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曹操夜夢三馬食槽,劉備舉國動員兵馬
要人,要糧。
李翊直接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按《史記·貨殖列傳》的記載,官方的糧食定價,應該是:
——“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
意思就是把一石糧食的價格,控制在三十錢到八十錢之間是最好的。
這對社會各方面都有利。
但由於漢朝綿延了四百年,其糧食價格也存在劇烈的變動。
比如楚漢相爭時期,由於受戰亂影響,每石糧食的價格來到了驚人的一萬錢。
而隨着戰爭結束,“文景之治”的到來,國家又迎來了空前的繁榮。
每石糧食的價格下跌到了每石十幾錢左右。
常言道,“穀賤傷農,谷貴傷民。”
這兩種價格都是十分不合理的。
所以在東漢時期,每石糧食的價格,基本在三位數浮動。
但到了漢末大亂,糧食價格則又長期飆升在一千錢以上不下。
至於李翊治下的冀州,糧食價格是多少呢?
答案是三百錢一石。
有人或許會覺得,這個價格是不是太便宜了?
但事實上,每個地區受發展度、政治動亂等多方面因素影響,糧食價格均有不同。
一般情況認爲,漢代的糧食價格警戒線是每石兩百錢左右。
到達這個警戒線時,就說明農業已經出現大面積歉收,發生饑荒的可能性在增加。
而如果糧價超過了三百錢,則說明饑荒已經形成。
如今冀州之所以糧價來到了警戒線以上,就是因爲連年的戰爭,導致人口流失,政局動盪。
李翊雖然已經將冀州的局勢基本穩住,但糧價居高不下的問題,仍然沒能夠得到解決。
思來想去,李翊還是決定與當地的商賈進行談判磋商。
由政府出面,用“看得見的手”對市場進行宏觀調控。
李翊正襟危坐,肅然說道:
“……諸君皆冀州商界耆宿,倉儲豐盈。”
“今冀州既安,州郡已靖,市肆重開,諸公可盡釋顧慮。”
“但使糧貨流通,國家必以重利相酬。”
“李某斷不令諸位義商失望。”
把糧價降下來也很簡單,就是讓這當地的地主商人們,把糧食大量流入市場就可以了。
糧食一多,價格自然就便宜。
而糧食又一直是商品貿易中的大宗。
國家只壟斷了鹽鐵貿易,以控制市場。
但對糧食則沒有太多嚴苛要求。
光武帝起義之前就曾賣糧。
“……丞相,恕在下斗膽。”
一名身着錦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起身站起。
“丞相所許之利,不過空口白牙耳!”
“口惠而實不至,使我等無不如坐鍼氈。”
“若果有誠意,當具文書,明定惠利。”
“豈可徒以虛言相誑,令衆商賈寒心?”
一言畢,其餘商賈全都屏住了呼吸。
暗歎這老哥還真是勇氣可嘉,敢這麼和當今的河北一把手說話?
李翊見這商賈言語無狀,倒也不惱,反而笑道:
“足下說的有理,我正欲爲此事。”
話落,拍了拍手。
一名身穿甲冑的士兵,將一個木盒子擺放在了桌案前。
而裡面所擺放的正是滿滿的鹽,食鹽!
衆商賈眼睛頓時瞪大。
在沒有政府的允許下,商人是不許私自販鹽的。
而當李翊提出要給衆商人好處時,衆人就已經猜到了李翊可能要頒給他們販鹽的許可證。
雖然這會受到政府的嚴格監管,但比起食鹽的暴利,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諸位可有發覺此鹽與其他鹽有何不同嗎?”李翊問。
“……這是精鹽。”
有食貨者,立馬答話。
精鹽已經販售了快十年了,漢朝各家各戶就算沒吃過,也該聽過。
但出於技術保密的需要。
十年來,精鹽貿易始終被麋家所壟斷。
這樣做的好處是,真的沒有哪家諸侯偷學到了精鹽技術。
壞處就是,嚴控保密,導致精鹽不能大規模生產。
所以即便老劉的領土已經橫跨了大半個中國,依然是精鹽與粗鹽混着經營。
現在李翊突然拿出來,也是想做最後一搏。
利用“精鹽”最後博取一波鉅額利潤,以此來掃定天下。
即便期間技術泄露,等到那時,天下估計也快一統了。
正好使精鹽流入每個百姓的尋常家。
“……本相今特許官鹽專賣,照市價加一成予諸公。”
“至於轉運何地、售價幾何,概不過問。”
“不知諸公意下如何?”
聽到這兒,一干商賈眼珠子連連滾動。
丞相的意思,就是由他供鹽,商賈們去販賣。
這樣,他們就不是販賣私鹽,而是販賣官鹽了。
商人逐利,李翊肯把食鹽貿易下放給他們。
這天大的好處不接,那就當不得頭上這個“商”字。
於是商人們紛紛與李翊簽下了合作協議。
由李翊以相府出面作保,允許冀州衆商賈販賣私鹽。
衆商賈需返還利潤給相府,同時屢行承諾,投放糧食到市場中去。
時間僅過去一個月,
冀州市場上流動的糧食,已經高達一百五十萬斛。
當然了,市場上的糧食都是由政府嚴格監管的。
不可能輕易流至他國,尤其是隔壁老魏。
由此,
冀州糧價被壓了下來,經濟也逐漸復甦,蓬勃發展。
……
魏郡,鄴城。
是夜,曹操摟嬌妻宿於榻上。
偶得一夢,夢見三匹白馬,毛色如霜,自西北奔騰而來。
直入曹府馬槽爭食。
而曹操站在旁邊手足無措,任看三馬競食,不能阻攔。
此三馬,首馬最爲年長。
它陰鷙平靜,只是撕咬槽邊的草料,並未有太大動靜。
次馬矯健雄壯,它專噬豆菽,眼中泛着青光。
末馬幼駿,卻踩踏前二馬而獨吞精飼……
曹操眼看食槽便要被食盡,乃大呼一聲,從夢中驚醒。
左右侍妾爲曹操所驚,紛紛問:“魏公有何事?”
曹操輕咽一口口水,才發覺自己已經汗透重衾。
乃叱退衆侍妾,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正遇着曹丕,曹丕與之見禮,曹操便把自己昨晚做的怪夢跟兒子說了。
問他如何看待這三馬食槽的怪象。
曹丕分析說道:
“三馬自西北而來,馬超起兵作亂,屢犯魏國邊境。”
“馬騰、馬超、馬岱,便是三馬。”
曹操一時默然,暗覺這解夢似乎哪裡不太對。
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便召了羣臣來公府議事,談及到了李翊在冀州大肆籌措糧草的事宜。
曹操認爲李翊這是打算進攻了,便問衆人對策。
曹丕與司馬懿關係甚好,然司馬懿卻始終只是一個主簿。
曹丕深以爲這埋沒了他的才能,便趁着這個機會,主動向曹操舉賢。
“……父親,孩兒保舉一人,定能退李翊之兵。”
曹操問是誰,曹丕應聲答:
“孩兒以爲司馬仲達能知兵機,鉅鹿乃軍事要鎮。”
“可令仲達,屯兵鉅鹿,與李翊相持。”
“李翊必過不得鉅鹿防線。”
由於冀州是兩家瓜分,雖同處一州,但考慮到兩地捱得近。
曹操便叱巨資,在鉅鹿等地修築了大量的防禦工事。
司馬懿見曹丕舉薦自己,並未感到有多驚喜,反而臉上顯露出一色惶恐之色。
曹操沉吟良久,揮了揮手,拒絕了曹丕的舉薦。
“仲達尚且年幼,不是李翊敵手。”
“還是由曹仁去鉅鹿屯兵,方爲妥當。”
曹丕見此,急忙爭辯道:
“……父親!仲達深明韜略,善曉兵機。”
“與李翊正逢敵手!”
“父親昔日常誡兒,舉賢任能,當以才德爲先,豈可以門第齒序論之?”
“譬如治國,當如滄海納百川,豈問溪流之遠近清濁乎?”
“今以老卒爲寶,視少年爲草,兒恐此非明主之度也。”
大膽!
曹操見曹丕如此出言不遜,勃然大怒。
司馬懿見此,連忙出來,向曹操請罪:
“……魏公息怒。”
“公子只是一時性急。”
話落,又轉頭看向曹丕。
“大公子,在下認爲魏公所言有理。”
“懿不過黃口孺子,豈敢與曹將軍爭鋒?”
“鉅鹿乃國之咽喉,非百戰之將不能守。”
“曹子孝將軍乃沙場宿將,老成持重。”
“使鎮鉅鹿,可絕李翊覬覦之心。”
“公子垂愛,懿銘感五內。”
“然爲國舉賢,當以社稷爲重,豈敢以一己仕途爲念?”
言辭懇切,既保全曹丕顏面,又顯得他深明大義。
此以退爲進之妙筆,令在場官員無不感慨。
這司馬小哥,的確是一個天生的職場老油子。
然曹操見司馬懿如此圓滑,心中更加不喜。
便下令,先讓曹仁去鉅鹿郡守備,嚴防李翊的突然襲擊。
又傳命位於上黨壺關的曹洪,加強守備,嚴防馬超。
李翊萬一發起進攻,肯定會和馬超勾連。
雖然曹操已經與劉表簽訂了同盟協議,可真要打起來。
遠在荊州的劉景升,也不可能第一時間伸手顧到河北來。
衆人點頭稱命,喏喏而退。
曹丕也待要退,卻被曹操給叫住。
曹操冷聲問道:
“……子桓,汝近日似乎與仲達走得甚近?”
“今日當着衆文武之面,竟呼你子孝叔叔爲老卒耶!”
曹丕一驚,唯恐曹操降罪司馬懿,乃賠禮道:
“父親恕罪,仲達只是與孩兒私交甚篤。”
“孩兒深知其有大才,今日才冒昧舉薦。”
“孩兒這般做,也都是爲了我魏國着想啊。”
曹丕當然是有私心的。
隨着曹植的逐漸長大,在衆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文采。
這令曹操對他十分喜愛,也讓曹丕感到了危機感。
尤其此前李翊還曾當面誇讚曹植的才能,而對曹丕卻不予理睬。
所以,曹丕回去後也是一直奮發圖強。
又大肆結交黨羽。
他所結交的,都是些有才能的後起之秀。
而其中,尤以司馬懿能力最爲出衆,這令曹丕感到十分喜愛。
但曹操卻很不喜歡曹丕這樣的行爲,乃道:
“吾觀司馬懿鷹視狼顧,非久居人下者。”
“兵權若付此輩,他日必然噬主。”
“吾兒須切記,司馬氏。”
“可用其謀,不可授其刃。”
“可使其勞,不可予其權。”
“此乃保我曹氏萬世之要訣也!”
曹丕喏喏稱是,然心中卻不以爲然。
暗想司馬懿若果真有反心,他怎會看不出來?
即便司馬懿真有反心。
魏國的兵權大宗,都掌握着曹氏、夏侯氏將領之中。
司馬懿又如何能夠奪權?
父親未免過於杞人憂天了。 Www●тTk ān●¢ O
曹丕心不在焉地退下,曹操兀自獨坐於榻上沉思。
沉吟許久,又下了兩道命令。
讓汝南李通,加強豫州守備,嚴防孫氏偷襲。
又命潁川趙儼,籌措糧草,加緊往魏國運送。
同時,又親自提筆,給荊州劉景升寫了一封書信。
信中言道:
——“孟德致景升兄足下:” “上黨已遣曹洪屯鐵騎一萬於壺關,使其嚴防馬超。”
“南境更布水陸連營於汝南,縱孫權有百萬師,亦難越吾之豫土半步。”
“惟渤海李翊,近來廣徵糧秣,日運千船。”
“其謀非小,恐將效韓信之故智。”
“請兄速發,荊襄勁弩三千張,甲冑千副,江陵粟米三十萬斛。”
“倘得相助,他日當共分徐、揚之土。”
“時值秋涼,惟兄珍攝。”
沒錯,馬超寇邊,曹操忍了。
孫權偷襲淮南,搶奪廬江,曹操也忍了,沒有出兵報復。
而曹操一直忍着的目的,就是怕自己注意力分散到別處時。
北邊兒的李翊會突然對他發起進攻。
而細作探得的消息,愈發證明李翊將要動兵。
曹操也加快了自己的戰鬥準備,一面加強幷州守備,一面又嚴防孫權。
同時找劉表索要資助,會戰事做準備。
劉表得曹操書,見其索要的資助並非獅子大開口。
便欣然同意,用船隊走潁水水路,爲潁川輸送糧秣器械。
荊州毗鄰潁川,交通又便利。
這使得兩地的運輸十分方便,損耗極少。
曹操既得了荊州的糧秣,信心大增,立馬宣佈進行全國總動員。
除邊關需屯重兵守備之外,其餘郡縣的兵馬,有多少算多少。
全部往魏國運輸!
……
就在曹操大肆在魏國總動員之時,李翊這邊也沒閒着。
其實,他打仗的風格一直都是求穩。
如何穩呢?
那就是要有充足的糧秣,糧食只要夠,拼消耗也能耗死你。
李翊這樣的用兵習慣,與之共事過的曹操當然熟悉。
所以當李翊在北方全力籌措糧秣之時,曹操便敏銳地察覺到這是李翊要做軍事動員的前兆。
果不其然,當控制住冀州的糧價後,李翊便開始進行軍事動員了。
他命章武的徐晃、河間的張郃,各出兵五千,到渤海來屯駐。
一面又正式寫信給劉備,認爲到明年開春之時,便是對魏國全面用兵的最佳時機了。
劉備得李翊信,立馬做了如下部署:
發令給青州牧的關羽,令他起青州兵,出泰山,攻打曹操的兗州。
令淮南的陳元龍,攜甘寧、蔣欽等將,發水軍,攻打曹操的汝南。
自己則在徐州全力整備,隨時準備出兵,配合北方李翊的進攻。
這是一場多線作戰,通過劉備的出兵路線不難看出。
他是希望一舉滅掉曹操的。
但諸葛亮等人力勸劉備要冷靜,眼下的魏國勢力強大,不是一戰可以滅的。
如此多線作戰,且不論最高統帥的指揮才能能否應付的了。
關鍵在於,戰線越多,破綻也就越多。
萬一一條線崩了,其他線路就跟着一起崩。
所以希望劉備冷靜,就按照李翊的構想,先把曹操逐出河北纔是上策。
劉備這才放棄了與魏國拼多線作戰的想法。
但依然要求與曹操打大規模會戰。
不打則以,要打就得打個痛快,打到一方傷筋動骨!
於是,徐州經過一番內部討論。
毫無疑問地,將主戰場定在了河北。
不單單是爲了響應李翊先平河北的戰略方針,更重要的是曹操現在的治所就在河北。
打蛇打七寸,當然是挑曹操最核心的地盤打了。
發書回李翊處,李翊當即回信表示。
希望劉備早早派兵來渤海。
言外之意,李翊是贊成劉備打大規模會戰的決定。
劉備得李翊書,大喜過望。
急聚文武,商議發兵河北事宜。
諸葛亮進言道:
“曹操僭位稱公,尚立足未穩。”
“倘若魏地有失,中原震動。”
“大王且休辭勞苦,必須親自征討!”
劉備大喜,“此正合寡人之意!”
遂也在全國進行了總動員。
考慮到齊國戰線頗長,各地肯定還是要留兵士守禦的。
所以總共起兵八萬人,由劉備親征。
大軍分三路而進,前部青州兵關羽,先去渤海與李翊匯合。
劉備自領中軍,使張飛押後。
孔明、魯肅在徐州總督糧草,勿使缺漏。
同時,
上書天子,譴責曹操擁兵自重,僭位稱公。
劉備騎白馬金鞍,玉帶錦衣。
武士手執大紅羅銷金傘蓋,左右金瓜銀鉞,鐙棒戈矛。
護駕龍虎官軍五千,分爲五隊,每隊千人。
各按青、黃、赤、白、黑五色,旗幡甲馬,並依本色。
光輝燦爛,極其雄壯。
所行浩大強盛,也是爲了彰顯齊國國力。
劉備大軍的準備,以及行軍都需要耗費些時間。
李翊這邊卻已經下令使大軍進駐安平了。
安平是與魏國直接接觸的領地,此舉無疑宣告着李翊將要先對魏國用兵。
左右人諫曰:
“齊王已在整軍路上,不妨等齊王大軍至後。”
“合兵一處,則魏軍一舉可潰。”
李翊則道:
“……不然,兵貴神速。”
“齊王整軍,聲勢浩大。”
“魏人必然知悉,倘吾留至此地等候大軍,魏人便有了防備。”
“現在動手,魏國也沒整好大軍。”
“可以打曹操一個措手不及。”
“使其毫無防備,爲我軍取得先機。”
於是李翊力排衆議,率軍一萬人,先去奔襲鉅鹿。
時鉅鹿守將乃曹仁也。
他奉魏公之命,嚴加守備鉅鹿防線。
忽有人報,“齊兵越過安平,來鉅鹿了!”
曹仁驚道:
“我聞劉備尚在徐州整軍備戰,齊兵何得天降於此?”
左右人答:
“劉備大軍尚未至,是李翊先率兵來襲鉅鹿。”
曹仁這才恍然大悟,李翊在北方有便宜行事之權,率兵先至並不意外。
只是曹仁沒想到李翊這麼大膽,在沒有劉備大軍做後盾的情況下,就敢先來取鉅鹿。
衆人問曹仁怎麼辦。
曹仁答曰:
“魏公尚在整軍,吾大軍亦未至。”
“所以還是堅守勿要與之戰,乃爲上策也。”
雖然兩邊大軍都還沒準備好,李翊不講武德,率先開戰。
這是一個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局面。
可李翊的名聲擺在那裡,曹仁也擔心失了鉅鹿,曹操怪罪。
所以選擇了堅守爲上。
李翊大軍很快趕至鉅鹿,曹仁命弓弩手射住城防,呼李翊道:
“李相何故興無名之兵,犯我魏境?”
李翊答曰:
“吾主奉詔討賊,何謂之無名耶?”
曹仁大笑:
“……李翊,吾知汝極爲擅長口舌之辯。”
“曹某也不欲與你多做口舌之戰。”
“魏公已經在後方整備軍隊了,汝劉備大軍應該還未到罷?”
“吾料汝手中能用之兵馬不過萬人,憑你也想奪我的城?”
曹仁深通韜略,善曉兵機。
尤其同處冀州,對彼此都十分了解。
曹仁的細作,早就探聽清楚。
李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所能動用的兵馬最多萬人。
再多調人馬,會使得其他州郡守備不足。
尤其魏國的間諜系統已經滲進幽州,收買了不少當地豪族。
他們已經在幽州境內滋事,雖然不至於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但也能噁心一下李翊。
更何況幽州北部還有強大的鮮卑人,雖然鮮卑與中原目前關係不錯。
考慮李翊對蠻夷始終心存芥蒂,防着他們一手。
所以幽州的兵馬肯定也不敢亂動。
基於此,曹仁不信李翊能在魏公大軍到來之前,拿下他的鉅鹿。
“曹子孝,汝道我不能奪汝城耶?”
李翊大聲笑道。
曹仁不甘示弱,當即回道:
“李子玉,汝且休逞口舌之利,大放狂言。”
“吾就在城中堅守,看汝萬人兵馬,如何奪我城池!”
曹仁就這樣跟李翊上下對噴了半個時辰。
漸漸地,曹仁發覺不太對了。
暗道李翊既然率兵先至,就應該兵貴神速。
怎麼還有閒心思,一直跟自己在這裡噴垃圾話?
這時,一匹快騎飛馬跑至李翊跟前,道:
“……丞相,已經準備妥當了。”
“……善,傳令將士,速速攻城!”
李翊一聲令下,讓士兵們開始攻城。
曹仁登城而望,但見齊軍陣中豎起數十座高逾三丈的怪器。
此物以鐵木爲架,纏浸油牛皮索。
後懸石匣,內實鉛塊,前設拋竿末。
比之尋常投石機,要大上許多。
曹仁左看右看,總覺得這怪器有些眼熟。
似想起些什麼,忙問左右人道:
“前破袁紹時,此非劉軍所用之投石機乎?”
曹軍此前是見識過配重式投石機的威力的。
即便過去數年,曹仁對它的印象依然十分深刻。
而直到此刻,曹仁才終於明白,李翊爲什麼敢不等劉備大軍,就要先來突襲鉅鹿了。
爲的就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配重式投石機威力如此巨大,但整個劉營運用次數卻很少。
是他們不想用嗎?
不是。
而是限制條件太多了。
早在《墨子:備城門》篇中就提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民室杵木瓦石,可以蓋城之備者,盡上之,不從令者斬。”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趁着敵人到來之前。
把城外能拆的木頭都拆掉,能搬走的石頭都搬走。
不要讓敵人修出攻城器械來,否則就不好辦了。
古代的攻城器械體積龐大,尤其是配重式投石機。
這東西根本無法隨軍攜帶,只能就地取材。
所以每當攻城的時候,守城方總能用滾木礌石來攻擊敵軍。
滾木礌石哪裡來?
當然是從城外來了。
李翊大軍驟至,曹仁根本來不及堅壁清野,清理城外的木材石頭。
這纔是李翊要搞突襲的原因。
只見李翊令旗一揮,絞盤吱嘎轉響。
三百壯士齊轉轆轤,拋竿怒揚,似龍擡頭一般。
將後懸巨石高高甩出,破空呼嘯,聲如裂帛。
轟!
城上,立時震天動地。
有正中譙樓者,磚瓦俱碎,魏軍校尉當場斃命。
曹仁身形一晃,險些墜地。
當初看袁軍被這投石機砸的稀爛之時,他還在偷笑。
沒想到如今這巨石,已然砸至自己身上了。
“……不要慌,修補城牆!”
在配重式投石機的掩護下,齊軍開始了攻城。
雲梯蟻附而上,城頭滾木雷石如雨。
日暮時分,鉅鹿西垣已頹十餘丈。
曹仁親持大刀立缺口,身被數創,血染徵袍,猶厲聲喝道:
“大魏男兒,寧死不退!”
“衆將士守住,魏公援兵很快便至!”
雖然暫時擊退了齊軍的攻勢,但投石機卻晝夜不停,輪番對城牆轟炸。
至夜晚時分,雖然看不清了,但只管往城牆上招呼。
只要聽到聲響,便算成功。
至亥時,西牆徹底崩塌。
齊軍將士便不用登牆了,如潮水一般往缺口裡涌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