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凌淡淡的嘆了一口氣道:“不管怎麼樣,還是等皇兄醒來再說。”
不知不覺雨又靜悄悄的下了一夜,皇宮在整場雨的洗刷中顯得格外的乾淨,只是人心也似乎因爲這一場雨都有些傷感。
遲越打着傘回到萬竹林,此時雨已經停下,但是竹葉被雨水浸溼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偶爾微風吹過,落下一地雨水,遲越原本以爲自己的心經過這麼長時間早已經平靜,可當再次看到那個人,心中依然某一個地方有些疼,讓她禁不住落下淚來。
她覺得自己有些犯賤,明明自己再很久以前便已經偶然聽到他的內心,只是把自己當做棋子,當做利刃,而自己還傻傻的以爲他是喜歡自己的,心中還忍不住雀躍。可只有自己知道,當你有多喜歡一個人,那麼知道真相的時候就有多殘忍。
那些話如同刀子一樣一點一滴的刺進她的心,讓她的心鮮血淋漓,不再有修復的可能。遲越撿起一根竹竿當做劍,扔了傘在這竹林裡練劍,她已經很久沒有握過劍,只是今天以竹代劍肆意揮動,運起口訣與動作纔會讓她不再想起從前的種種,好讓她的心再次封閉起來,不再受傷。
她的氣脈已經損傷,提不起真氣,一個沒有武功的殺手就像是廢物一樣,再也不能爲人所用,所以她有時間做回自己,穿上她以前極不習慣的女裝,梳起髮簪,連曾經沒有好好學的女紅她都認真的練習起來,總要有一門拿手的東西,不是嗎?
陳暮白醒在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撒進來打到他的臉上,讓他有一瞬間的皺眉,而後睜開眼,熟悉了一下環境,發現是他自己的寢宮,他有一瞬間的愣神,甚至想不起回來之後的片段,他清了清嗓子,喚道:“來人,給朕倒杯茶來。”
在一旁伺候的夏公公一聽連忙走進,見陳暮白醒了忙上前去扶起來,陳暮白半坐在塌上,身後墊了許多舒軟的枕頭讓他靠着。
夏公公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陳暮白接過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淡淡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朕是怎麼回來的?”
夏公公小聲道:“回皇上,現在卯時了,您是寧王殿下帶回來的,他與郡主守了您一夜,老奴不忍心剛勸他們去偏殿休息。”
陳暮白點點頭,不在說話,經過昨晚的事他有些沉默,雖然面上看着很平靜,但是經過無緣無故吐血這麼一遭,夏公公着實擔心他的身體。正在此時,陳暮凌與徐如羲稍微休息了一下便趕過來查看陳暮白的身體,見人已經醒來,不覺有些高興。
陳暮凌上前問道:“不知皇兄覺得自己的身體如何?可有不適的地方?”
陳暮白搖了搖頭,目光深沉,想笑卻沒成功:“無妨,睡了這一覺感覺好多了,昨夜是朕太過激動了,暮凌不要放在心上。”
“臣弟知道。”陳暮凌淡淡道。
徐如羲上前,打破僵局,用溫柔的聲音道:“既然暮白哥哥醒了就一起吃早膳吧,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暮白哥哥肯定也是餓了。”
陳暮白點點頭,徐如羲則與陳暮凌退出去,夏公公上前服侍陳暮白起身,御膳房則準備了吃食端進來一一擺放。
三人安靜得吃着,沒有過多的語言,有的只有碗筷碰撞發的聲音,徐如羲幾次想開口,都被陳暮凌擋回去,氣的她的小臉通紅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倒是陳暮白先打破了平靜,他將碗放下,有宮婢上前來遞給他手巾,他隨意的擦了兩下道:“前日裡,大臣們上奏,讓朕廣納后妃,延綿子孫,暮凌可有什麼看法?”
陳暮凌一頓,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有些認真道:“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皇兄身爲天子,理應爲陳國的皇室着想。”
“哦?這麼說你是同意大臣們的看法嘍?”陳暮白的聲音很輕,面上的神色無喜無悲,只是一雙眼睛上挑,充滿了猛獸的危險。
陳暮凌起身,半跪在地上道:“皇兄贖罪,臣弟不敢妄言,只是大臣們的看法臣同意不同意都沒用什麼用,重要的是皇兄同意不同意。”
陳暮白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徐如羲與陳暮凌道:“朕同意也可,那就宮裡送進多少美人,你寧王府照樣也送多少給你吧,按理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朕也不能太冷落了你這個弟弟,正巧你也還沒成家,這麼做倒是一舉兩得。”
徐如羲一聽愣了,臉上有些許受傷的神色,她起身站陳暮白麪前道:“暮白哥哥不講理,明明說好要將,將阿羲許配給暮凌哥哥的!君無戲言怎可如此?”
陳暮白笑了,用手撐住頭,略帶着一絲俏皮:“朕也沒有說過不把你許配給暮凌啊,你依然是寧王妃無人能撼動你的位置,只不過是多添幾個側室而已。”
“這這是對本郡主的侮辱,士可殺不可辱,暮白哥哥你不能因爲得不到遲越就對着我們撒氣!”徐如羲氣的口不擇言,脫口而出道。
“朕卻是是拿你們撒氣,那又如何?只因朕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不知你們發現了沒有。”陳暮白淡淡的,語氣裡帶着有一絲好奇。
陳暮凌警惕心大作,害怕徐如羲上一句的話透露出了些許的線索讓陳暮白聽出了遲越沒死“什麼奇怪的地方,臣弟不明白。”
“你們說,鬼會有心跳嗎?”陳暮白答非所問,只是向獅子在狩獵一樣,每一句都是陷阱,引導他們露出破綻。
徐如羲年紀小,又養在深閨,自然不懂那些風雲暗涌,爾虞我詐,聽見陳暮白這麼問有些奇怪的想了想道:“暮白哥哥問這個幹什麼,鬼若是有心跳就不叫鬼了,自然是有人裝神弄鬼……”
她剛說到一般,陳暮凌便知道陳暮白問得是什麼意思了,昨天夜裡太過混亂,他也是正在傷心,有些事根本沒有去仔細想,如今他這個皇兄回過神來了,開始仔細回憶起昨天的事情了,也就是說遲越露出了破綻似乎已經隱瞞不下去了,但是儘管如此,他還是面上平靜,假裝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