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她絕不會丟下成巍一個人逃走。
既然他們兩個人一起被抓了進來,走也要兩個人一起走。
“阿言,不要這麼固執,他們的目標是你,不會爲難我,你出去之後再想辦法救我。”成巍卻早已有了打算,無論如何先保關瑾言。
“成巍……”
關瑾言始終不贊同,可成巍是鐵了心不管她怎麼說都不肯再改口,也不接她的話,關瑾言無奈極了,一時卻也無可奈何,他們並不清楚外面有幾個人看着他們,也不敢保證她就能打出去。
可成巍黑暗中分明是在默默計劃着什麼。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關瑾言抱着自己,聽到開門聲音的時候,整個人抖了下,下意識擡頭,隨着門打開,透亮的光線灑進來,適應黑暗的眸子不習慣這樣的明亮,躲閃着避了避,然後才睜眼和綁匪對視。
“吃吧……”
連續三天進來的都是同一個男人,關瑾言默默垂下眸子,在心裡盤算着,一份飯出現在視線裡,“你的。”
關瑾言擡頭,眼睛裡閃過困惑,男人不多說,只是把飯盒朝她面前送了送,關瑾言垂下眸子細細看了看,這份盒飯的菜顯然比前兩日豐盛太多,除了兩個炒菜外,竟然還有紅燒雞腿和一塊大排。
這是什麼意思?
“趕緊吃,還是十分鐘,吃不完我都拿去扔了!”不等她想明白,綁匪粗魯的打斷她,黝黑的面龐似乎有着可疑的紅暈,不自在的轉身走到門口,兩手交叉抱着往牆上一靠,歪着脖子朝外面看。
關瑾言一愣,看着明顯豐盛的盒飯,脣角不禁揚了揚。
這算什麼,綁匪還可憐起她來了。
無語的輕笑,胳膊肘子卻突然被撞了撞,成巍捧着手裡的飯盒,口中卻小聲的說,“我纏住他,你就跑。”
“不要……”擡頭看門口靠着牆壁的綁匪,關瑾言緊張的搖頭。
她不能一個人跑。
可身邊的成巍卻猛地朝門口衝了過去,好似一陣風颳過,吹起關瑾言鬢邊的長髮輕舞,她眼睜睜瞪着眸子,看成巍從背後撲過去,用綁着手的麻繩勒住男人的脖子。
“跑!”
他表情猙獰,用盡全力朝關瑾言喊,關瑾言愣了,看着旁邊地上觸目驚心血跡,難怪她昨天夜裡聽到些奇怪的呻吟,她問成巍怎麼了,成巍說沒事,現在才知道,他是在偷偷的磨腳上的麻繩。
心裡疼的一擰,關瑾言死死咬着脣對他搖頭,“我不能……”
她不能把他一個人丟下,如果她跑了,背後的主使很可能怕暴露自己,把成巍殺了滅口,她不能冒這個險。
“你覺得像我現在這樣勒住他的脖子,他們還會客氣的對我們嗎?別想了,快走!出去了再想辦法救我。”
成巍腳上的麻繩雖然解了,手腕的還綁着,此時綁匪已經從猝不及防之中回過神來,兩隻手攥着麻繩開始和成巍拉鋸,成巍被關了三天,力氣根本不能那壯漢比,他撐的很辛苦,而且,很明顯的是,他撐不了太久。
關瑾言已經站了起來,卻始終邁不開腳步離開。
“快走!”成巍已經撐的十分辛苦。
關瑾言和他對視着,終於狠狠一咬牙,跳着朝外面走,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綁匪似乎還想伸手來抓她,被她靈活的躲開了,她停下來看成巍,“一起走……”
因爲用力,成巍俊美的面龐扭曲的很厲害,齜着牙喊,“快走,我攔不住他很久……”
關瑾言皺着眉,咬着牙,“你保重。”
撒腿朝外面蹦。
“你跑不了……”綁匪氣急敗壞的嘶吼着,然後似乎是骨頭碎裂的咔嚓聲,清脆的好像就在關瑾言耳邊,她緊緊攥着拳頭,咬緊了牙關,沒讓自己回頭,一口氣接連蹦了十幾級臺階,打開了通往地面的門。
臨走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眼。
成巍不知何時已經被綁匪摔在地上,他用力抱着綁匪的一條腿,而掙脫不了的綁匪像是發狂的野獸,手肘子施力,一下一下重重砸在成巍的後背,關瑾言彷彿能聽到那悶悶的聲音,也跟着落在她心上,令她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
“走,快走……”
趴在地上的成巍費勁的擡頭看她,用盡全力朝她喊着,而關瑾言則眼睜睜看着綁匪高高擡起的手重重砸在他的後背,成巍整個人綿軟的彈了幾下,她清晰的看到一口血從成巍口中噴出來。
“走啊,走……”
用力閉上眼睛,關瑾言狠狠咬着牙齒,拉開門就走,她蹦蹦跳跳卻走的極快,根本不敢回頭看一眼,因爲她知道,就算只是看一眼,她都會控制不住返回去。
她越蹦越急,而樓上和她所想的一樣,空曠的房間再沒有其他人,綁她的人似乎只是想把她囚禁在這裡,又似乎是算準了她逃不了,所以並沒有安排更多的人手看着她。
這三天給她送飯的都是同一個男人,而他們雖然身下地下室,也沒有聽到樓上有幾個人的腳步聲,所以她斷定只有一個人看着她,她果然沒有猜錯,只是成巍……
搖搖頭,她甩去一些雜亂的思想,用力蹦到門口,拉開門出去。
可拉開門的一瞬,關瑾言傻眼了。
外面豔陽高照,可放眼望去,呈現在她眼前的竟然是連綿的青山,一座接着一座,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她……到底在哪裡?
……
醫院,什麼都是白的,白色的牆,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燈,即使是京北最好的私人醫院,清甜的花香沁人,卻依然掩蓋不了那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窗臺的月季開的極好,豔麗的一朵紅,好看極了。
蔣玥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頭側着看向窗外,白皙的面龐沒有絲毫情緒,雙眼無神。
病房外,站着兩個人。
劍眉緊鎖幾日就蒼老了十數歲的蔣正功,還有同樣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聞少堂,距離那場手術已經過去了三天,可蔣玥還是沒有和他們說過一句話,她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躺着,整個人沒有一丁點的生氣。
蔣正功和聞少堂擔心的在病房外面守了三天三夜,無論他們怎樣請求和解釋,蔣玥始終不肯看他們一眼,就好像她的靈魂也隨着那個孩子走了,剩下的只是她的軀殼。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蔣正功連聲的長嘆,愁的不得了。
聞少堂同樣沒轍,心疼的看着裡面的女子,眼底是無盡的疼痛和不捨,“這個時候,也許只有一個人能幫她……”
“誰?”蔣正功着急的問。
聞少堂看他一眼,拿出手機往走廊走,翻出關瑾言的通訊錄撥了過去,電話打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聞少堂劍眉狠皺,不死心的又撥了電話過去,還是關機。
從昨天開始他就試着撥關瑾言的手機,可提示都是關機,怎麼回事?
他想了想,將電話打到了嚴邵安那裡。
“她回京北之後我們就沒有聯繫,發生什麼事了?”顯然,嚴邵安也不清楚關瑾言的行蹤,據聞少堂所知,關瑾言身邊親近的人不多,也沒什麼親人在,出於關心,他如實道,“她的電話始終打不通。”
“幾天了?”嚴邵安聲音一緊。
聞少堂卻並不清楚,“我是昨天開始聯繫不到她,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了,啪嗒……”
電話掛的又快又突然,聞少堂拿開手機看了眼,雖然也對關瑾言的行蹤有顧慮,可有嚴邵安在,他很清楚沒他什麼事,只是關瑾言不在,他實在不知道還有誰能在這個時候陪着蔣玥。
雖然孩子已經流掉了,可他們接下來還有更大難關,血癌……
必須要趁早治療了。
……
嚴邵安還在廈門滯留,早前左傑說查到鄭國華在鼓浪嶼的一處房產,他進去找過,倒是有人住過的痕跡,只是人並不在,很可能是短暫的停留之後離開了。
他讓左傑繼續找鄭國華的下落,同時自己還在廈門停留,私心的,他是希望關瑾言還會繼續調查鄭國華的事,再回到廈門來,在遠離京北的是非之地,他們也許能不顧從前和以後好好的相處。
可現在聞少堂告訴他關瑾言找不到了。
這個問題就嚴重了。
“放下鄭國華的事,集中所有的人手找出關瑾言。”
身在京北的左傑接到緊急命令的時候直接愣的給從椅子裡跳了起來,“怎麼的,嚴先生您的老情人又不見了?”
說完,聽着手機話筒裡一片安靜的死寂,左傑直接賞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玩笑開大了。
“我馬上着手調查!”
沒什麼骨氣的說着,扛着手機就朝電腦跑,“馬上,馬上……”
嘴裡不停念着,可始終沒有聲音再從手機裡傳出來,他“嗯”了聲,一把抓起手機,通話早就結束了,嚴邵安不知到什麼時候就把電話掛了,左傑挺委屈的努努嘴。
要他說啊,這關瑾言就是個事兒精,可偏偏……自家老闆還就中意這一款,心甘情願當那背後默默無聞的英雄,唉,就是不知道這英雄啊什麼時候能走到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