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原位於中州北部,北邊是巍峨斷雲雪山,南邊是比斷雲雪山稍矮一點的燕環山,中間一片因爲巍峨雪山而出現的高原地區,即牧雲原。
相對於整個中州而言,這裡只是非常小的一塊,但真的踏上這裡就會發現,牧雲原一點都不小。
東起天璧山餘脈,南至漱玉川,將近三千里。而夾在斷雲雪山與燕環山之間的距離也至少六百餘里。
據說牧雲原曾經有過一個很強大的遊牧古國,是赤帝的後裔,只是時過境遷,牧雲原幾經戰亂,多次分裂,昔日古國早已被荒蕪所淹沒,即便是如今,牧雲原也不曾如往昔一般統一。
阿珩會想到這些是因爲發現一個問題:國家的前身是氏族,九州帝國崩潰後,人族趕走了非人種族的侵略者,殘存的氏族很快開始了內戰,誰都想當共主。到現在都沒打出個共主來,反倒是那些佔據了肥沃土壤有着充足資源的氏族乾脆丟掉了九州帝國的王旗,以氏族圖騰爲新的王旗,立國了。
別看如今九州大地上的國家成千上萬,實際上,九州很大,氏族無數,建立了國家的氏族只是極少的一部分,更多的還是在積攢實力。
牧雲原既然在一開始就有國家,就說明了一件事,這片土地上的資源很豐富,這才足以令全盛時的古氏族立國。
阿珩一直以爲,這所謂的資源豐富是指礦藏。
牧雲原上的河流都發源於斷雲雪山,而斷雲雪山多金玉,積雪融化,雪水裹挾着泥土衝出雪山,而泥土中可能夾帶着玉石,因此牧雲原的不少河流的河牀都沉積着玉石。還有,牧雲原及緊挨着的斷雲雪山有着非常豐富的礦藏,斷雲雪山環境太惡劣,沒法採礦,但牧雲原卻可以,就阿珩所知,齊國在牧雲原就有一座儲量相當可觀的金礦。
然而,阿珩很快發現,雲洛比齊國更有商賈的眼力,除了礦藏與牛羊戰馬,牧雲原還有着數量極龐大的野生動物羣。有多龐大?草原深處便是本地人都不敢隻身去狩獵,怕被猛獸叼走。即便是放牧也是在固定的區域,所幸牧雲原上的牧草長得快又好,這才養得起數以萬計的牛馬。
暫時趕走了齊軍,雲洛決定邀請牧雲原的原住民參加一場絕世的盛宴。
沒錯,原住民,不論是辰人還是齊人都不是這片高原上的原住民,這片土地上有別的族羣,還不止一個,戎、狄、夷三個民族在這片土地上混居無數年,雖然部落無數,但這些部落全都是三民族混血後的後裔。
蠻夷悍勇,牧雲原上由三個民族融合後形成的原住民對於外來者,無論是齊人還是辰人都不歡迎。奈何實在打不過,只能暫時俯首,降了又叛,叛了又降,把反覆無常四個字給詮釋得淋漓盡致。
論齊王每年最頭痛的兩件事,一是牧雲原土著們的反覆無常,二是北荒遊牧民族沒完沒了的進犯。
兩件事如今變成了一件,牧雲原變成了辰國的麻煩。
阿珩原以爲雲洛是準備給牧雲原的土著們一個下馬威,結果......
“你幾時改行做媒了?”阿珩很是不可思異。
雲洛的邀請極簡單,牧雲原諸部在半個月內準備好三千名未婚的適齡少女,以及三千名武士。其中三千武士要與他的三千虎賁銳士競賽,比誰獵的獵物多,勝者可將自己獵到的野生動物做爲聘禮下聘,娶那些適齡少女爲妻。
這是求婚還是求婚?亦或是挑釁還是挑釁?
不算輜重營與軍醫營這樣的“文職”,雲洛的虎賁軍共有銳士一萬,是他花了三年的時間煉出來的精銳。
阿珩不否認雲洛的虎賁銳士是真正的精銳,以少敵多都打贏了齊軍,並且犧牲不超過三千,這簡直就是個奇蹟。誰不知道齊武王胡服騎射後,齊國騎兵甲中原,從未有過敵手,齊國這些年也是因此而得以大肆開拓版圖。
雲洛的虎賁銳士卻做到了,唯一的問題是,犧牲是不多,傷員卻很多,全員帶傷,讓一羣傷員去跟一羣遊牧武士比狩獵,雲洛你是吃飽了撐得吧?
雲洛不以爲然:“狼即便受了傷也還是狼。”
阿珩道:“受了重傷的狼通常離死不遠了。”
“就算要死了,能娶婦這件事也會讓他們活過來。”
阿珩無言,不至於吧?
“數年前的大疫你可還記得?”
“記憶深刻。”
“辰國是重疫區。”
阿珩頜首表示自己知道,辰國與滄水雖然隔了幾個國家,但實際距離也不遠,當滄水戰場的難民向四面八方逃難時,辰國也是難民的主要遷徙方向。
打仗拼得是人口,人口從哪來?生?太慢。收攏流民是最快捷的法子,因此人族列國都對別國逃難而來的流民很歡迎,辰國也不例外。只是尋常時候這麼做沒什麼,但前些年......正好趕上大疫,所有收攏了流民的國族都倒了大黴。 wWW•тt kΛn•c ○
那場大疫最終能蔓延大半個中州,列國收攏流民的政策功不可沒。
“辰國將三分之一的人口在那場大疫中折損了。”
“節哀,有的國家可是所有人都死光了,三分之一再多......”阿珩忽的頓了頓,想起了一個問題。“辰國攏共多少人口?我是說大疫之前。”
“六十萬餘戶。”
阿珩:“......”她要沒記錯,正常的一戶人家約莫五、六口人,六十萬餘戶便等於三百萬人口,三分之一的人口......而這還單指大疫時死的人,疫後的饑荒死得人也不會少......大疫害人不淺。
“十五年前,辰國着手修建白洛渠,每年都有二十萬餘壯丁呆在白洛渠的工地上。當年大疫爆發,大兄以玉龍山爲界封鎖了整個玉龍山以西的國土,射殺了大量欲逃亡東部的難民,使得東部受到疫疾影響較小,大部分人都活了下來。”
阿珩摸了摸下巴。“這意思就是,大疫裡,因爲白洛渠的關係,辰國的壯丁大多活了下來,老弱婦孺卻死得差不多了?”
雲洛點頭。
阿珩無言,雖然一百萬人口加男女比例失衡挺恐怖的,但比起別的國家,辰國已經很好了,當權者反應快還夠果斷,要知道睢國和青國可是折損了過半的人口,還有不少國家更是死絕了。
要知道,當年那可不是一般的疫疾,而是雙重疫疾。
鼠疫加屍瘟,簡直是所有人的噩夢。
庶人黔首,王侯世家,一族一族的死去。
白骨路於野,千里無雞鳴。
若非如此,雲洛也不會想到這麼個相親法子,實在是人口比例嚴重失調。
還活着的銳士,雲洛淘汰了已成婚或未成婚但已有姬妾的將士,人口比例本就失調,再任由貴族子弟擴充姬妾的數量,若是他們能夠在姬妾成羣的同時每年生十幾個子嗣出來,雲洛也沒意見。問題是,貴族姬妾成羣的同時卻子息單薄,坐擁數十位姬妾,子嗣數目能夠超過十個便已是能生。
放任男子姬妾成羣等於浪費,雲洛無法容忍這種浪費,因此大疫之後,便頒佈了一項政策,除去妻子,男子納一名姬妾侍婢便罰金一枚金銖,再納則翻倍,每多納一名妾婢,罰金便翻一番。至於已經姬妾成羣的人,要麼一名妾婢繳納一金的罰金,要麼遣散妾婢,放其改嫁他人。
另外,雲洛鼓勵生育,生下一名女孩,獎勵麥十升,絹半匹,酒一壺,免徭役三年;生下男孩,絹減半,免徭役一年,其餘減半。
獎勵的錢都是從姬妾成羣的貴族富戶手裡敲來的罰金,說起來,雲洛此次出征牧雲原的所有軍費也是出自貴族富戶的罰金,罰金太多,單是獎勵生育根本用不完。
因爲清楚辰國的現狀,以及雲洛對此的怨念,倒沒哪個將士反對,儘管被淘汰的將士出身都很好。家境優渥的男子,多半十二三歲便有通房的侍婢,成親之後更是有條件就往後院納姬妾。一來,國中人口比例再失調,他們也不會缺女人;二來,得罪了雲洛,出身再好也可能身死族滅,沒必要爲了女色得罪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小篩子篩過,仍有五六千人選,大疫之時,便是有家室的人,家室也該死得差不多了。
雲洛丟出了第二把篩子:半個月後恢復得最好的三千銳士可以參加圍獵。
爲了讓傷員早點恢復,雲洛從輜重營調了兩千匹絹、兩百斤鹽、一百車糧食向牧雲原諸部換來了十萬只羊與萬餘的牛。
“牧雲原的牲畜真豐富。”對於手下來換來的牛羊,雲洛唯有無語,在辰國,他拿出的絹、鹽與糧食再翻兩番都換不來如此多的牛羊。
阿珩不以爲然:“齊國以條原爲界,北邊發展畜牧業,南邊發展農耕,本就不缺牛羊,加之早年齊武王北伐,從北方胡人手裡掠奪了大量的牛羊,因而在齊國,牛羊價賤。如今這還是好的,據說北伐凱旋時,在齊國,一斛糧食便可換來一隻牛。”
雲洛默然,齊國是遊牧氏族發展起來的國家,但牛羊豐富到這份上也是奇了。
“你說我若是用絲綢去向齊國換牛馬會如何?”
阿珩想了想,道:“牛很容易買,馬就別想了。”牛在齊國是主要的食用家畜,要買很容易,但馬,雖然齊國的馬也很多,但再昏庸的君王也不可能忘記馬的戰略地位,因此齊國在這方面把得極嚴。
“有牛也不錯。”雲洛很滿意,因爲大疫的關係,中州大片的田地荒蕪,列國都缺乏人手耕種,爲了鼓勵耕種,紛紛出臺了對應的政策,但云洛覺得,說得再好也不如弄幾頭牛來。牛耕可比人力耕地麻利多了,能夠開墾的荒地也更多。
爲了保證伙食有營養,雲洛出征時專門帶了五萬匹絲綢,這年頭,布=錢,到了地頭後正好用布向當地人換牲畜加餐。只是萬萬沒想到牧雲原的牛羊如此賤價,到現在,絲綢連五分之一都沒花出去。
帶回去也麻煩,雲洛乾脆讓人全都拿去換牛羊駿馬了。
整個軍營上空從早到晚都飄着濃郁的肉香,肉食燉着比烤着有營養,軍中日日都在燉羊,香的不得了。單是聞一聞都想流口水,哪怕是雲洛都忍不住一天一頭羊的大吃。阿珩卻是唯一的例外,聞着肉香,一點食慾都沒有,整宿整宿的失眠,眼睛下方的青黑越來越嚴重,塗什麼藥膏子都遮不住了。
發現阿珩的黑眼圈又回來了,雲洛頗爲訝異:“你的失眠症還沒好?”
阿珩默然,閣下觀察力真是入微,她可從未與人說過自己有失眠症的事,不用說,又是三年前相處的那段時間被看出來的。
阿珩嘆道:“就沒好過。”
“治不好?”
“治標不治本。”
“如何指標?”
“你讓我抱着睡我肯定睡得着。”
雲洛:“......你這是什麼毛病?”
“誰知道呢,晚上睡覺時不抱着個活人根本睡不着。”
雲洛頓時瞭然爲什麼三年前在篝火邊休息時阿珩老是睡到他懷裡,合着,拿他當藥了?
“你抱過很多人吧?”
“不多,也就幾十個。”阿珩隨口道。
雲洛:“......這些日子怎麼沒找人陪着睡了?”
“我身上都是毒。”
“所以?”
“容易出人命。”
“你以前怎麼沒擔心?”
“以前只要別人不對我起歹意,且能夠坐懷不亂,自然不會有事,可如今,我在學習蠱術,初學,身上的蠱還有點不穩定,晚上睡覺,即便別人對我沒歹意,我身上的蠱也可能把人給殺了。”她是醫者又不是屠夫,再失眠也不能隨便拿別的性命冒險。
雲洛咬牙道:“我陪你。”
阿珩順杆就爬。“多謝,那能再給我弄些果蔬來嗎?這肉味太濃,我每天都想吐。”
“青稞如何?”
高原之上,除了草,種什麼農作物都活不了,讓阿珩啃草顯然不現實,青稞是最好的選擇。這種由齊武王北伐時被一位軍醫從北荒帶回來的農作物生命力頑強,在高原之上也長得極好,碩果累累。
青稞不好消化,阿珩很想這麼說,但瞅着雲洛儼然有點不耐煩的臉,只得道:“青稞好,青稞粑粑味道很有嚼勁。”頓了頓,阿珩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可有鹹菜?”青稞粑粑陪鹹菜應該不錯,哪怕吃不到味道,阿珩也不想委屈自己。
雲洛坦誠道:“缺鹽。”
製作鹹菜是要鹽的,製作肉乾也需要,雲洛對給虎賁銳士弄了充足的鹽,但還沒奢侈到吃鹹肉乾的同時還能吃上鹹菜。
阿珩只得死心。
好肉好藥的將養着,大部分的虎賁銳士在圍獵到來時便好得差不多了,沒好的自然是繼續養,於是圍獵開始。
圍獵時間是五日,以整個牧雲原爲獵場。
牧雲原諸部派出的都是草原頂尖的獵手,雲洛的虎賁銳士,是精銳戰士,但狩獵,阿珩表示呵呵。
打獵與打仗是兩碼事。
圍獵一開始,雙方便分開了,阿珩一直在等,結果,原住民的獵手相繼歸來,差一點的帶回來的是野豬、虎豹等獵物,厲害點的也帶回了熊羆與豨等大型獵物。
阿珩忍不住調侃:“每年的牧雲原,草原說不定會消失。”天敵元氣大傷,詫異上的食草動物必然大肆繁殖,草不夠吃,草原被啃成禿子是很正常的事。
雲洛篤定的說:“不會。”
阿珩一指獵手們帶回來的獵物,單是熊羆就有近百頭,虎豹更是過千,這還不會出事?
“你瞧着便知道了。”
阿珩仍舊茫然,但第五日的時候便知道了。
打仗與打獵,如果人多的話,其實是可以一概而論的。
阿珩曾經見識過王侯的夏苗,數百從人將駕車將獵物驅趕到一處令王侯射殺,但這種大規模的狩獵只有王侯纔會舉行,並不是是什麼人都能放下身份做驅趕獵物的從人的。
不過,軍隊不存在這種心理障礙,這些銳士更在意能否獵到最多的獵物打敗戎狄獵手,抱得美人歸。因此,五日的圍獵,這些虎賁銳士跑遍了大半個牧雲原將獵物都給趕到了一處,事實上,若非時間有限,他們都打算將整個牧雲原跑一圈。
數以十萬計的獵物亡命奔逃,阿珩第一反應是:地動!倒黴!
隨後看到了那數以十萬級的動物,阿珩頓時瞭然雲洛之前什麼意思,大量猛獸是被獵殺了,但食草動物也隨之減少的話,這片草原是不會出問題的。
兔子、狐狸、野羊、野鹿、野牛、野豬、豺、狼、虎、豹、猞猁、豨、犀牛.......草原上所有能動的物種都能在裡頭看到,簡直就是獸潮。
三千虎賁銳士自各個方向驅趕着獸潮,同時不斷擲出手中的長矛,或射出箭矢,每一輪攻擊過後,獸潮便會被剝下一層。駕駛戰車追擊的銳士也沒下車去撿,御者嫺熟的避開獵物的屍體繼續追趕獸潮,後面駕着輜重營運送物資的特製大車的銳士則會趕上來撿起獵物,剝皮硝制,骨肉則用鹽醃製避免夏日腐爛發臭。待前方戰車上的銳士疲憊得受不了時,輜重大車上休息的銳士則會頂替上去,下來的銳士則接替處理獵物的工作,原本處理獵物的銳士則開始休息。
這哪是狩獵,分明是打仗。
阿珩無語的看着一頭板齒犀被長矛紮成刺蝟,板齒犀是犀牛類的一種,據說有異獸血統,身高近一丈,犀角更是龐大,皮又特別厚,活脫脫的一座石山,在草原上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如今卻死得如此之慘......
阿珩抓着雲洛問:“我幫你治好了那麼多人,一個傷員都沒死你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麼?”
雲洛大方道:“回頭論功行賞時定不會忘了你一份。”打了勝仗都要論功行賞,而辰國......典型的尚首級之國,別的國家只獎賞中高級將領,士卒什麼都沒有,辰國卻不然,將領的獎賞是按着所率軍隊的全部功勞來算的,而士卒與底層將領,按首級算,殺得少,有財貨,殺的多,有爵位。
阿珩雖然沒殺過一個齊人,但看在她讓所有活着離開戰場的傷兵一個都沒死的份上,所有人都很願意給她記一筆大功。打仗時,犧牲很大,但不是軍中之人不會明白,大部分士卒並不是死於戰場,而是死於戰爭結束後的缺醫少藥,以及傷口惡化。雲洛幾乎搬空了國庫的藥材與抓了辰國所有醫者充當軍醫解決了缺醫少藥的問題,卻解決不了傷口感染的問題,而這個問題被阿珩解決了,只要沒斷氣她都能救回來,至於傷口惡化,鹽水清洗、高溫燒灼......阿珩預防傷口惡化的法子很多,雖然一個比一個恐怖,但效果都極好。
痛,總比死了好。
阿珩激動道:“我不用你給我財帛,你就把所有犀角給我就行了。”
獸羣裡至少有六頭板齒犀,以及三四十頭犀牛,而犀角可是很珍貴的藥材,阿珩一直想收集,但犀角這種藥材,市面上很難找到,有錢也沒用,何況她還沒錢。
“要不要把鹿茸一塊給你。”
“你若是捨得,我自是卻之不恭。”
九州北部諸州多野鹿,特別是雲水流域,野鹿極多,數以千萬計,很不巧,牧雲原上的河流都是雲水支流,因此也多野鹿,這一次被驅趕過來的野鹿足有三四千頭。鹿的全身都是寶,其中鹿鞭鹿茸最爲珍貴,不過鹿鞭這種東西阿珩顯然不可能需要,別的東西也不好保存,便只能是鹿茸了。
四五千支鹿茸,阿珩想想就激動得不行。
“想得美,最多予你百支。”
阿珩順杆就爬:“三百,我可是救了你那麼多虎賁銳士。”
“兩百。”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