶。“那就好,我這藥,無法驗出,服食一兩回也並無問題,但長期服食必出問題。”

雲洛隨口問:“什麼問題?”

阿珩淺笑着吐出了兩個字:“發瘋。”

雲洛:“......”一國之君瘋了,唐國非得地震不可,還真是夠......好的,他看唐王不順眼也不是一日之事,此次還敢害三七,不好好回敬,唐王還得以爲他雲洛是軟弱可欺之人。如此想着,雲洛收下了陶瓶。“此事交給我,必不會叫你失望。”

阿珩喝了一會也沒再喝了,她是喝不醉的,繼續喝下去倒可能將自己給喝中毒,十二年前她就飲酒過度以至於中毒過。

坐在鋪着厚厚皮草的長廊下,阿珩藍得彷彿洗過的青空,忽問雲洛:“你說青空之上是什麼?”

雲洛想也不想的回答:“罡風。”

阿珩詫異扭頭。“你怎麼會這麼回答?傳說中,天上不是神的萬重宮闕嗎?”

雲洛反問:“你信這種鬼話?”

“自然不信,但你爲何如此篤定青空之上是罡風?”

“三千年前有一位擅機關術的巫女曾製造出可以飛到青空之上的木鳶。”

“然後呢?”

“青空之上獵獵罡風,木鳶被罡風擊碎,她從萬丈高空掉了下來。”

須臾,阿珩問:“死了沒?”按理說,萬丈高空必死無疑,但云洛也說了那是巫女,上古時代的巫女兩個字可不是誰都能有的,能夠冠以巫女之稱的人皆爲神權的代言者,靈力強大得足以移山倒海。萬丈高空雖恐怖,卻不一定能摔死巫女。

“摔得半身不遂。”

阿珩搓了搓有點冷的手臂。“......生命力真頑強。”只是半身不遂而非粉身碎骨,阿珩是真的覺得這是個奇蹟。

雲洛深表贊同,在古籍裡看到那位巫女的事蹟時他也很驚奇,人竟能飛上青天之上,雖然還是沒能驗證青空之上是否有神祇的萬重宮闕,但古往今來也就那麼一位能飛至青空之上。“冷了?”

阿珩呵了一口熱氣在手上。“大冷的天呆在外頭就不可能不冷。”

“回屋。”雲洛說着便要抱阿珩進屋。

阿珩忙不迭制止。“不要,我要賞雪。”

雲洛氣怒的看着阿珩,阿珩毫不猶豫的回視,須臾,雲洛敗下陣來,將阿珩擁入懷裡,用大氅裹住。“也不多穿一件。”

阿珩忍不住喊冤,她穿得還不夠厚?都快成球了。

雲洛理直氣壯道:“只要你還覺得冷,那就不夠厚。”

阿珩:“......”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雲洛的懷抱很溫暖,阿珩沒一會便一點都不覺得冷了,忍不住感慨:“其實嫁給你也挺好的。”

雲洛驚喜萬分。“你願意嫁給我了?”

阿珩毫不猶豫的道:“不,咱倆的矛盾屬於不可調和矛盾,做不成夫妻。”

雲洛忍住罵人的衝動道:“你也說了嫁給我會很好。”

“可我不能接受你死我前頭。”

“那你爲何殺我?”

“我幾時殺你了?”

“你我白髮蒼蒼之時。”

“......那就是你做的一個夢。”

“連山氏的預言夢。”

“預言難道一定準確?”

“連山氏的預言夢自連山氏族出現之日起便從未錯過?”

阿珩頓覺心累。“既然你都說了我日後會殺了你,你還要娶我?不怕死?”

雲洛緊了緊阿珩。“人都怕死,而我是人。”

阿珩挑眉:“既如此爲何還如此?”

“人的一生,生命很重要,卻不會是最重要的東西。我知自己若是娶了你,極可能死在你的手上,可我已經放不下你了。”雲洛嘆息般的道,他曾經以爲自己雖然愛上了阿珩,但那愛並未深到不可或缺,然而在阿珩毫無求生意志一心尋死時他卻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從防備到好奇,從好奇到疑惑,從疑惑到了解,從瞭解到驚訝,從驚訝到相知,他走了十七年,不知不覺中早已泥足深陷。

阿珩按着心口,莫不是自己的心疾又發作了?爲何如此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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