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你去了哪裡,爸媽讓我們回家一趟,”
黑色不起眼的轎車裡,開車的是左傑,嚴邵安坐在後座,腿上躺着沉睡的小人,沒錯,是他卑鄙,灌了迷藥進那棟房子,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兜兜帶走了。
擡眸,深邃的目光從孩子臉上移開,對着手機不帶感情的開口,“我沒空,”
既然已經卑鄙的把兜兜帶回來,難道還怕關瑾言不乖乖送上來?
他冷笑着,渾然不顧電話另一頭女人的失望。
“邵安,我已經三天沒見你,爸媽一直催我們過去討論婚禮的事,你是那天的新郎,如果有空的話,是不是回來一趟,你看婚禮就在下個月,你的禮服還沒確定,我的婚紗也沒定,還有婚紗照,怎麼也要拍一套的吧,你抽個空回家一趟,嗯?”
用上了撒嬌的技能,趙輕舞忐忑的等着嚴邵安的迴應。
“說了我沒空。”
嚴邵安的語氣越發煩躁,懶得再多說一個字,直接把電話掛了,手機扔開,低頭看着熟睡的兜兜,他嚴邵安的兒子,怎麼能淪落在外?
前座,開車的左傑朝後視鏡望了眼,心境複雜,他和宋秦故意隱瞞了孩子的事,想不到嚴邵安還是這麼快就知道了,現在他把兒子搶過來,只怕又要和關瑾言糾纏不清。
也不知道這對嚴邵安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他替老闆擔心,沉默了片刻,似隨口一問,“嚴先生,你打算怎麼安置這個孩子?”
這事肯定瞞不住,嚴震麟和任雪琴早晚會知道,趙輕舞和她媽媽也會知道。
屆時,只怕又將在嚴家掀起一番驚天駭浪。
其實,嚴邵安帶走兒子的念頭很強烈,也剋制不住自己這麼做了,可對於如何安置兜兜……
他一時並無頭緒。
對於孩子來說,肯定是和親生父母在一起最好,可他和關瑾言?
他沉默着。
左傑心思百轉千回,道,“這件事肯定瞞不住,嚴先生,你是不是考慮給孩子一個名分,帶他認祖歸宗?”
他的想法是安頓了孩子,至於關瑾言,一屆弱女子掀不起什麼風浪,嚴家太平就行。
嚴邵安心中一動,輕碰兒子柔軟的面頰,當即應允,“你說的不錯,我嚴邵安的兒子必須回嚴家,調頭,回老宅,”
……
私人飛機降落在京北國際機場,關瑾言迫不及待下了飛機,小跑着着跑出機場,樑浩一直跟在她身後,“跟我來,”
拽過她到路邊,上了一輛等候的跑車。
“怎麼樣,嚴邵安搭的飛機到哪了?”
一上車,關瑾言就忍不住問,她必須儘快找到兜兜。
樑浩表情嚴肅,他出動了私人飛機,嚴邵安也不傻,估摸着時間嚴邵安應該在兩個多小時之前就到了京北,說到底,他還是遲了一步。
“讓你跟蹤嚴邵安的車子,他現在在哪?”
聽到樑浩打電話,關瑾言立即安靜下來,緊張的盯着他,如果嚴邵安只單單是帶走兜兜那還還說,怕只怕嚴父和嚴母也知道了兜兜的存在,那樣一來,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不過……
嚴震麟一向不喜歡她,大概也不會承認她生出來的孩子。
希望如此吧!
她抱着一絲的期待,卻聽到樑浩說,“你確定嚴邵安回了嚴家老宅子?”
聽到這話,關瑾言懸着的心更是直直往下墜,現在她只盼着嚴震麟還能堅持他的一慣立場,絕對不要接受兜兜,千萬不要!
“去嚴家,樑浩,你送我去嚴家!”
將手機收好,樑浩沉默着看她,他所認知的關瑾言是個驕傲而有骨氣的女人,面前這個……焦急的失了方寸,眸子裡卻依然透着堅定的色彩,果然並非一般的女子!
“放心,”
握住她的手腕,關瑾言擔心之下也忘了躲,就由樑浩握着她的手,低着頭,因爲兜兜被搶,整個人陷入低落的情緒裡,蔫蔫的,也不說話。
樑浩擔心的盯着她。
半晌,看向車窗外,幾不可察的輕嘆了聲。
……
嚴家老宅子。
“怎麼樣,邵安的電話打通了嗎?”
看到趙輕舞從外面進來,任雪琴迎了上去,很是關心,邵安這孩子經常不聲不響的離開,一走少則幾日,多則月餘,也是聯繫不上。
這眼看着婚期在即,該準備的事還是要準備,讓她怎麼不着急,現在他們兩個聯繫不到兒子,只盼着能從趙輕舞這裡得到點消息。
“通是通了,”趙輕舞秀眉蹙緊,爲難的望着任雪琴,“不過,他還是不肯回來,”
“怎麼會呢?”任雪琴也是着急,一時口不擇言,“我們的電話他不接就算了,怎麼連你也不睬,沒道理啊,你們可是快要結婚的人,”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趙輕舞那心裡立即委屈的跟什麼似的。
雖說大家都知道她即將嫁給嚴邵安,可嚴邵安待她如何,也只有她心裡最清楚,別說是半分親暱了,比個陌生人都不如,動輒十幾天沒有一通電話簡訊,如果她不主動找他,大概他根本就忘了還有她這個未婚妻。
可她能怎麼辦呢?
這些話甚至都不能向自己的親媽說,更不論是嚴父嚴母,於是陪着笑,“媽你也別太着急,公司最近不是擴張麼,邵安忙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他努力工作還不就是爲了給我們將來創造更好的生活,我能理解的,”
忍着心如刀割,趙輕舞大方的笑着。
任雪琴着實聽的很感動,握着她的手連連說着,“小舞,苦了你了,你放心,邵安他早晚會發現你的好,”
“嗯,”笑眯眯的點頭,趙輕舞歪頭往任雪琴肩膀靠,“有媽您這樣支持我,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真的,你別擔心我,我挺好的,邵安他……對我也挺好,”
雖說不了解他們兩人具體的相處之道,可這“很好”兩個字,任雪琴也能看出幾分水份來,一時對趙輕舞又是心疼又是喜歡,拍着她的手,“邵安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
親暱的靠在任雪琴肩膀,趙輕舞甜甜的笑,“媽,你繆讚了,我怎麼承受得起,”
任雪琴直呼她謙虛了,既然嚴邵安不回來,他們也沒打算再等,看着時間差不多到了飯點,嚴震麟、任雪琴和趙輕舞三人就在餐廳吃午飯,雖然少了嚴邵安,可趙輕舞巧舌如簧,極會討二老的喜歡,飯桌上倒也是和樂融融。
嚴震麟看着趙輕舞,再看她一雙眼睛,那是越看越滿意,不知怎麼突然想到那個被自己趕走的女人,登時臉一沉,好端端的,想起那個女人做什麼,簡直晦氣!
暗暗咒罵一聲。
“爸,你剛剛說什麼?”以爲他是在和自己說話,趙輕舞很自然的接嘴。
“沒什麼,想起點不愉快的事,都過去了,快吃飯吧,”面對趙輕舞,嚴震麟的態度和藹的不得了。
趙輕舞淺笑盈盈,“既然是不愉快的事,那就忘了吧,別讓它壞了心情,”
“小舞說得對,是該忘了,該忘了,”嚴震麟附和,對於趙輕舞又一次展現了他很少見的耐心。
趙輕舞還是乖巧的笑着,她當然不會看不出來嚴震麟的關注點在她的一雙眼睛,可那又如何,能有一雙和死去的嚴芮長的很像的眼睛,那是她的榮幸,拜這雙眼睛所賜,她這樣不起眼的二線女明星才能入了嚴家當家人的法眼不是嗎?
甚至,她和嚴邵安最開始的接觸也是因爲這雙眼睛。
所以啊,她一定會好好利用這個上天給她的“禮物”。
吃過飯,一行三人又轉戰客廳,趙輕舞從帶過來的東西里找出一個紅色的絨盒遞給嚴震麟,“爸,聽說你喜歡安吉的白茶,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聽說是最好的白茶,我也不懂,你將就着喝,如果喜歡的話,我再找人給你帶,”
嚴震麟未必就搞不到上好的茶葉,可趙輕舞有這份心,他還是喜的美滋滋,直誇趙輕舞懂事。
趙輕舞乖巧的說着客氣話,轉身又拿出一套某高端品牌的護膚品,“媽,這個給你,用了對皮膚特別好,您也試試,”
任雪琴也被她哄的很滿意。
三個人正坐在沙發裡談笑風聲。
“老爺,太太,少爺回來了——”傭人急衝衝的進來,氣息不勻,飛快看了看三人,手指指着外面吞吞吐吐,“還有,還有,”
“見到鬼了是不是,連句話也說不清楚,下去!”
嚴震麟素來不喜歡家裡的傭人慌慌張張,直接將人罵了下去,那傭人如釋重負,撒腿就跑了,剛剛跑到外面,又和迎面進屋的嚴邵安打了個照面,斗膽看了眼他抱着的孩子,傭人嚇的立即低頭,撒腿就跑遠了。
嚴邵安眉眼未擡,讓兜兜趴在自己肩膀,抱着朝屋裡走。
“臭小子,總算還知道回來了,”
聽到嚴震麟埋怨的聲音,嚴邵安不動聲色的勾了勾脣角,他何止回來,還給他們帶了巨大的“驚喜”。
抱着兜兜出現在客廳,屋裡三人聽到腳步聲早已擡頭,然後……
“邵安,你怎麼抱着個孩子呀?”趙輕舞率先站起來,並不知道兜兜身份的她只當這個孩子是嚴邵安朋友的小孩,來到嚴邵安身邊,笑着伸手想去碰兜兜,“是你朋友的小孩吧,長的可真俊,”
抱着兜兜,嚴邵安靈活的側身,堪堪避開了趙輕舞,趙輕舞伸出去的手尷尬的舉在那裡,精緻的面龐露出幾分怒氣,“邵安!”
不就是朋友的孩子嗎,既然都抱到家裡來了,難道她還不能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