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瑾言的笑聲充滿了對自己的嘲諷。
一直在屋裡迴盪了很久。
等她的笑聲終於停下來,程放一顆懸在半空漂浮的心好似也終於有了着落,小心翼翼的問,“那,心蕊的事,”
關瑾言回神,眸子裡冷光乍現,“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她想害我,就該付出代價!”
“這……”程放腳下打了個趔趄,似乎站不住的隨時要暈倒。
關瑾言抿着脣,不願再多說,顯然已經是心意已決,甚至轉開臉,目光再不願在程放身上多看一眼。
程放苦等了會,知道她心意已決,長吁短嘆的離開了。
外面,程心蕊早已坐在車裡,看到他出來,生氣的轉開臉,程放霎時怒意沖天,幾步衝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吼,“看看你做的好事,她不肯鬆口,想讓你坐牢!”
“她憑什麼?”程心蕊還不服氣。
“憑什麼?”程放吼,想起關瑾言還在屋裡,命令司機開車,等車子開遠,再也剋制不住滿腔的怒意,直接暴怒,“你說憑什麼,就憑她關瑾言現在身後有個嚴邵安,嚴邵安是什麼身份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現在好了,關瑾言說了要讓你付出代價,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去處理!”
吼完。
車子裡一片詭異的安靜。
程放直接別開臉,再也不看程心蕊一眼,氣的胸膛上下起伏。
從小到大,程心蕊什麼時候被這麼吼過,一時懵了,等反應過來,立即委屈的紅了眼眶,“爸,你吼我做什麼呀,我也不是故意的,”
程放沒理她。
程心蕊就攥着他的手臂使勁搖,“爸,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唉,”到底是抵不住她這麼的磨人,程放轉過頭,寵溺的看着女兒,“你啊,這次可真是惹了大麻煩了,”
“我相信爸一定可以擺平,”程心蕊立即討好的說。
程放敷衍的笑了,心裡根本沒底,那個人可是嚴邵安,得罪了他,他們真的還有活路嗎?
……
他們父女走的這一趟,徹底攪亂了關瑾言的心情,雖然她也沒讓他們在她這裡討到什麼便宜,可她的心情還是大受影響,成巍,成巍……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是那樣的小人!
慘淡的一笑,反正關在家裡更容易胡思亂想,她乾脆決定出門,不過卻把目的地改了,她要去公安局,跟進人販子的案子,這件事原本就是證據確鑿,在救了她之後,警方還在船上找到了其他五名女子,破獲了一個拐賣人口的犯罪團伙。
“這次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齊飛揚不在局裡,接待她的是以前的另一位女同事,沈麗。
“怎麼說?”
“根據犯人的交待,我們聯合西州市警方一舉破獲了整個犯罪團伙,一共抓了一百三十七號人,這些人平時都分散在各個城市,專做拐賣人口的行當,上線下線發展了一大批,這五年來,被他們拐賣的婦女兒童足足有上千個,你說,你是不是立了大功,鄧局可說了,要給你發小紅旗!”
這倒是好事一樁。
關瑾言聽着,陰鬱的心情有了好轉,臉上也露了笑容出來,當警察那會,沒遇上什麼大案子,一直想着要做出點成績給人看,想不到現在遠離這個行業了,反倒間接立了功了。
自己也覺得好笑,呵呵笑出了聲。
沈麗拍着她的肩膀,“別再想以前的事了,往前看,”
關瑾言笑。
“對了,那程心蕊的事,怎麼處置,她做爲嫌疑犯,怎麼還能在外面到處亂跑,”
“這個麼,他老爸替她辦了保釋,不過麼,她做的那點事證據確鑿,跑不了的,”沈麗一口篤定的語氣,金剛那裡直接就把程心蕊招了出來,還有關瑾言這個當事人,證據確鑿,定罪也是早晚的事。
“這樣啊,”
又聊了會,沈麗有公事要處理,關瑾言就先離開了,她也沒別的要求,反正程心蕊犯了罪,就應該受到懲罰,至於被關幾年,她不是很介意!
反正以她的經驗,三五年是跑不了的。
果然,當天晚上,她就收到消息,程心蕊被警方逮捕了,程放雖然極力周旋,並願意交納鉅額保險金,可警方拒絕了他保釋的要求,當天晚上,程心蕊就進了拘留所,只等着案子開庭宣判。
夜裡九點多的時候。
嚴邵安又過來了,晚上有飯局,他喝了不少,雖然沒醉,可眼底有微醺的酒意,關瑾言給他開門,他直接就往關瑾言身上倒,好在關瑾言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勉強架住他,嚴邵安長臂圈着她的肩膀,頭就直接往她脖子裡拱。
關瑾言是剛剛洗了澡的,身上有沐浴乳的香味,很好聞。
嚴邵安像小狗一樣嗅來嗅去,靠着她呢喃,“好香,”
他身上的酒氣和檀香味道的交織出古怪的香味,大概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身上又很燙,還不肯安分的拱來拱去,關瑾言被他擾的也是體溫飆升,很是不自在。
嚴邵安就看着他兩頰染出的紅色,大聲的笑着,將她拽着一起跌向沙發,修長而結實的身體將關瑾言困在沙發裡,支起下巴看她,微醺的眸子好似有晶瑩的光芒流淌,好看極了。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看得關瑾言臉紅心跳。
突然翻身在她身邊坐下,修長的身體在沙發舒展開來,長臂很自然的扣着關瑾言的肩膀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他看着天花板那盞水晶吊燈,眸子裡流光溢彩。
“等解決了程心蕊的事,我陪你去療養院看爺爺,徵得他老人家的同意之後,我們就結婚,”
關瑾言就擡頭看他,心裡的溫暖滿滿的漾開來,她原本就想去療養院向爺爺說明這件事,現在他願意陪她一起去,可見是將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滿足的伏在他胸前,她很乖的點頭。
說,“好,”
嚴邵安側身在她發頂應下一個輕吻。
兩人安安靜靜的擁着好久。
突然似想到什麼,關瑾言驀地從他懷裡掙脫,坐起來,乍然失去馨香軟玉在懷,嚴邵安看着空落落的臂彎,不悅的眯了眯長眸,手腕卻突然被抓住,他垂眸,看到女人纖細修長的手指,眸底的厲色褪去三分。
“有個事跟你商量,”關瑾言握着他的手臂,表情似乎很爲難。
嚴邵安心裡有計量,長臂一伸復又將她攬在懷裡,“你說,”
“是關於工作的事,”
嚴邵安薄脣不動聲色的抿緊,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嗯?”
雖然料想他可能會拒絕,可關瑾言還是決定要試一試,不管嚴邵安多麼有錢,或者多麼有本事,那些都和她沒關係,她還是要用自己的雙手,憑自己的努力賺錢。
所以,她一鼓作氣說,“之前蔣玥的堂姐夫給我介紹了一個工作,我覺得還不錯,想去那裡上班。”
話落。
她明顯覺得自己的肩膀一陣劇痛,嚴邵安顯然是動怒了,關瑾言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思,總不過是他那麼有錢,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還在外面拋頭露面什麼的,可她真的很想在外面工作。
“好不好?”抓着嚴邵安的手臂搖晃。
關瑾言可從來不是會撒嬌的人,自己也覺得磕磣,幾次之後,甚至想着如果嚴邵安再拒絕的話,她也不跟他客氣了,雖然同意嫁給他,可她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決定。
嚴邵安眼角睨着被她握緊的手腕,很奇怪,他竟然不討厭這種感覺,好似還有些沾沾自喜。
他沉浸在這種很美妙的喜悅當中,一時沒說話,關瑾言以爲他不答應,乾脆收回手,手上柔柔的觸覺乍然消失,嚴邵安不悅的眯起長眸,一把又將她的手抓過來握着。
這……
算什麼意思?
關瑾言偷偷看他,發現嚴邵安也在看他,趕緊轉開臉。
明明都是二十大幾的人,卻樂此不彼的耍着幼稚的把戲,重複了幾次這個動作之後,嚴邵安粗魯的將關瑾言拽在懷裡,摟着她的肩膀,說,“讓我想一想,嗯?”
“這有什麼好想的?”關瑾言頂嘴,紅脣不滿意的撅了起來。
嚴邵安看着她,眸子裡迅速閃現某種火熱的光澤,滾了滾喉結,突然就把她的頭摁在胸前,關瑾言被他壓在懷裡,臉都快被壓扁了,發出不滿的聲音,“幹什麼?”
“你太累了,今天晚上放過你。”
“喂!”
關瑾言紅着臉幾乎炸毛,原本從牢裡出來之後死氣沉沉的性格,到他這裡全都沒了,就像個沉浸在愛情裡的小女人,活潑美麗。
“乖!”
故意將她的惱怒曲解成慾求不滿,嚴邵安大掌在她發頂揉了下,素來陰沉的臉上是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柔情,關瑾言趁機一把揪住他的手,“你流氓,”
“沒有,”
“有,”
“沒有,”
“嚴邵安!”
“嗯?”
“你就是個流氓,”
關瑾言突然從他懷裡掙出來,湊到他耳邊飛快的說了這麼一句,趁着嚴邵安分神的時候,撒腿就跑走了。
流氓?
嚴邵安薄笑,眯了眯長眸,到底你還是不瞭解我!!
於你而言,我並非流氓,而是魔鬼!
徹底毀了你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