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劉表僭位楚公,李翊發明餃子,使昭姬歸漢
卻說李翊親自到甄家登門致謝,於後院中正逢着甄宓。
甄宓欠身施禮,李翊當即拱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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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冀州度田,多得女公子之助,翊特來拜謝。”
甄宓斂衽還禮,眸若秋水:
“……丞相爲國鋤強,妾不過略盡綿力。”
“今冀州殘破,萬民待哺,妾斗膽請丞相。”
“——勿因私誼而寬法度。”
李翊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大笑:
“……女公子真國士也!”
“若河北士族皆如甄氏一般,何愁天下不平?”
隨後,兩人又一起來到了中西園。
見石案上排有圍棋,李翊便問:
“……女公子平日亦弈棋乎?”
甄宓頷首,“平日閒暇之餘,多與友人弈棋。”
“如今搬遷至渤海,倒鮮少下了。”
李翊趁着有空,眼下倒也無事,便邀甄宓陪自己下棋。
棋至半局,李翊執黑子落天元,甄宓卻以邊角應對。
李翊奇之,問道:
“常人爭中原,女公子何以取邊陲?”
甄宓以指尖輕點棋盤:
“邊角雖僻,然根基牢固。”
“譬如丞相度田——先穩貧民,再製豪強,方爲長久之道。”
李翊凝視其眉目,忽覺胸中激盪,竟忘卻落子。
……
時近黃昏,驟雨忽至。
甄宓取傘相送,至府門石階處時,李翊忽地止步:
“女公子可曾想過……天下平定之後,欲居何處?”
甄宓望着雨中殘垣,輕聲道:
“若太平至,願結廬漳水之濱,栽柳讀書,不復聞金戈之聲。”
李翊默然,忽解佩劍贈之:
“此劍隨我十年,今贈女公子。”
“——待海內澄清,翊當親赴漳水,聽君讀書聲。”
甄宓頰染緋色,低首受劍。
李翊遲疑半晌,到底還是上了馬車。
甄堯打着傘追出來,邊追邊喊:
“……丞相,您、您要走了嗎?”
李翊已經上車,至窗外處喊道:
“……是,外邊下着大雨,甄功曹不必相送了。”
呃……
甄堯一怔,只得喏喏稱是,但又不經意地瞥了眼身旁的甄宓。
甄宓只乜呆呆地捧着李翊所贈之劍,佇立於雨亭之下,目光落在李翊已經遠去的馬車之上。
車上。
桃紅侍奉在旁側,忍不住低聲問道:
“丞相此來,原爲聘娶甄氏。”
“何故對坐終日,只贈劍,不言婚嫁?”
李翊扶劍閉目,澹澹道:
“她若尋常閨秀,吾早當遣媒妁登門。”
微微一頓,撩簾嘆道:
“正因是——”
“能諫兄助度田之甄氏,敢雨中論天下之女子。”
“才使我不想以權勢相迫。”
李翊可以說是一個無情的政治機器。
但在甄宓身上,李翊與她相處的是比較愉快的。
爲何老劉不喜歡女人,更喜歡和兄弟們在一起?
因爲古代女子不像現代女子,受教育程度不同,沒那麼多共同語言。
除了長得漂亮外,就真的一無是處了。
但李翊在甄宓身上看到了她與旁人不同的優點。
甄宓在受過高等教育的同時,卻又不乏自己獨立的思考。
這其實是李翊很欣賞的一點。
如果真能找到一個有共同語言的異性,或者說是紅顏知己。
沒有哪個男人會牴觸的,劉備也不例外。
幾次相處下來,李翊認爲甄宓是真的懂自己,真的有自己的思考。
不像麋貞、袁瑩只是一味地順從自己。
這一點其實非常難得,
李翊的工作強度很大,只要是人都需要一個發泄口。
或者說是宣泄情緒的對象。
而有時候有些話,李翊就是不能對領導對下屬說的。
可跟夫人們說,她們也不會懂,不懂男人的“壓力”與“煩惱”。
正因爲如此,李翊才更不想用手上的強權去脅迫甄宓。
即便甄宓本人不牴觸,也會給這層關係賦上“奴役”的色彩,從而變味。
李翊有一個更好的想法——
“甄氏有才學,吾甚愛之。”
“明日下一道徵辟令:”
“徵才女甄宓爲丞相府記室,秩比六百石。”
桃紅依言記下,平日她也有學寫字,能偶爾充當李翊的秘書。
李翊念及此處,忽又筆鋒一轉,補充了一句:
“添注‘許佩劍入衙’。”
桃紅筆鋒一頓,終於忍不住插嘴:
“相爺,恕婢子多嘴。”
“使甄小姐戴冠佩印,還能持劍,自由出入衙署。”
“只怕要惹那些老儒生嚼舌……況此於禮法也不合。”
李翊則胸有成竹,漫不經心回道:
“舊時班婕妤奉天子命,續寫《漢書》。”
“滿朝朱紫鬚眉,誰不屏息聽其講授?”
“今吾不過用甄氏爲我記室,旁人何得多言?”
“吾身爲丞相,難不成用一位記室,還得經過儒生批准嗎!”
桃紅聽出李翊語中的不悅,連忙低眉垂首,賠禮道歉:
“……相爺息怒,婢子多嘴。”
李翊也不加責備,只叫桃紅記下,明日使人去甄府徵辟甄宓。
次日,一大早。
晨光浸透竹簡時,甄宓展開卷竹。
指尖輕拂過“佩劍”硃批,忽然輕笑,謂左右侍婢道:
“這纔是……李丞相的聘書。”
……
荊州,襄陽。
曹操派去荊州的使者滿寵已經抵達,並進入了襄陽。
滿寵依照曹操吩咐,至驛館歇息時,趁夜密會了荊州大臣蔡瑁。
贈其金銀錦緞,力勸蔡瑁明日在大會上時,多多美言兩句。
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爲蔡瑁分析當前局勢。
“目今劉備侵吞河北,窺望燕代,壓制遼東,淮南爲其驅使。”
“青冀徐三州鐵板一塊,若再得荊州……”
蔡瑁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作爲劉表的大舅哥,荊州四大世家之一。
肯定也是不希望被劉備給兼併掉的。
但考慮到劉備如今的實力,會不會向他服軟也不失爲一明哲保身之策呢?
燭火映着蔡瑁抽搐的麪皮,接着問道:
“倘劉備怒而興師,爲之奈何?”
滿寵即躬身,正色答:
“屆時魏公當與荊楚進退!”
蔡瑁深吸一口氣,猶豫半晌,總算下定決心。
“……滿使之意,瑁已明瞭。”
“只是不知需要我做些什麼?”
蔡瑁認真地問道。
滿寵當即爲蔡瑁講清楚明日需要他說服劉表。
不是讓劉表接受曹劉同盟,而是要讓蔡瑁努力說服劉表接受“楚公”的稱號。
爲何?
劉表是個什麼人物,曹操又不是不知道。
典型的兩面派,喜歡作壁上觀,不讓荊州下場。
所以即便促成了曹劉同盟,曹操也不指望這同盟劉表能出多少力。
可如果劉表接受了楚公之位,性質就全然不同了。
劉表也成了“僭越”的一份子,你只能跟曹操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再想划水,是絕對行不通的。
這便是曹操所打的如意算盤。
次日,
滿寵奉曹操命,攜楚公璽綬入襄陽,進言曰:
“今劉備跨青、冀、徐三州,擁甲百萬,虎視中原。”
“河北袁氏已滅,劉備必吞江南。”
“曹公鎮河南,與荊楚互爲表裡,脣齒相依,”
“理當同心協力,共抗暴政。”
滿寵上來便直抒胸臆,闡明瞭自己此來就是奉曹公命令,來找劉表結盟的。
“劉備以疏宗稱王,公爲宗室何得不王耶?”
“然魏公以爲,我等身爲漢臣,理當承漢爵。”
“故魏公願與明公共分其地,表奏天子,封君爲楚公,永鎮江南。”
說罷將大印獻上,侍從接過,奉給劉表。
劉表撫印沉吟,未即應答,然目中卻有喜色。
蔡瑁見此,果斷出列,朗聲說道:
“主公!”
“劉備者,世之梟雄也。”
“李翊者,誠奸詐之徒,比張儀更爲無恥。”
“此前許諾主公以豫章表奏之權,敷衍了事。”
“孫權侵佔廬江,劉備也坐視不理。”
“他劉備也不想想,若非我荊州每年向徐州輸送大量糧食。”
“劉備何以滅袁紹?”
“當初若不是我荊州出售艨艟鬥艦給徐州,徐州又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造一支橫行湖海的水軍?”
“如今劉備已平河北,早晚侵吞江南,明公不可不慎,不可不防吶!”
雖說蔡瑁是受了曹操的好處,才這樣說話,但說的也確實是在理。
李翊當年效仿張儀,連番戲耍劉表這個楚懷王。
賣了戰船,送了艄公水手,交易了百萬斛糧秣給徐州。
結果連江東半寸土地都沒有得到,這件事幾乎被荊州人視爲是一種奇恥大辱。
以至於楚公之號按在劉表身上,竟顯得都有些諷刺。
不過劉表本人對蔡瑁站出來的發言還是很高興的。
畢竟劉表這個人是真的有野心。
比如舉行只有天子才能主持的祭祀天地活動,住所、服飾、車輛都有僭越的行爲。
劉表曾經還讓避難於荊州的朝廷雅樂郎杜夔,爲他演奏天子雅樂。
但遭到了杜夔的拒絕。
他認爲這是天子所用的,臣子不能享用。
更有意思的是,
劉表自己想當皇帝,反而向朝廷舉報益州牧劉焉違規,有不臣之心。
不知他是擔心劉焉搶先稱帝呢,還是因不能阻止劉焉。
反而從劉焉處得到啓發,也開始有了非分之想。
如今有野心的劉表見劉備率先一步稱王,內心裡是非常不爽的。
同爲漢室宗親,爲什麼劉表、劉璋不敢稱王。
因爲他們都是西漢魯恭王劉餘的後人。
而劉備則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人。
西漢王裔,不能在東漢稱王,這是東漢的潛規則。
劉備率先打破了這個規則。
雖然他確實有這個實力,可還是引起了劉表的極爲不滿。
主要是此前在與劉備的外交之中,劉表一直都是吃虧的那一方。
使得劉表堅信,與劉備合作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早在劉備稱王之時,劉表就專程遣人去送賀禮去徐州。
表面是爲了稱賀,實則卻是在試探曹操的反應。
畢竟天下唯一有實力抗衡劉備的就是曹操,劉表要看曹操對此是個什麼態度。
而最後的結果也沒令劉表失望,曹操果然受到了刺激。
在劉備稱齊王后不久,就稱了魏公。
曹操的反應,令劉表又驚又喜,當時便對蒯越等人說道:
“吾料曹使,久不將至荊州。”
今日,果應劉表先前之言。
“表德薄智短,實不知是否該繼楚公之位。”
“未知諸公以爲如何?”
劉表當然不會把我要當楚公這句話給寫在臉上,只能通過言語暗示。
你們快點兒盤點我的功績,勸我稱楚公!
主簿蒯良冷笑一聲,直言利害。
“曹操許公楚爵,實欲使我與劉備相爭,彼坐收漁利。”
“且劉玄德仁義著於四海,若我背盟,荊州士民又如何看待明公?”
蔡瑁當即大聲反駁:
“蒯主簿此言差矣,是劉備先失信於我主,背盟在先。”
“非是我主有負於劉備,實劉備有負於我荊州耳。”
“至於曹公,表彰我主爲楚公,足見誠意十足。”
“況此前河南、河北大戰之時,亦屬曹公犧牲最大,足見其絕不會背棄盟友。”
大將文聘按劍說道:
“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豈能仰人鼻息?”
“劉備若來,某願爲先鋒破之!”
文聘是江陵的水軍大將,他亦恨劉備此前白嫖了他們江陵許多戰船。
如今徐州水師到是建立起來了,結果反而威脅到了荊州的國防安危。
蒯越急忙諫道: “明公若受此爵,是授曹操以柄。”
“不若虛與委蛇,待曹劉相爭,再定行止。”
“況劉備如今已據五州,勢力強大,若再失荊州大義——”
“大義?”
蔡瑁冷笑打斷,命人擡進十口漆箱。
打開一看,竟是荊州的鹽稅賬簿!
原來,自荊州與徐州建交以來,徐州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