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袁紹既死,幼子袁尚繼位。
時長子袁譚一黨的郭圖、辛評聞說後,無不大驚失色。
無奈之下,只得先去請袁譚過來,看能否事有轉機。
而在青州的袁譚得知父親已死,慌忙率兵趕來。
卻不想袁尚已在審配、逄紀的擁戴下,繼任了大將軍之位,兼領冀州牧一職。
袁譚人還未進冀州,卻聞說袁尚已經繼位,又驚又怒。
正欲率兵入鄴,找袁尚討個說法。
郭圖、辛評出城將之攔住,勸道:
“主公身不在冀州,故審配、逄紀皆立三公子爲主。”
“今事已定,審、逄二人必預定機謀。”
“若是此時入城,必遭禍殃。”
兩人的政治頭腦不是袁譚能比的。
他們清楚,你要是在袁紹死時就過來,那他們怎麼都能夠爭一爭,把你扶上位去。
可如今袁尚已經繼位,受了衆文武的謁賀。
你現在帶兵過來,形同造反。
人家隨便給你扣一個帽子,你就翻不了身了。
袁譚心中大是不忿,怒道:
“若論行軍打仗,顯甫如何可比吾耶?”
“舊時在青州,抗擊徐州兵時,亦多賴吾之出力。”
“今父親新喪,他倒好,趁我不在鄴縣,搶先繼位。”
“真是豈有此理!”
在發泄完之後,袁譚沉定心神,問二人道:
“事已至此,恨也無用。”
“吾當何以處之?”
郭圖建議道:
“主公不妨先領兵屯於城外,觀其動靜。”
“待某親自前往,以察其態度如何。”
袁譚從其言,即命郭圖入鄴。
郭圖至鄴縣見着袁尚,施禮畢。
袁尚率先問:
“吾聞兄長已至,何不入城來見我?”
郭圖乃道:
“大公子因抱病在軍中,不能相見。”
袁尚乃笑道:
“莫非兄長疑我乎?”
郭圖默然不答,算是無聲地抗議了。
支持袁譚的人雖然不及袁尚多,但也不少,郭圖作爲其中的有分量的人物。
篤定袁尚不敢輕易處置他,纔敢如此。
審配見此,乃厲聲叱道:
“昔先公廢黜汝主以續賢兄,立我將軍以爲嫡嗣。”
“上告祖靈,下書譜牒。”
“海內遠近,誰不備聞。”
“今吾家將軍兼領四州之事,汝主亦當爲我將軍謁賀。”
審配這話,幾乎直接撕破臉皮。
在場之人,臉色皆是一變。
忽有人報李翊領大軍,來攻冀州。
袁尚見此,乃勸慰郭圖一行人:
“吾受父親遺命,立我爲主。”
“目下大兵壓境,當共思退敵之策,不該使手足兄弟相殘也。”
“今吾願表兄長爲車騎將軍,請兄爲前部。”
“吾隨後便調兵接應。”
郭圖聞得李翊提大兵來犯冀州,也知道目下退敵要緊。
但袁尚張口卻要讓袁譚當先鋒將。
這不等於在削他的實力嗎?
郭圖當然不願意吃這個虧,遂對袁尚說道:
“軍中無人商議良策。”
“願乞審正南、逄元圖二人爲輔,與我將軍併力退敵。”
袁尚知郭圖想要人質,自然不同意,乃道:
“吾亦欲仗此二人早晚畫策,哪裡離得!”
郭圖努力爭辯:
“然則於二人內,任遣一人與吾等同去。”
“將軍看是何如?”
袁尚這才認真考慮郭圖的這個提議。
畢竟你想讓人家袁譚當前部,消耗他的兵力,不留個人質是不行的。
微作沉吟後,袁尚乃對逄紀說道:
“元圖,汝便隨郭公則,一併前往吾兄軍中。”
“聽候調遣,共退李翊。”
之所以選逄紀,是因爲他出身比較特殊。
漢末的地域歧視非常嚴重,尤其是在士人之間
擁立袁尚的,都是以審配爲代表的,標準的河北大地主。
而逄紀卻是一個青州北海人。
按理說青州是袁譚的地盤,逄氏作爲大族,本該支持他。
但由於袁譚在青州多年的“德政”,使得逄紀十分不喜袁譚爲人。
可逄紀又不是地道的老河北人。
這就搞得他在袁尚陣營不受待見,在袁譚陣營又不討好。
有點兒裡外不是人了。
所以逄紀對袁尚來說,是一個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
同時,袁尚也需要一個人幫他監視袁譚。
諸人觀遍,沒有比逄紀更合適的人了。
逄紀見袁尚發話,即隨郭圖一併奔赴袁譚軍中。
袁譚問事情進展如何,郭圖道:
“袁顯甫甚得衆心,實不易取。”
“今李翊大兵壓境,來犯河北,可先退強敵。”
“賺足名望,然後再回來爭冀州。”
郭圖的觀點就是袁尚位置已經很牢固了。
爲今之計,只有打敗河南軍,使得袁譚的聲望水漲船高。
這樣,他們纔有藉口推翻袁尚的統治。
啊?
“汝是要我打李翊?”
袁譚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且不說數年前,他就被李翊生擒過。
單說現在,父親合四州之力,都不是李翊的對手。
你郭圖居然叫我用手上現有兵馬,去跟李翊的得勝之師較量?
郭圖卻顯得頗有自信,對袁譚分析道:
“舊時將軍在青州,孤立無援,李翊以逸待勞,故而破之。”
“先公在官渡時,被李翊堅壁清野,相持半年才破。”
“今李翊持大軍,遠渡黃河犯境,又能奈我何?”
之前兩次敗北,都是因爲袁攻李守。
古代交戰,防守方優勢本就遠勝過進攻方。
所以郭圖認爲,袁紹遂兩遭大敗。
但河北雄厚的底子還在,以防守者的姿態,就算打不出李翊那種“斬敵七、八萬”的戰績。
把他逼退還是沒有問題的。
袁譚在郭圖的鼓舞下,這纔信心稍振,提兵至繁陽守備。
不表。
……
河南這邊,李翊自倉亭大破袁紹主力之後。
知河北銳氣大損,力勸劉備趁此時征伐河北。
然期間,徐州內部集團卻對李翊的主張產生了質疑。
衆人紛紛勸諫道:
“今袁紹雖死,然河北國力尚在,未易亡也。”
“若遠征河北,將軍攻之不拔,略之無獲。”
“不出二十日,我河南之衆未戰而先自困耳。”
“且官渡、倉亭兩戰下來,我河南殺河北衆數十萬。”
“河北軍民俱念父兄之仇,必人人效死,堅壁自守,不肯投降。”
“此時強攻,委實不智。”
“不若先修內政,然後緩圖河北。”
“願將軍熟慮之!”
內部會議爭吵是常見的事。
但劉備陣營,鮮少有李翊贊成,羣臣都反對的情況。
因爲此時,大家都覺得既然擊敗了袁紹,且其已經病死。
河北失去主心骨,就是發展不贏河南的。
就連劉備也覺得李翊打的有點急。
先生一向求穩,步步爲營。
這次反倒急着取北方,這令劉備也頗感詫異。
如果現在北上,就我軍便從防守方變爲了進攻方。
優勢大減不說,河北人現在對河南人還有“仇敵”buff。
咱就算將這些地盤打下來,也不好消化那裡的土地不是?
可李翊卻堅持乘勝追擊,他爲劉備分析道:
“袁紹既死,袁氏內部必起爭鬥。”
“今正是虛弱之時,不趁此時相取,悔之不及。”
“……公言差矣。”
劉曄站出來反駁李翊的觀點。
“袁紹甚愛此二子,故未立嫡也。”
“今有郭圖、逄紀爲之謀臣,必交鬥其間,終致離心。”
“急攻則使彼兄弟聯合,相持我軍。”
“若能緩圖,則其必生爭鬥之心。”
“今公攻河北甚急,袁譚、袁尚必不內鬥。”
“此以大易小,以安易危也。”
“願公審度之!”
劉曄的觀點,也反應了徐州羣臣的觀點。
既然連李翊自己都說了袁氏內部會起爭鬥,咱又何必逼之太急。
荀攸亦出來勸說劉備:
“我聞孫策死後,孫權繼位,此碧眼兒新並江東,取廬江劉勳之地。”
“丹陽袁胤深感不安,自去歲始便乞我軍增益援軍。”
“今中原戰事已定,不如南向揚州,徵孫權者可也。”
“至於河北事務,只待時變,變成而後擊之。”
“可一舉而定也!”
荀攸則在劉曄建議的基礎上,進一步拓展。
他認爲南方的孫權已經有點起勢的苗頭了,不妨先把他乾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四分五裂的袁氏,徐州軍啃起來依然會很費勁。
倒不如先挑個軟柿子捏,錘一錘南方的孫權。
等到之後袁尚、袁譚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在奪取河北之地。
眼見衆謀士都反對此時徵河北,劉備心中也有一些動搖。
因爲他內心裡其實也覺得現在不是徵河北的最佳時機。
於是也出面勸李翊道:
“……先生,備以爲子揚、公達說的有理。”
“前徵官渡、倉亭,耗量甚巨,河北戰事非一日可定。”
“若深陷此戰爭泥潭,只恐使我等在徐州數年的努力,皆付諸東流。”
“唯先生慮之。”
李翊知道,
他要做的這件事,就是吃力不討好,費力重重的事。
因爲歷史上的曹操在打贏袁紹之後,也面臨了這個嚴峻的問題。
可問題是,曹操足足用了八年的時間才統一北方。
大耳哥你難道也想用八年?
要知道,劉備此時已經四十一歲了。
這年紀放在古代,也算不小了。
再給你八年時間統一北方,那都快奔五了。
還談什麼一統天下,匡扶漢室?
何況天下分裂的越久,民族凝聚力就越弱。
別看漢末是諸侯割據,但由於是二元君主觀。
屬下都是對領導直接稱臣的,郡直接視爲邦國。
郡太守更是直接被視爲諸侯國君。
所以你會看到,三國很多臣子,都會直接說“我國怎麼怎麼樣。”
比如陳登在廣陵,對曹操說的就是,“本國倒懸。”
審配這些人對袁紹也說的是“河北國力強盛”之類的話。
國家觀念的淡薄,至三國時期發展至頂峰。
這也爲後來的大亂埋下了禍根。
所以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李翊就是要用最短的時間,快速統一北方。
至於劉曄、荀攸所提到的困難,李翊認爲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李翊向劉備提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
“主公與袁氏有親,吾妻亦出袁氏,有此姻親在。”
“河北人當親我勝過曹氏。”
“……只憑姻親關係,恐未必能短時間內,緩解兩地仇恨。”
劉備出聲打斷道。
“吾自有計化解恩怨,還請主公勿疑。”
李翊信誓旦旦地向劉備保證。
“……至於糧草問題。”
“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
“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
“秋收將至,發兵河北,若能快速攻至鄴地。”
“便能搶在袁尚之前,收割麥谷。”
“如此,既能打擊袁氏,又能解決糧草困難。”
“豈非兩全其美乎?”
劉備微一沉吟,李翊提到的兩個解決辦法,都是未知數。
第一個兩地仇恨問題,只能選擇相信李翊。
第二個糧草問題,搶割糧草。
以鄴地之富,真搶割了,的確能解決糧草不足問題。
但這卻非常吃操作,要求你用最短的時間,打到鄴地去。
還要搶在袁尚之前,把麥子收割了。
這太需要微操了。
不過在李翊的堅持下,劉備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
在咬牙堅持堅持,打到鄴地去!
而曹操這邊,聞說徐州這邊還要繼續往北方打。
他也不敢落後,生怕這塊肥肉被徐州吃完。
故曹劉同盟雖不及開戰時牢固,但面上仍舊維持。
李翊仍將河南之兵,北征冀州。
大軍自東郡出發,行至陰安邑時停歇。
李翊一如往常般先令人勘察地形,然後進軍。
期間,又力請劉備出營,出見河北百姓。
劉備起初還不願意,暗忖兩地交戰,他作爲最高領導人之一。
必遭河北百姓之恨。
然李翊卻道:
“河北之民,終須一見,逃避並非良策。”
劉備乃從之,領着麾下文武,出營去見左近百姓。
大軍陳列於河上時,卻見有本地土人,簞食壺漿,夾道相迎。
劉備大感驚奇,即去見衆鄉親父老。
爲首一名老者,鬚髮皆白,忙拉他一起坐在河邊。
“老丈多少年紀?”劉備問。
“欲近七十矣。”老人對答。
“……唔!長者也。”
劉備忙起身作揖,向老人表達敬意。
“吾軍士驚擾老丈鄉里,吾心中甚是不安。”
老人乃起身,領着身後父老,一臉誠懇對劉備言道:
“桓帝時,有黃星見於楚、宋之分。”
“遼東人殷馗善曉天文,夜宿於此。”
“對老漢等言道:‘黃星見於乾象,正照此間。’”
“後五十年,當有真人起於涿地。”
“今以年計之,整整五十年矣。”
“袁本初重斂於民,民皆怨之。”
“劉將軍興仁義之兵,弔民伐罪。”
“官渡一戰,破袁紹百萬之衆。”
“正應當時殷馗之言,兆民可望太平矣。”
言訖,老人竟淚流滿面,哭倒於地。
身後父老,亦紛紛跪地,向劉備稱謝。
劉備又驚又喜,做夢都沒能想到河北之民如此待見自己。
興奮之餘,難掩臉上笑容。
“備寡德之人,何敢當老丈所言?”
嘴上雖如此說,然劉備內心卻激動不已。
命人取來酒食絹錦,分賜給老人等一行人衆。
隨後拉着李翊的手,一臉感慨地說道:
“備起兵之時,亦未料想吾在河北能有如此名望!”
李翊則一本正經地說道:
“主公舉仁義之師,弔民伐罪,百姓目光如炬,豈能不見?”
“今可將百姓之語,傳於全軍,須知我等此行,是爲義兵。”
劉備大喜,即從其言。
親自到軍中去,將適才發生的事告示全軍。
而李翊在則仍留河邊,揹着手,靜靜地望着清河之水。
適才拜謁劉備的鄉親父老紛紛聚攏過來,老者至身後,納頭便拜:
“參見郯侯!!”
李翊慢慢的轉過身來,將老者扶起。
“老丈適才辛苦。”
老人正色道:
“能爲郯侯效力,是我等之幸事也。”
一婦人沒能忍住,開口問道:
“不知郯侯是否會屢行承諾,真能讓吾兒當差?”
老人聞言,狠狠地瞪了那婦人一眼。
“此輩愚鈍,言辭無狀,郯侯勿怪。”
老人在賠完禮後,自己又忍不住多嘴一句:
“不知郯侯是否真能讓吾兒,入朝廷當差?”
李翊彎脣笑道:
“此易事耳,諸位儘管放心。”
“人無信不立,李某既許下諾言,又豈會失信於民?”
沒錯,適才河邊那場簞食壺漿的會面,正是李翊精心安排的“行爲藝術”。
若不然,就算劉備再是仁德,也不至於讓河北土人“忘恩負義”到這種程度。
畢竟袁紹刑法寬鬆,在河北還是很得民心的。
李翊設計這場行爲藝術,也是爲了做輿論宣傳。
既安定我軍軍心,讓他們知道自己是“義兵”,是“正義之師”。
這種信念會支撐他們繼續打下去。
同時,也能慢慢化解河北人對徐州軍的仇恨。
因爲人的心理就是從衆。
但其他郡縣的百姓,聽到其他鄉民,夾道歡迎徐州軍。
下意識都會想,徐州軍是不是不如傳聞中那般可怕惡毒?
這種輿論宣傳攻勢在古代是非常常見的,就像袁紹也會批判河南賊軍十惡不赦一樣。
而李翊所付出的代價也非常小,僅僅只是許諾了這些老百姓,給他們的子女謀個差事。
值得注意的是,
李翊並不是要賣官鬻爵,直接給他們官當。
就像公務員,只要到不了副科級。
它就永遠只是吏,而不是官。
李翊無非是給了他們一個正式編制,相當於鐵飯碗。
這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老百姓而言,家裡能出一個吏,已經算是光宗耀祖的事了。
同時,李翊也開始大力發展間諜系統。
之前也有發展,但事務繁多,李翊重心不在此。
劉備也未在這件事上投入太多資源。
如今諸事既定,在李翊的建議下,劉備終於開始重視間諜細作的作用了。
曹操的軍師祭酒郭嘉,就是負責曹操的間諜情報。
李翊則將這項任務給了龐統。
他是自己的功曹,彙報工作什麼的,都比較方便。
說龐統,龐統到。
龐統出使關中而回,將他說馬超的具體細節一一告訴了李翊。
“哦?馬超想要與吾見上一面?”
“……是,學生回來時,聞說馬超已經出兵,未知戰況如何了?”
“馬超已經降了幷州。”
“……唔,竟如此神速?”
龐統嘴巴微微張口,暗想不愧是先生看上的人物。
果然還是先生有遠見。
他初見馬超,只覺得這人徒有匹夫之勇。
但他真的很勇,這麼快就打下幷州了。
“幷州幅員遼闊,又多匈奴異族,高幹在時,亦多以懷柔之策撫之。”
“馬超未必能在幷州久持,須賴我之力。”
“今欲見我,必是想向我索取回報。”
李翊澹澹地分析道。
龐統眼眸一蹙,問:
“……那先生打算給嗎?”
“自然。”
李翊不假思索,“目今看來,整個北方之地,須用人代理治之。”
“不宜吾河南人直接管理,恐生民變。”
劉備只看到了李翊給他安排好的演員。
但李翊卻是真正接觸了河北之民。
這些民衆的兄弟親友,大多死於官渡、倉亭,對河南人恨極了。
縱是老劉與袁氏有姻親關係,也不是那麼好撫慰的。
撫慰仇恨的最好辦法,就是時間。
但李翊就是不想等。
爲此,
他想到的辦法,便是假他人之手,代爲管理河北。
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面收回河北的權力,一面化解兩地人民的傷痛。
並且李翊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士元,可爲吾擬書信一封。”
“邀馬超自晉陽出兵,助我協攻魏地。”
李翊想着馬超反正離這兒不遠,既然他想見自己,就讓他自己來。
戰力彪悍的馬家軍,不用白不用。
“喏。”
龐統領命而去。
隨後,李翊又下令,全軍凡過鄉里,不得殺人雞犬,搶奪財物。
違者,如殺人之罪一併處理。
於是,軍民震服,百姓皆悅。
劉備亦心中暗喜。
即提大軍,繼續向前。
時屯於繁陽的袁譚,聞說徐州軍將拔陰安,欲渡清河。
即提兵來與之拒。
大軍列成陣勢,袁譚遣大將汪昭出戰。
劉備遣呂布出去迎敵。
呂布身騎赤兔,飛馬而出,戰不一合。
一戟刺汪昭於馬下。
旋即把戟往身後一招,成廉、魏續、侯成等將,驅兵掩殺。
直破袁譚軍陣前部。
劉備見此,亦掣劍在手,揮師掩殺。
譚軍抵擋不住,四散奔走,大敗退回繁陽去。
初戰告捷,劉備親自命人準備牛酒,前來犒賞呂布軍。
呂布聞說劉備是提酒肉來的,遂親自出迎。
“溫侯神勇不可敵,今後當更爲國家出力。”
劉備一臉欣慰的勉勵呂布,他依舊對呂布充滿期待。
早在之前,李翊就曾說過。
由於自己的到來,劉備並未失過徐州,也沒被呂布背刺。
雖然更加順風了,但這也使得劉備的心境未能得到淬鍊。
歷史上的劉備在被背刺後,軍士困頓至極,一度差點兒沒能活着回去。
自那以後,劉備的心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遊俠氣減少了許多,意識到很多政治場上的事,不能拿江湖意識來處理。
這是劉備從豪俠至政治人物的轉變。
但現在的劉備,自領徐州來,幾乎沒受過大的挫折。
一路順風順水,身上仍舊保留了股子游俠氣。
李翊也不知這是好是壞,只能是耳提面命,時時叮囑。
但無奈呂布個人武勇太過出色,兼之他的部隊戰力確實是強。
加上除國賊的濾鏡,及對自身人格魅力的自信。
不論李翊如何說,劉備始終抱着對呂布的一絲幻想。
今用呂布大破袁譚前部,更令劉備歡喜。
親自帶人過來嘉獎其功績。
“……呵呵,劉將軍過獎了,快請帳內入座!”
呂布這下也學聰明瞭,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直呼劉備賢弟了。
當然,主要還是因爲劉備已經晉升爲“下邳侯”了,跟自己的爵位一樣。
而他職位上還比自己大上了一級,使得呂布也不敢輕視這位曾經的小老弟。
劉備領着酒肉入內,分賜呂布諸將。
也算是犒賞他們這些日子的勞苦功高。
諸將領了酒肉,紛紛稱謝。
李翊開口說道:
“呂將軍躬殺董卓,威震夷狄,今又爲國家討賊。”
“於國大是有功,翊當親自敬將軍一杯。”
呂布與李翊關係本就不錯,兼之李翊又是最近的風雲人物。
民間上至老嫗,下至蒙童,都在談論李翊的故事。
見他親自敬酒,呂布也舉盞來迎。
“……哈哈哈,此前虧得先生保舉,送布去往汝南。”
“汝南殷富,布在此間倒也過得逍遙快活。”
“曏者布便許諾,凡有用布之處,自當盡心竭力。”
“況乎爲國討賊耶?!”
李翊遂趁勢說道:
“袁譚初敗,退回繁陽,必定堅守不出。”
“我軍勞師遠征,不宜久持。”
言訖,呂布立馬兩眉一橫,沉聲道:
“先生放心,布觀河北諸將如同草芥。”
“如蒙劉將軍、李先生不棄,布願提虎狼之師,盡斬其首。”
“獻予帳下!”
呂布本身喝了點酒,又被衆人一番吹捧。
一時上頭,竟攬下了此戰最苦的差事。
諸將皆是一怔,陳宮更是面色陰沉。
暗罵汝怎麼這般沉不住氣?
別人說兩句好話,你飄了?
咱們只是過來幫場子,混軍功的。
真要攻城拔地,你知道這差事有多苦多累嗎?
但當着劉備、李翊的面,衆人也不好說出來。
李翊倒是反應迅速,不給呂布反悔的機會,立馬說道
“……好,此事便這麼定了。”
“將軍領兵去攻繁陽,吾自率大軍偷渡清河,繞襲袁譚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