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諸葛亮在江夏正式掌權,曏者其在徐州之時。
受前輩們的壓制,生平未嘗得水。
今日到江夏,得長江之水,正是如龍騰飛之時。
荊襄九郡,目前諸葛亮只有江夏一郡。
但是接下來,他將會幫助劉備拿下剩下的八個郡。
待聞說李丞相已經拿下廬江,周瑜也拿下南郡之後。
諸葛亮當即陰遣細作,散佈流言於荊揚二地,雲:
“——周郎據荊楚,欲自立也。”
“其手下之將,皆服周郎,而不敬孫權。”
一時間,訛言四起。
流言漸熾,傳至吳中。
孫權聞之,疑懼頓生,惕然驚詫不已。
忙遣人去往荊州探查,是否有此事。
探子至夏口時,正遇着諸葛亮使人扮作的“吳軍”,截斷了長江水路。
使者不得過,只得將此事彙報給孫權。
於是,孫權更加驚疑。
古代交通本就不方便,信息閉塞。
孫權又不能直接打過電話過去,向周瑜確認此事。
一旦有了信息差,沒矛盾都得激化出矛盾來。
尤其這不管是不是諸葛亮的離間之計,哪怕僅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孫權都不敢賭。
因爲周瑜長期在外領兵,將士們都服他。
而他們又很少感受到孫權的“厚恩”,時間一長吧,自己確實很容易被架空。
孫權心中愈發感到不安,乃謂左右曰:
“昔白起功高,秦王疑之。”
“今公瑾威震荊襄,倘爲部將所挾,如之奈何?”
於是密召左司馬顧雍前來商議。
顧雍乃吳郡冠族,四大姓氏之一。
在吳地位望隆重,孫權將自己的心事、難處一一向他說了。
顧雍當即獻策道:
“君侯宜急發詔,令公瑾回援廬江。”
“若其遲疑,則反跡明矣。”
“更可使人潛諭軍中,言‘吳地將危,父母妻子待汝歸’。”
“西征士卒多爲吳人,必無固志。”
“如此,收回兵權不難。”
孫權撫掌稱善,遂連發羽檄。
催促周瑜東還。
時周瑜在江陵,得孫權手諭,慨然嘆道:
“主上連詔促歸,此必疑我矣!”
於是召集諸將商議,謂衆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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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吳侯召我回去救廬江,今若不還,是不忠也。”
“若棄荊州而返,魏人必乘虛復取。”
“諸君以爲當如何?”
衆將皆進言道:
“都督若去,荊州難守,不如暫留,徐圖後計。”
周瑜沉吟良久,搖了搖頭,否定了衆人的提議。
孫權就是不放心留他在荊州領兵,繼續留在這裡,不是坐實了反意嗎?
“……我知諸公不捨,然請列位稍安勿躁。”
“吾有一計,可解此困。”
衆將急忙問,“計將安出?”
周瑜揹着手,眉頭蹙起,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
徐徐將自己的戰略計劃,娓娓道來。
“今主上見疑,若遽歸,則荊州必失。”
“吾有一計,可轉危爲安——”
“當絕孫劉之盟,北結曹氏。”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一驚。
這個計劃跟此前結劉抗曹的戰略簡直背道而馳。
這就是政治,爲了利益,什麼都能夠輕鬆改變。
周瑜有條不紊地爲衆人解釋道:
“吾等雖新奪荊州,結怨於曹氏。”
“然赤壁之仇,劉備實爲禍首。”
“曹操之生死大敵,始終是劉備,而非我東吳。”
“以曹操之明略,必不念舊怨。”
“若遣使修好,約共分荊北。”
“我得南郡,彼佔南陽,合擊劉備。”
“如此則北方邊患可解,更可自荊州出兵,收復廬江。”
如果不是孫權催得緊,周瑜是想全吞荊北的。
但如今只能是和曹操兩家平分。
畢竟你不拿出點誠意來,人家憑什麼跟你合作?
計劃提出之後,一衆武將皆愕然,或問道:
“齊強吳弱,奈何?”
衆人擔心,絕了齊國盟約,就此開罪劉備。
東吳真的能抗住齊國單方面的攻勢嗎?
周瑜沉吟道:
“齊雖強,然吳魏合勢,足可以抗衡。”
“且江南之爭,在於水戰。”
“齊人雖有淮南水師,但還不至於縱橫江南。”
“彼若欲練橫行江上之舟楫,非三五年可就。”
“三五年時間,足夠我東吳撫定江南。”
齊國擁有天下第一的陸軍是不假。
但他的水軍,至多是前三守門員。
誠然,以齊國之雄厚國力。
想要經略江南,打造一支橫行江海的水師並不困難。
但那肯定需要個幾年時間。
這幾年時間,就是東吳發展喘息的機會。
周瑜見衆人面帶遲疑,乃進一步解釋道:
“今吾既統東吳水師,復得荊州舟師,足以橫行江海。”
“縱然進取不足,然自守有餘。”
“劉備雖橫掃中國,所向無敵。”
“然其豈能用北地之馬,踏平長江乎?”
“願諸公勿疑,此計可以行之。”
計較已定,周瑜手書密函一封。
具陳“絕齊聯魏”之策,遣心腹將校潛送至吳地。
使者夜渡至夏口,忽遇巡江戰船。
諸葛亮早伏細作於要津,截獲密函,展視視之,其書略大致雲:
“臣瑜昧死上言:荊州新定,將帥思歸。”
“然劉備虎視於江東,曹操狼顧於江南。”
“若輕棄要害,恐非萬全之計。”
“臣竊以爲,當北結曹氏,共拒強齊……”
看完這封書信,諸葛亮謂左右人道:
“周郎欲絕盟聯魏,此計若成,於吾主大不利也!”
於是,命人取來筆墨,他觀摩周瑜筆跡。
然後親自執筆,更易其詞。
其略雲:
“——瑜啓吳侯:荊州形勝,已入我掌中。”
“將士用命,皆願效死。”
“今若遽召瑜歸,恐軍心不穩。”
“且廬江小郡,何足掛齒?”
“大業在荊襄,豈可輕棄!”
“望主公勿復多疑,待瑜蕩平江北,自當奉綬歸朝……”
書成以後,仍封以原印。
密遣人僞作吳使,星夜馳送吳地。
孫權得書,覽未竟而色變,怒擲於地曰:
“豎子安敢狂悖至此!”
顧雍拾而觀之,進言曰:
“此書辭氣驕蹇,恐有詐也。”
孫權拍案怒道:
“字跡印章皆真,何詐之有!”
“速召陸績、張昭過來議事!”
很快,以張昭爲首的東吳大臣,紛紛入內。
與孫權商議對策。
張昭進言道:
“公瑾據荊州,其志難測。”
“今彼欲聯魏制齊,我吳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不如遣使與齊修好,單方面重締盟約。”
“若公瑾本無二心,見盟約已成,必當歸吳。”
“若其執意留荊,則是自絕於吳,反跡昭然矣。”
陸績在旁側,當即出聲附議:
“……子布之言甚善。”
“劉備方懼魏吳聯合,若我先示好,彼必欣然應允。”
“屆時周瑜在荊州前有齊軍,後失吳援。”
“縱有異志,亦無能爲也。”
孫權沉吟良久,撫掌稱善:
“……二公之言,最合孤意。”
遂密遣使者,前往廬江找李翊和談。
李翊當然毫無疑問地接受了孫權拋來的橄欖枝。
很快,此事傳至江陵。
周瑜聞之,大驚失色,呼曰:
“……吾正欲與齊人死戰,吳侯奈何先和?”
眼見孫權已經和齊國重締了盟約,那麼“絕齊聯魏”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接下來,如果周瑜不回吳地,那就坐實了反意。
“……唉。”
周瑜心知大勢已去,他走到江邊,忍不住再去看一眼自己奮戰了近一年纔拿下的荊州。
望着滾滾長江之水,周瑜臨江而嘆:
“這幾日在江陵理政,深感人生之艱難。”
“就像那不息之長河,雖有東去大海之志,卻流程緩慢,征程多艱。”
“然,江河水終有入海之時。”
“而人生之志,卻常常難以實現,令人抱憾終身。”
說着,將自己的衣袍割下,棄於江中。
“赤壁鏖兵,江陵血戰。”
“將士們白骨未寒,今卻將之拱手讓人。”
“吾有何顏面回見江東父老?”
言罷,悽然淚下,在場諸將無不哽咽啜泣。
老將黃蓋拄戟嘆道:
“都督勿憂,他日必當再取。”
真的還會有他日嗎?
周瑜無奈地一聲苦笑。
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只是一句安慰話罷了。
天下形勢,本來就是齊強吳弱。
如果拿下荊州,靠着江南之地,再聯合曹操。
兩家合力,尚有機會抗擊齊國。
如今失去荊州,東吳也將徹底失去進取天下的機會。
未來幾年,吳人將永遠地被困在江東之地,不得進取。
至於何時爲齊人所滅,完全看劉備、李翊的心情。
看他們的戰略優先級是誰了……
感慨完之後,周瑜命人備好舟船,他要親自前往夏口找諸葛亮談判。
孔明啊孔明啊,到底是你贏了……
周瑜心情鬱悶,怏怏不樂地來到夏口。
諸葛亮早已領了一衆文武,在江邊等候,似早已料到周瑜會來。
周瑜見之,又是一聲長嘆。
“周都督,亮在此恭候多時了。”
諸葛亮輕揮羽扇,向周瑜打了個招呼。
周瑜強顏歡笑,下了舟船,向諸葛亮拱手道:
“有勞先生久等,請入內說話。”
兩人入內,各自敘禮畢。
周瑜知道諸葛亮要想什麼,諸葛亮也知道周瑜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雙方都是人精,周瑜率先開口:
“君等妙算,不費一矢而坐得荊州,當真了得。”
“叫瑜好生佩服!”
周瑜萬沒想到,當年諸葛亮承諾不會向荊州發一箭一矢,居然真的做到了。
偏偏自己還不得不把荊州拿出來交易。
不拿出來不行啊。
後方孫權逼迫得太緊,荊州已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周瑜只能在放棄之前,拿着它儘量爲吳人換取更多的利益。
諸葛亮故作茫然,撫扇問道:
“都督何出此言?亮未嘗欲取荊州。”
“莫非都督此來,是要將荊州拱手相送?”
周瑜也不多與諸葛亮做口舌之爭,只問道:
“吾與將士浴血奮戰,捨生忘死,方得此土。”
“豈能輕棄?若讓荊州,貴國有何回報?”
周瑜最希望的目標,當然是收回廬江之地。
並退而求其次,拿下荊南。
只是以諸葛亮之明略才智,這個目標恐難以實現。
尤其周瑜手上能打得手牌並不多。
果不其然,諸葛亮悠然起身,淡淡開口:
“豫章太守太史子義前不久身染疫疾,以辭官回鄉,歸去徐州養病。”
“豫章缺一良守。”
“今以豫章相贈,足酬都督之功。”
周瑜溫言驟然色變,厲聲道:
“豫章本屬江東,何勞相贈!”
“孔明未免欺人太甚!”
豫章以北是東吳的,豫章以南是太史慈佔領,單獨劃爲了廬陵郡。
諸葛亮的意思,就是把兩郡合二爲一,將豫章全境讓給你東吳。
但周瑜當然不買賬,拿半個豫章,就換富庶的南郡,簡直是把人當傻子欺負。
更別提諸葛亮對廬江之地,絕口不提了。
諸葛亮見周瑜不允,遂拂袖而起,冷然道:
“……都督既無誠意,又何必多言?”
“請回吧!“
說罷,撩衣準備離去。
周瑜知勢不可逆,只得強抑怒意,拱手懇求道:
“孔明且慢!”
“縱荊州難全,廬江可否歸還?”
“吳軍新失其地,將士皆有不平之心。”
“若不收回廬江,瑜回吳地,亦無顏見吳侯。”
諸葛亮溫言不悅,正色道:
“廬江本爲漢土,昔被曹操竊據,後爲吳所奪。”
“今李相奉王命收復失地,乃正本清源之舉。”
“又何來歸還之說?”周瑜據理力爭,當即駁斥道:
“以荊州之地,易一廬陵。”
“誠爲天下恥笑耳!”
拿富庶的荊州,換取瘴地廬陵,莫說政治家幹不出這事來。
縱是垂髫孩童,也不肯爲此事。
須要說明的一點是,周瑜目前只是拿下了南郡,但卻直接說他是拿荊州之地跟你做交易。
這是周瑜故意往自己臉上貼金嗎?
其實不是,
此前說過,江陵是荊州之心。
拿下江陵,就等於拿下整個荊州。
歷史上,著名的劉備借荊州,其實借的就是江陵。
當時東吳其實是佔據了江夏與南郡,這也是周瑜的戰略。
有了這兩個地盤,就把荊揚益三州連接的路線給打通了。
周瑜也能夠從荊州出發,直接去攻打益州。
而所謂的劉備“借荊州”,就是把江陵給借了。
江陵一出,南郡就跟着出了。
如此一來,也就切斷了東吳與益州的聯繫。
周瑜徵蜀的計劃自然也就跟着落空。
所以常有人好奇,劉備當時不是有荊州嗎?
爲什麼要說劉備是“借”的荊州。
就是因爲當時江陵在東吳手裡,這個地方很重要。
只要有江陵,你就可以說你有荊州。
所以周瑜說自己是拿荊州跟你做交易,並不算他故意誇大其詞。
諸葛亮也知道僅僅靠一個豫章,打發不了周瑜。
便稍作讓步,問周瑜還想要什麼。
周瑜乃正色說道:
“既豫章不足議,敢請以荊南相易。”
“赤壁一役,我吳人流血漂櫓,豈無尺寸之功?”
“今貴國得荊北,我東吳取荊南,亦無不可。”
諸葛亮勃然變色,叱道:
“荊襄九郡,本爲一體。”
“今若割裂而治,後患無窮!此議絕不可行。”
見諸葛亮寸土不讓,周瑜這才明白。
原來從一開始,齊國定下的對吳政策,就是將他們困守在長江以南。
不許他們繼續對外進取。
周瑜心裡暗歎:
“吾今日方知齊國深謀!困吳於江東,使不得展足。”
“待爾蠶食天下,我吳終爲池中之魚耳。”
“李翊之謀,竟遠至十年之後。”
“惜我東吳多年來畫地自守,終未能出揚州半步。”
周瑜總算明白了李翊的戰略方針。
他允許東吳在吳地自娛自樂,但就是不許你對外進取。
淮南不許你染指,荊州之地不許你染指。
東吳對外打不出去,也就發展不起來。
而齊國仗着國力,卻能夠慢慢吞併掉天下間其他諸侯。
等轉頭回來,一隻手就拿把東吳給掐死。
甚至不用一隻手,當真等到那一天。
劉備以“君臨天下”之姿,再次來到吳人面前時。
只怕以張昭等大臣的態度,直接就勸孫權投了。
江風嗚咽,吹動軍帳,案上油燈明滅不定。
周瑜無奈,只得爭取其他地方,一指輿圖丹陽地界。
“丹陽之地,乃江東門戶。”
“斷不可留於齊手,使齊人據之,則我江東門戶洞開。”
“豈非任人宰割乎?願請割之!”
既然齊人執意要將吳人困在江東,拿周瑜只能去索取江東全境之地了。
丹陽其實一直都不是齊國重點的發展對象。
它更類似於“山越”少數民族的自治區,齊國對它更多是爲了招募丹陽兵,補充兵源用的。
但丹陽還一直起到另一個極爲重要的戰略作用。
那就是齊國到江東的“跳板”。
倘若真讓孫氏並江東全境之地,憑藉長江天險,那還是相當難纏的。
所以齊國一直保留丹陽之地。
哪怕給你高度自治權都無所謂,反正必須給我留着。
免得將來真正要經略江東之地時,我還得老老實實渡長江。
對此,諸葛亮當然不同意:
“都督此言差矣。”
“……丹陽我國已經略十餘年,豈可輕讓?”
周瑜再三堅持,東吳必須擁有丹陽。
諸葛亮拗不過他,只得徐徐說道:
“都督何其執也?”
“……也罷,可於丹陽南境析置新都郡,界以溧水爲限。”
“如此,吳得江防之固,齊亦保北岸之安。”
“此豈非兩全之策乎?”
諸葛亮同意將丹陽新設一個郡出來,劃給東吳。
但丹陽北岸必須留給齊國,
一方面齊國在江東必須有個跳板。
另一反面,丹陽北境其實遠比南境富裕許多。
比如丹陽以北的秣陵,這裡靠近長江入海口,遠比其他地方要富裕。
歷史上的孫權就把國都定在了秣陵,並於第二年改名爲了建業。
它也就是後世的南京。
最終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拉扯,談判終於結束了。
這個談判速度其實已經相當快了。
然在場之人,無不覺得過程極其漫長。
最後,齊吳雙方,勉強達成了一致。
雙方約定:
溧水以北丹陽諸縣仍歸齊;
新置郡領宛陵、涇縣等五城歸吳;
東吳江防舟師不得越界北渡;
五日之後,將在江陵進行易幟,實現地域交換。
條約既定,周瑜與諸葛亮共執筆墨,於羊皮圖上勾勒新界。
書成之時,江風驟急,吹滅半帳燈燭。
……
建安十二年,夏五月甲子。
江陵城頭吳幟緩緩降下。
齊軍司馬費觀率甲士三百,執赤旄節受降。
費觀乃江夏本地人,爲諸葛亮啓用爲軍司馬。
及午時三刻,諸葛亮乘素車白馬入城。
城中父老簞食壺漿以迎。
吳將淩統捧南郡太守印綬出獻,齊軍鳴鼓三通,奏《常武》之樂。
齊吳雙方正式完成江陵易幟。
諸葛亮也將荊州的州治遷至了江陵。
原來的州治在襄陽,遷至江陵其實也是想淡化荊州舊勢力的影響力。
劉備知道後,當即下達命令。
讓諸葛亮析南郡置江陵郡。
也就是把江陵地區單獨劃出來,設置一個郡,領編縣、華容等七城。
這樣做的目的,也是幫助諸葛亮提高其在江陵地區的影響力。
然後上表,表奏諸葛亮爲南郡太守,兼領軍師中郎將,督荊南四郡。
可調武陵、長沙、零陵、桂陽等四地兵馬。
當然,調不調得動另說,反正得先把權力下發下來。
劉備這一番操作,都是在對外對內宣告:
荊州地區,他已正式將之交給諸葛亮了。
至於爲什麼不直接拜諸葛亮爲荊州牧?
因爲此時的荊州牧是劉琦,雖然有名無實,但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
政治人物最忌諱的就是連“演都不演”了。
除了對諸葛亮進行政治上的安排以外,劉備又對諸葛亮予以了軍事上的支持。
江陵郡設置好以後,劉備正式表後將軍黃忠爲江陵太守。
這一番操作,不單單是齊國唯四的四方將軍之一,留在了荊州。
同時作爲荊州人,又同爲後加入的晚輩。
諸葛亮與黃忠都是火箭般飛昇上來的。
不是兩人沒立過功,而是兩人立得功不足以支撐他們做到如此高位。
劉備將這兩個人安排在一起,就是希望他們文武合力,相互扶持。
對於黃忠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荊州人而言,半身已入黃土的他。
又何嘗不想在晚年回到家鄉度過呢?
更別說自己如今已是功成名就,在鄉親父老面前何等的風光?
所以,對劉備這個安排,黃忠極爲高興滿意。
連連上表謝恩。
至於諸葛亮,他既正式上任荊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安撫原荊州老臣,同時提拔新人上來。
又聚集衆文武,商議久遠之計。
忽見一人上廳獻策,視之,乃伊籍也。
“府君欲求久遠之計,何不求賢士以問之?”
孔明問,“賢士安在?”
伊籍當即舉薦道:
“荊襄馬氏,兄弟五人並有才名。”
“幼者名謖,字幼常。”
“其最賢者,眉間有白毛,名良,字季常。”
“鄉里爲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公正當用人之際,何不求此人而與之謀?”
諸葛亮大喜,遂命人請之。
馬良至,諸葛亮以優禮相待。
二人交談一番,諸葛亮大喜,甚愛馬良之才。
當即與之商討保守荊襄之策。
“亮受齊王命,來此經略荊楚。”
“季常久居此地,熟悉地理,可爲亮明策。”
馬良當即道:
“荊襄之地,北據漢川,坐擁數千裡疆域,帶甲兵十餘萬。”
“愚以爲,荊襄之要,在四水三路。”
“控漢水則制襄陽。”
“掌沅湘則轄百越。”
“據江陵則鎖吳楚。”
“有此三要,荊州必不失,”
“曏者劉景升在時,對荊楚之地,力有不逮。”
“君可以令公子劉琦於此養病,招諭舊人以守之。”
“以其爲荊州牧,安定民心。”
“然後南征武陵、長沙、桂陽、零陵四郡,積收錢糧,以爲根本。”
“……此久遠之計也。”
諸葛亮附和道:
“……亮亦有此意。”
“然誠如季常所言,荊襄連經動亂,不宜立動兵戈。”
“東吳勢力,已逐出荊州。”
“荊南之地,暫時無虞。”
“可先傳檄撫定,然後再行征討。”
“今可先定內政,然後商討對外事宜。”
荊州也算是老劉的大後方了。
以老劉目前的實力,至少不需要荊州扮演太重的軍事角色。
可以先安心發展內政,幫齊國鞏固大後方。
於是,諸葛亮與馬良等人商議一晚,制定了發展荊州的一系列政策。
大家都認爲,劉景升對於荊州的掌控力太過薄弱,須要進行改革。
三日後,江陵之地正式發表公告。
宣告新政府將推行以下政策:
第一,屯田之制。
募集流民,開墾雲夢澤淤地。
引沮漳河水,建十二陂塘,灌溉農田。
每卒屯田五十畝,戰時爲兵,保家衛國、
此舉也是根據荊州連年遭遇動亂,大量百姓流離失所所定下來的策略。
通過募集流民,也能穩定社會秩序。
第二,舟師之備,發展水軍。
荊州水師號稱是天下第一水師。
經過連番的政權跌宕,水師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爲此,諸葛亮下令。
設造船塢於江津港,改樓船爲車船。
鼓勵民衆學習游泳,爭取做到人人會水。
第三,城防之固。
爲江陵城牆,修築“內城”,進一步加強江陵城防。
同時將襄陽北門設爲甕城。
沿江設烽火臺,每三十里一置。
此外,在荊襄一帶,設置書院,發展教育。
諸葛亮自領荊襄書院院長,鼓勵學子來此處學習。
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就是重新修訂《楚科》。
原來劉表舊政過寬,荊襄本地豪族“以下克上”之風屢現不止。
爲此,諸葛亮採取強硬措施,打擊當地豪族。
當然,僅僅是打擊,而不是消滅。
比如清查戶口,嚴查“隱戶蔭客”等。
同時,
盜糧三鬥者即黥面。
私鑄錢幣者,立斬。
官吏受賄者,倍贓入罪。
由於荊南地區還生活了不少“蠻族”。
諸葛亮也規定,蠻人犯罪,與漢人同罪同刑,不得偏私。
設立酋長子弟入質制度,規定地方酋長,須遣家族子弟到地方郡治爲質。
頒法之日,諸葛亮親臨江陵市門。
當衆杖責違禁的蒯氏家奴。
又從劉表府庫搜出的“免罪竹符”三百餘枚,當着衆人的面一把火燒盡。
火光三日不絕。
由此,荊襄之風大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