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的高架,依舊車流滾滾。
喧囂的風聲,刺眼的車燈隨着車子呼嘯照亮綠化帶站着的兩人。
在趙輕舞說出那話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嚴邵安都沒有動作,雙眸憑空眺望着星空,俊美的臉龐透出絲絲憂傷的情緒,倏爾,他低頭,視線落在那根根蔥白的長指,眸中閃過忽明忽暗的光亮。
趙輕舞眼巴巴看着他,夜色裡女人面色發白,溼漉漉的眼神膽怯似小鹿。
他默了幾秒,說,“我送你回學校,”
“好,”
趙輕舞還是攥着他的衣襬,亦步亦趨跟着他。
穿過滾滾的車流,嚴邵安走到車子旁,拉開後座的車門,趙輕舞看了看空着的副駕駛位置,怯生生的說,“我能坐那裡嗎?”
嚴邵安一頓,幽暗的目光劃過空空的位置,眯了眯長眸。
“不能,”
那個位置……是關瑾言的!
趙輕舞努嘴,很乖巧的應聲,“那我坐這裡吧,”
她坐進車裡,趁着嚴邵安沒注意,怨毒的盯着副駕駛的位置,等着吧,那個位置早晚會屬於她。
“你同學在哪?”突然傳來嚴邵安的聲音。
趙輕舞一愣,心裡根本不想宋小美跟着壞事,可嚴邵安既然問了,她也不好意思裝傻,忙裝着懊惱的輕拍腦門,“看我這記性,”
推門下車,熱絡的朝宋小美招手,“小美,快過來,嚴先生送我們回學校,”
宋小美飛快的跑了過來,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深深看了她一眼,脣角勾起,擠過她爬到車子後座。
三個人的車裡,很安靜。
宋小美低頭玩自己的手機,趙輕舞一心撲在嚴邵安身上,壓根就沒想搭理她,“嚴先生,這次真是多虧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幸虧你來的及時,”
她主動和嚴邵安搭話。
嚴邵安擡眸,從後視鏡望了她一眼,無話。
趙輕舞覺得尷尬,緊緊攥着手指,想想還是不死心,嚴邵安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眼巴巴的就趕了過來,說明自己在他心裡還是很有份量的,可他爲什麼不理自己呢?
她看了看身側低頭玩手機的宋小美。
是了,一定是因爲宋小美,是宋小美在這裡,所以,嚴邵安纔要刻意營造兩人很疏遠的感覺。
這麼一想,她心裡登時美滋滋的,儘管低着頭,臉上還是笑的像開了花一樣。
如果她能順利嫁給嚴邵安,還辛辛苦苦拍什麼電影,當豪門少奶奶多舒服。
很快,車子就開到了電影學院門口。
嚴邵安突然踩下油門,將車停住。
趙輕舞一愣,下意識就說,“你不送我們到宿舍嗎?”
嚴邵安穩穩坐着,沒吭聲,姿勢卻表示的很明顯了,讓她們在這裡下車。
宋小美很乾脆的推門下車,看了看嚴邵安,又看了看顯然不情願的趙輕舞,扯開嗓門就喊,“下車了,”
趙輕舞沒理她,又眼巴巴看着嚴邵安,確定嚴邵安真的無動於衷,她到底不敢再造次,磨蹭的從車裡爬下來,站到車裡旁邊還不肯走。
“嚴先生,”
嚴邵安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趙輕舞貪戀的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宋小美嗤的一聲冷嘲熱諷傳進她耳中,“趙輕舞,你手段可真夠厲害的呀,故意在高架停車,就是爲了見他吧,果然厲害,只不過,下次請你做這種事的時候別把我拉上,你不要臉,我可還要臉!”
說完,不屑的瞪了趙輕舞一眼,轉身就走。
趙輕舞怨毒的瞪她一眼,又看了看遠方,確定嚴邵安的車子已經看不見了,她才磨蹭的往校園走,走到半路,接到趙俊川打過來的電話。
“到學校了嗎?”
“嗯,”趙輕舞敷衍他,“和同學去公園逛了一圈,現在回來了,對啊…放心吧,我沒事…能有什麼事……”
……
嚴邵安開車往家趕,繃着臉此刻全然成了墨黑色,比那陰沉的夜空還要深黑。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沒有未接電話,下顎繃緊,他驀地將手機丟在旁邊。
沒過一分鐘。
手機響。
他立即又把手機撈起來,蘊着怒意的眸子掃過屏幕,聲音冰冷,“什麼事?”
“嚴邵安,你把阿言弄到哪裡去了,趕緊還給我!”
蔣玥簡直要氣死了,她明明只是上樓拿個車鑰匙的功夫,等她再開車出來,竟然一路都沒看到關瑾言,打電話又沒人接,她不放心,直接開車殺到平海路。
然後……
被鐵面無私的保安攔在門外。
她只能給嚴邵安打電話,想起照片的事,口氣自然很衝。
“她不是去找了你?!!”嚴邵安的語氣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心裡正憋着一股無名火,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是因爲關瑾言遲遲未歸。
“她一個人走了呀,我沒攔住,喂,嚴邵安,你憑什麼掛我電話?”意識到電話突然被掛斷了,蔣玥氣的直跺腳,這叫什麼事,她還要找嚴邵安算賬呢,他憑什麼掛她電話?
氣呼呼的又把電話打過去。
提示在通話中,她氣的直跺腳,把嚴邵安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結結實實罵了一遍。
嚴邵安正在打關瑾言的電話,結果自然和蔣玥一樣,電話通,但是沒人聽。
他啪的一拳頭拍在方向盤,打了電話給宋秦,“馬上想辦法找到少夫人,”
“少夫人怎麼了?”宋秦問。
“你不需要知道,我需要知道她的下落,立刻、馬上!”嚴邵安幾乎是吼着說完,啪的將手機丟開。
這個女人膽子真是越發大了,大半夜一個女人在外面遊蕩,還有沒有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他絲毫未發現此刻自己心裡打翻的那一罈子醋。
而在他很快就要回到平海路的時候,被他丟在副駕駛位置的手機突然響起,在靜謐的車廂格外刺耳,他以爲是宋秦那裡有結果了,想都沒想就接了電話,“人在哪裡?”
“嚴先生,”電話裡響起一把陰陽怪調的聲音,伴隨着嘿嘿的奸笑,“不記得我了嗎,關瑾言在我手上,想見人,凌晨4點在孤山,你,一個人、親自、過來,帶錢,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