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龐統:馬超竟是先生的迷弟?
公元201年,夏。
冀州,鄴城。
自倉亭一敗之後,袁紹帶着殘兵敗將回到了鄴地。
回去之後,袁紹便一病不起,不能理政。
袁神之所以稱爲袁神,是因爲他的容錯率太高了。
河南在與他交戰時,須要小心翼翼,不敢犯錯。
而袁紹整場戰役下來,可謂昏招頻出。
最終官渡和倉亭兩仗下來,足足丟失了十幾萬部隊。
以軍事實力而言,袁紹現在已經是半身不遂了。
要想重建一支戰前那樣可以掃平天下的軍隊,至少需要七、八年的時間。
但袁紹年齡也到了,精力更是不如以前,如何能再等個七、八年?
袁紹對河北的未來也感到十分迷茫。
兼之兵敗,心力受損,袁紹病體日漸沉重。
不單單不理州內郡務,就連南方事務也不加理會了。
時諸子之中,唯有袁尚在袁紹身側侍奉。
故河北諸臣,皆擁戴袁尚代理河北事務。
袁尚度數弘廣,能得人死力。
今父親病重,不能理事,河北之地俱由他斷。
真可謂風光一時無兩。
然袁尚已知,他的兩個兄弟尚在外州,父親雖是“太上皇”,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
河北之事,依然是袁紹來決斷。
袁尚遂一面遣醫者,密切關注袁紹病體,一面又欲新建功勳。
趁着大權在握之時,賺足威望,好在袁紹死後,自己能夠更加順利的繼承大位。
至於如何建立威望,那當然是挽救河北的頹勢,將河北人從戰敗的陰影中拉出來。
袁尚遂聚諸臣商議進兵事宜。
審配諫曰:
“目今新敗,並無戰意。”
“公子不宜大動干戈。”
“曹劉所以合力者,懼我河北強勢耳。”
“今袁公敗績,河北再難威脅河南,料曹劉同盟必不能穩固。”
“可先使人交好其中一家,然後專攻另一家。”
“此爲上策。”
袁尚對審配的建議深以爲然,如今的河北已經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同時單挑兩大勢力了。
不過河北實力的削弱,也間接會使河南的同盟產生分裂。
畢竟在沒有共同的強敵威脅下,盟友便是那個最強敵。
“劉備與吾袁家有親,不妨先使人交好劉備。”
“我再遣兵,攻打曹操。”
“諸位以爲如何?”
衆人紛紛表示同意。
然此時袁紹尚在,消息不脛走落至袁紹耳邊。
袁紹聞言,即將袁尚召來,叱道:
“若非李翊,孤焉能有此一敗?”
“河北十萬之衆,盡歿於黃河。”
“此仇不共戴天,河北兒郎俱不願與河南和解。”
“汝方代事,卻想與徐州媾和,焉有此理乎?”
袁尚被袁紹劈頭蓋臉的數落一頓,連連賠不是。
“父親恕罪,孩兒惟思今河南強盛,河北兵力大減。”
“若能聯一家,攻另一家,則成算勢必大增。”
“非是爲了與徐州媾和,待滅了曹操,再與劉備翻臉,亦爲時不晚。”
袁紹聞言大怒,叱道:
“吾兒目光何以如此淺耶?”
“曹操、劉備俱是世之人傑,彼結同盟,專欲滅吾袁家。”
“今我袁氏仍領河北,汝如何妄想能與其中一家媾和?”
袁紹將這件事看得明白。
雖然河北實力大減,但袁紹對河北的影響力卻絲毫沒有減弱。
只要袁氏還在,河北永遠都是心頭大患。
以曹劉的眼光,又豈會在徹底滅袁之前互相攻戰,更別說還要聯絡袁氏?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袁尚被訓斥一頓後,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連連向袁紹承諾。
河北不會跟任何一方妥協,他們一定會堅持打到底的。
袁紹這才心中稍釋,又對袁尚吩咐道:
“孤自倉亭一敗,兵力大減。”
“不日曹劉便會調頭來攻河北,若能據守黃河之地,河南兵未必便能過河擊我。”
“然有一地,卻不可不慎。”
袁尚忙問是哪一處。
袁紹遂命其將地圖取來,即於榻上爲袁尚講解。
“馬騰、韓遂,嘯聚關中。”
“孤聞其與河南聯繫緊密,馬騰之子馬超嘗領萬人兵馬,脅幷州側翼。”
“只因未見中原成敗,故按兵不動,未曾進軍。”
“今見我軍新敗,彼久必來犯。”
“吾兒可早做準備。”
袁尚認認真真聽完,道:
“父親寬心,涼逆孩兒自有手段應付。”
袁紹見袁尚說的信誓旦旦,心想自己也該放手給年輕人鍛鍊鍛鍊了。
這段時間,自己就安心在鄴地養病就行了。
待養好身子,再期與曹劉一決雌雄!
這邊袁紹得到袁尚的保證之後,放心交付大權給他。
袁尚也不想放過這次在父親面前表現的好機會,
遂再召諸大臣商議。
審配建議道:
“舊時曹操命鍾繇持節督關中軍馬,馬騰等關中諸將,俱是爲鍾繇所持。”
“若殺鍾繇,則切斷河南與關中聯繫。”
袁尚遂問,如何殺之。
審配便道:
“今可令幷州刺史高幹,河東太守郭援,將幷州之兵,攻取河東南部郡縣。”
“曹操大軍俱在兗州前線,短時間內,未必能救過來。”
“只要行軍速度足夠快,斬殺鍾繇,涼州之禍自解矣。”
袁尚欣然從其言,即發書給遠在幷州的表兄弟,袁紹的外甥,幷州刺史高幹。
命他配合河東太守郭援,共同出兵,攻打鐘繇。
一面又派出使者,勸說關中諸將保持中立。
書信發至幷州處,高幹作爲袁氏外姓,自是無權參與內部競爭的。
袁尚又是以袁紹名義命其進兵,高幹自不好違背。
遂起本郡兵馬萬人,與郭援合兵一處。
大軍尚未起行,
人報南匈奴單于欒提呼廚泉,爲報倉亭之仇,親領大軍萬人前來助陣。
原來此前倉亭一戰時,匈奴大將烏維戰死,所帶去的五千兒郎,也盡數爲漢軍所殺。
這個數目對於匈奴人來說,是非常龐大的。
五千兒郎,沒能活着帶回去一個。
呼廚泉這個新上位沒幾年的單于,是沒法跟部落族長交代的。
爲此,他只能以報仇爲由,親自領兵南下,配合袁氏進攻。
因爲,呼廚泉自己上的話是幹不贏漢末任何一個軍閥的。
只能上去打打輔助,趁着袁尚用兵,急忙出來表忠心。
既得呼廚泉的萬人匈奴兵,高幹大喜,合軍三萬餘人,猛攻鍾繇。
鍾繇早早得知消息。
他們得到確切情報,高幹的確聯合了匈奴單于,想來攻取河東之地。
威勢盛大,僅憑曹操留給鍾繇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擋得住。
所以衆人紛紛勸鍾繇放棄河東,就此離去。
鍾繇卻拒絕道:
“袁氏方強,郭援之來,關中諸將皆陰與之通。”
“所以未悉數叛者,蓋因顧吾威名之故耳。”
“若就此棄去,示之以弱。”
“河東所在之民,皆吾之敵也。”
“縱吾欲歸,如何得至?”
“此爲未戰先自敗也,願諸公察之。”
鍾繇的意思,就是河東之地的百姓本來就對袁氏、曹氏搖擺不定。
之所以沒有叛變,是因爲鍾繇在這裡鎮着的。
一旦鍾繇撤了,本地居民立馬就會叛變。
失去了河東這塊重要的戰略地點,原本持觀望態度的馬騰、韓遂,也可能坐地起價。
所以鍾繇認爲,堅決不能撤退。
見鍾繇不肯放棄河東,衆人又勸道:
“公既不願捨棄河東,當求曹公援軍。”
鍾繇依舊拒絕道:
“曹公大軍俱在前線,今若分兵來守,前線必然失控。”
一連被拒絕了兩個中肯提議。
於是,衆皆問沒有曹操的援軍,他們怎麼守得住高幹的猛攻。
鍾繇沉吟半晌,對衆人道:
“曏者,曹公委我以司隸校尉,命我持節督關中軍馬。”
“今高幹大兵來犯,當出關中兵。”
關中兵指的,自然是馬騰、韓遂這些諸侯。
只不過關中其實有十幾個軍閥,而馬騰、韓遂是最大的那兩支。
早在官渡大戰開始之前,爲了解決關中的後顧之憂。
當時鍾繇便派了張既去勸說二人,加入到反袁同盟裡來。
馬騰、韓遂也同意了,且都遣子送去了陳地朝廷。
但整個官渡戰役期間,關中一直都處於按兵不動的狀態。
雖然此舉召來了曹操、劉備的不滿,但其能夠保持中立,已屬不易。
現如今,形勢比之前明朗了許多。
高幹領兵攻河東,你們涼州軍閥也該表一下態了。
於是,鍾繇派出使者張既,前去涼州,對馬騰、韓遂陳述利害。
希望他正式出兵,幫助河南守禦高幹的進攻。
不表。
……
卻說馬超領兵萬人,一直駐紮在關中地區,威脅幷州側翼。
雖是一場軍事行動,但並未有實際的作爲。
時馬超年二十五歲,正是青春年少,勇力非常之齡。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關中韜光養晦,關注着着河北、河南軍的動向。
當戰報一封又一封的送至他的書案前時,馬超覽畢,深感震驚。
顧謂左右人道:
“河南總督李翊,聞其年長我兩、三歲,今成就已邁我遠矣!”
馬超也是年少有大志的,並且在同齡人中,馬超已經算是非常優秀的了。
早在十六歲時,便隨父從軍。
在與韓遂的交戰中,年僅十六歲的馬超還跟韓遂部將閻行單挑過。
其實,許褚裸衣鬥馬超的原型,就是這場單挑戰。
當時閻行的矛被馬超折斷了。
不過並未像演義裡那樣,馬超跟許褚兩個人一人拿着一半拗斷的槍桿,相互亂打。
恰恰相反,閻行用斷矛差點傷到馬超的脖子,險些殺死馬超。
這其實更符合常理,因爲矛折斷的一瞬,就是很容易被劃傷。
馬超還是命大的。
這場戰役,在西北地區相當有名。
馬超也因爲戰功,名噪一時,不可不謂天之驕子。
年輕一代中,真正出色的就孫策、馬超、李翊這幾個人。
孫策已經被刺死。
馬超遂一直暗中與李翊這個後起之秀較勁。
不想幾年過去,馬超非但沒能拉開與李翊之間的距離。
反倒是被李翊給彎道超車,將之遠遠給甩在了身後。
李翊不僅在名望壓他一頭,就連實力、實權都遠遠超過他。
凡是與李翊接觸過的人,無不對他讚不絕口。
稱其是王佐之才,可比留侯。
馬超心中不服之餘,也對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才子充滿了好奇。
這時,一名小吏走過來,向馬超拜道:
“少將軍,河南有使到!”
“河南有使?”
馬超眉梢一揚,心中暗暗感到奇怪。
河南如果派遣使者來,無非就是想讓他們出兵協助配合罷了。
只是真要出兵,那也應該派去找他老爹,或者韓遂纔是。
沒這兩位大佬的首肯,涼州諸軍閥也不敢妄動啊。
“……是哪位使者?”
馬超再問。
因爲河南是兩家諸侯,正常能與他們關中接觸的,也就曹操一家。
可馬超卻鬼使神差地問是哪一家,也不知是不是內心渴望能與徐州人接觸接觸。
馬超眼神希冀,面上雖不言,但內心卻有些波動。
小吏開言說道:
“那人自稱是代表朝廷來的,不過聽口音,像荊楚人。”
荊楚人?
這……
馬超遲疑片刻,便道:
“……罷,且喚他來。”
少時,使者被請入內。
馬超上下打量一眼,此人氣質儒雅,面貌敦厚。
的確標準的荊楚士人。
“徐州李郯侯府上功曹,龐統龐士元,見過少將軍。”
龐統撩衣作揖,向馬超行禮。
馬超並未聽說過龐統,但當聽到他說起“李郯侯”三個字時,幾乎脫口而出:
“汝可是李翊府上的人?”
龐統見馬超直呼先生姓名,心中微有不悅,然面上仍舊如常,道:
“正是。”
馬超暗想,他這幾年雖一直在暗中與李翊較勁。
但他本人其實並未與李翊接觸過,況且龐統明說自己是代表朝廷來的,不是代表徐州。
這卻怪了。
龐統是李翊的秘書,他的到來按理說就應該是行使李翊的意志。
莫非這其中另有門道?
馬超遂沉聲問:
“汝來此何爲?”
龐統拱手答:
“領聖旨,特來爲將軍敕封。”
馬超朗聲笑道:
“今吾父尚在隴西,朝廷有詔,不先封吾父,反倒要先敕封我。”
“汝此來莫非是爲了挑撥我父子關係,使父親疑我耶?”
龐統其實比馬超還要小三歲。
他奉命出使,其實也是第一次見着馬超。
馬超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狂悖輕浮,缺少穩重。
“……果不出先生所料。”
龐統暗自佩服李翊對馬超的評價,果然中肯。
“統此來非是爲了挑撥少將軍與老將軍的關係,只爲傳達聖上旨意。”
馬超聞言,這纔想起,此時的朝廷被曹操、劉備掌控着。
其傳達聖上的旨意,估計便是傳達徐州的意思。
但爲何單獨來找自己,馬超依然不能理解。
“……朝廷,想讓吾做什麼?”
馬超凝着眸子,沉聲問道。
龐統趁勢取出詔書,謂馬超道:
“朝廷欲拜將軍爲司隸校尉督軍從事。”
“想請將軍出兵幷州,配合朝廷官軍,除賊扶漢。”
馬超聞言大笑:
“此是李翊的意思,還是劉備的意思?”
龐統一怔,隨後淡淡道:
“郯侯乃我徐州軍師,劉將軍乃徐州之主。”
“郯侯的意思,便是劉將軍的意思。”
哼!
馬超忽然將臉一沉,厲聲叱道:
“吾豈不知李翊此人,詭計多端,善詐欺人。”
“汝此來,必是爲李翊做說客的。”
龐統不知馬超爲什麼對李翊抱有這麼大的敵意,但仍是不卑不亢地答道:
“正爲郯侯做說客來!”
鋥——
馬超拔劍,面上罩了一層寒霜,冷聲道:
“吾鞘中寶劍,剛剛磨利。”
“汝且爲我試言之,如若說不通。”
“便請君試劍!”
話落,將寶劍往地上重重一插。
龐統見此,非但不懼,反而仰頭大笑。
“……哈哈哈。”
“汝爲何發笑?”馬超皺眉問。
“將軍之禍不遠矣!”
“但恐新磨之劍,不能試吾之頭,將欲自試也!”
馬超一驚,適才他不過裝腔作勢,想試試龐統的膽色如何。
今見其說的信誓旦旦,自己反倒有些驚懼,忙問:
“吾有何禍?”
龐統乃有條不紊地爲馬超分析道:
“古人有言,順道者昌,逆道者亡。”
“劉將軍奉天子明詔,誅除暴亂。”
“李郯侯自理徐州政事以來,法明國治。”
“上下用命,軍民一心。”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此可謂順道矣。“
“袁氏背王命,驅胡虜以陵中國。”
“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其兵士雖強,而失天下之心久矣。”
“此可謂逆德矣。”
“今將軍既事有道,當尋明策。”
“遲遲不進兵,曹司空、劉將軍俱已心中不快,將欲問責。”
“是郯侯於中斡旋,請我來勸諫將軍。”
“願將軍早做決斷,否則難辭其咎,將軍必先爲誅首矣!”
馬超聞言大驚,暗想他在這裡按兵不動,也只是父親和叔父的意思。
又不是他要搖擺不定,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曹劉真要算賬,也該去找自己老爹還要韓遂。
找我算賬幹什麼?
龐統的話還在繼續:
“將軍將大兵於關中,有便宜行事之權。”
“今久久觀望,曹司空、劉將軍問責之人,當屬將軍。”
這……
馬超果然被龐統的話給嚇住了。
要知道袁紹可是天下第一的諸侯,連他都被河南聯軍給打敗了。
要是河南真發兵征討關中,他這最前線如何頂得住?
馬超乃請龐統上座,賠禮道:
“公言極善,適才戲言耳,請君勿怪。”
“超願從君言,躬聽明誨。”
龐統乃認認真真爲馬超分析道:
“……智者轉禍爲福。”
“今河南與袁氏相持久矣,我河南短時內不能進兵者。”
“蓋因郭援獨制河東,高幹領幷州衆之故耳。”
“河東聯繫關中,河南欲進兵河北,當先制河東。”
“若將軍能引本部軍馬,即刻發兵,配合朝廷。”
“則斷袁氏之臂,解一方之急也。”
“曹司空、劉將軍由此必重德於將軍。”
“將軍亦再不受羈絆,唯將軍審所擇!”
馬超心中微微一動,遲疑一下,還是拱手道:
“容某先向父親通稟,然後進兵。”
龐統勸道:
“此地至隴西相去甚遠,來回少說一月,大是延誤戰機。”
“將軍既已將兵在外,豈不聞君命有所不受?”
“當速發兵,不可遲疑不決。”
馬超暗想,龐統這麼着急勸自己出兵,是爲了打擊袁氏,這點沒問題。
但爲什麼會是龐統?
要知道徐州距離關中隔着一個兗州。
就算是曹劉同盟,要勸他們關中出兵。
難道不應該是曹操派人嗎?
怎麼反倒是徐州派人來了?
“公此來,數勸我馬上出兵。”
“我若制幷州,徐州當如何?”
馬超終於發現了華點。
曹劉同盟本質上是爲了打擊袁氏。
如果袁紹真的被打敗了,曹劉肯定是要一起瓜分河北之地的。
至於怎麼瓜分,最富的冀州,肯定是兩家共分。
而青州必屬劉備,幷州必屬曹操。
因爲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兩家根本不可能把手伸到對面的州郡去。
尤其曹操兗州的泰山郡還被割給了徐州,所以曹操與青州的聯繫完全被切斷了。
那麼除冀州外,曹操只能是拿相對貧瘠的幷州了。
現在代表徐州來的龐統,單獨找到自己,請自己出兵幷州。
莫非是想……?
“汝欲使吾歸劉備耶?”
馬超沉聲問道。
龐統答道:
“劉將軍禮賢下士,必能成大事。”
“將軍既懷壯志,若能與劉將軍共約討賊。”
“則功成名就,竹帛不能載也!”
哈哈哈……
馬超朗聲笑道:
“吾家在關中一切安好,就不勞劉將軍費心了。”
馬超果斷拒絕了龐統拋來的橄欖枝。
自從韓遂殺了馬騰的嫡子之後,馬超已經是馬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了。
等於說馬騰的西涼遺產,遲早他是馬超的。
有兵有權,就是這個亂世的生存之道。
他馬超爲什麼要去投靠劉備?
龐統知道馬超會這麼說,便道:
“統此來,非是爲了使將軍歸順劉將軍。”
“而是相約將軍與玄德公併力共事!”
併力共事麼……
馬超凝起眸子,言外之意,便是要他跟劉備同盟了。
若只是同盟,那還可以商量。
“吾父未必肯接受此提議。”
馬超向龐統解釋緣由。
當初鍾繇定關中時,馬騰、韓遂是都送了人質到曹操那裡去的。
等曹劉關係破裂之時,馬騰肯定會更加站曹操這邊。
不說人質,單就曹操在關中投入的資源都遠非劉備能比。
畢竟曹操也不是傻子,知道關中相當於自己的左臂,疏忽大意不得。
所以馬超才斷言,馬騰肯定不會同意和劉備結盟。
“吾此來,正是奉郯侯之命,爲將軍而來!”
龐統眸中掠過一瞬觸動,隨即又斂起了神色。
馬超一驚,忙問:
“公此言何意?”
龐統低眸,小聲在馬超身前說道:
“郯侯來前,曾贊將軍是文武兼備,雄烈過人,乃一世之傑。”
“涼地不能展將軍之才,若將軍肯在幷州起事。”
“郯侯願傾舉國之力,爲將軍助聲勢。”
嘶……
馬超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翊這意思,不就是讓他脫離馬騰,跑去幷州割據嗎?
並且李翊還承諾,他會舉全國之力來支持他。
別看馬超已經是馬騰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了。
但關中其實有十幾個諸侯,韓遂勢力也不小。
且不說馬超何時能夠繼承馬騰的遺產,即便繼承了,也是需要和這些關中將領一起共事的。
可如果去了幷州,他馬超那就是絕對的“土皇帝。”
只是……
這種背井離鄉,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太需要魄力了。
馬超在關中、隴西是非常有名望的,本地軍民都敬服自己。
如果自己能夠接管馬騰兵權,在好生經營個幾年,是完全有機會在本土成事的。
李翊現在完全是給他拋了一個選擇難題。
是去幷州當土皇帝,但是那裡人生地不熟,很有可能失敗,甚至淪爲曹劉爭霸的棋子。
還是安心留在涼州,步步爲營,但自己掌權的時間肯定沒有去幷州快。
畢竟不站在上帝視角,馬超也不會知道馬騰之後也會跑去京城當官。
龐統的話還在自耳邊傳來。
“李郯侯信義著於四海,從不失信於任何人。”
“既承諾將軍,就絕不食言。”
馬超這人,演義形象與歷史形象差距巨大。
一提到演義馬超就是錦馬超,神威將軍,爲父起兵報仇。
一提到歷史馬超就是三國第一滅爸,真正的大孝子。
馬超坑爹是不假,
不過真要站在馬超的視角,其實起兵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爲曹操想直接派兵掠過涼州,去攻打漢中。
這已經屬於騎在馬超等軍閥腦袋上拉屎了。
且不說曹操有沒有可能是假道滅虢,解除馬超的兵權。
就問你在有兵有槍的情況下,忍不忍得了別人無視你的主權,從你的領地肆意穿過。
有人說曹操跟馬超交戰一年,都沒有殺馬騰,是給了馬超悔改的機會。
馬超沒有珍惜。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爲馬超有威脅,所以曹操纔不敢殺馬騰。
等曹操擊敗馬超之後,反手就把馬騰給宰了。
馬超肯定算不上有多孝順,但把馬騰的死全部推到他身上也是不合理的。
馬超這人本身是有能力且有野心的。
目前關中的局勢,就是一眼望不到頭。
現在突然有一個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對你說,他願意全力支持你去幷州當土皇帝。
儘管你知道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但很少有人能夠忍住不跳進去。
在考慮了許久之後,馬超走至龐統身前,說道:
“徐州要吾出兵河東,吾願意起兵。”
“不過吾有一個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