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翻了個白眼,笑聲道:“那是我不像某人一樣爲了某件事不擇手段,女人啊,何苦爲難女人。”
陳暮白看着地下哭的梨花帶雨的周媚,又斜睨了正在竊竊私語的遲越與徐如羲兩人一眼,他一個人夾在中間簡直十分不好做人,明明心中想替阿越討個公道,可奈何這爛桃花是自己招惹的,她父親還有着自己想要的東西,簡直讓他煩躁不堪。
正此時,陳暮凌掀開帳篷走進來,看着跪了一地的周媚,又看着一臉糾結的陳暮白,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徐如羲還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他退了一步退出帳篷,而後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又走進去,發現衆人都像看非正常人一樣的眼神看着他,不覺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是我走進來的方式不對嗎?這是什麼情況?”
陳暮白還未等回答他,卻見徐如羲走過來,一臉的居高臨下的模樣對着周媚道:“要我說,你如此誠懇也確實是好事,我們阿越乃陳國未來的一國之後,若是論起身份地位卻是金貴的很,你既如此誠懇的認錯,不如就先拉出去打個五十大板如何?”
那旁邊的侍婢一聽,忙回嘴道:“這怎麼可以,我們家小姐從小沒受過這種罪,若是支撐不住可如何是好!”
徐如羲一聽又冷笑道:“可這明明是你家小姐主動拖着自己病怏怏的身子來請罪的,難不成,這一切不過只是說說而已?”
那侍婢還要回嘴,卻見周媚咬了咬脣,一副認了的模樣道:“我甘願受罰,請皇上責罰!”她這一句話瞬間讓徐如羲狐假虎威的氣焰給消了大半,周媚雖是表面意思讓陳暮白責罰,可另一層意思則是皇上沒有發話她一個郡主權利再大也大不過皇上,徐如羲撇了撇嘴,頗有些敬佩她的機智。
只是周媚不過剛說了一半,另一半大招纔剛剛放出來,她跪的筆直,臉上不知用了什麼蒼白而無血色,似乎真是生病一般。她閉着眼睛,一副脆弱的模樣對着陳暮白道:“只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若支撐不住,便請表哥對家父說明情況,省的他整日掛念。”
陳暮白袖中的手握的死緊,周媚這句話,好似是在提醒他,若是她有何不測,一旦她的父親知道,必然會引起腥風血雨一場,是責罰還是不責罰,他心裡自然有個數。
在一旁安靜站着的陳暮凌見氣氛詭異,便輕咳了一聲道:“媚兒這是說的什麼話,誰說要責罰你了,本王可不輕饒,再說,阿越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嗎,以後再注意些不就沒事了?”
周媚一聽,臉上緩和了一些,但還是略有委屈道:“可是阿越姐姐,真的不埋怨媚兒嗎?
遲越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她觀察着四周,觀察着衆人細微的表情,尤其觀察着陳暮白,越是沉默,心越是涼,似乎掉進了寒冰和地獄,受着無盡的折磨,陳暮白沒有爲她說過一句話,甚至只是不痛不癢的一句牢騷話都沒有。
她看見周媚咄咄逼人的目光,似乎在炫耀,又似乎在一點一點的啃食着她的驕傲:“無礙,你身子骨不好,就快些起來回去休息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的說出來,帶着細微的顫抖與無奈。
她的內心在咆哮,在憤怒,爲什麼?明明是她做的,明明是她將馬受了驚嚇,明明她是罪魁禍首,可爲什麼她能如此理直氣壯的站在她眼前,而後被所有人都諒解?她感覺自己的自尊被她踩在腳底,她甚至出現了幻覺,那個女人張牙舞爪的,面目猙獰的對她說,你憑什麼跟我鬥,你有什麼資格?
她的神情恍惚,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皆沒有在意,她的目光呆愣,看着周媚緩緩站起來,對着她粲然一下,那雙眼眸中似乎帶着利刃,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心,她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阿越,阿越,阿越你怎麼了?!”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等她緩過神來才發現周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徐如羲正一臉擔心的看着她,她的額上全是冷汗,面色也蒼白的很 陳暮白一臉擔憂的看着她,輕聲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遲越突然有些厭惡他的臉,她將他退離,然後看見陳暮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徐如羲板着她的肩膀,道:“怎麼了?阿越 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都不對,整個事情都是錯的,是錯的,世界都是顛倒的,哪裡又有什麼不對呢?”她喃喃自語,自嘲的一笑。
“阿越,你在說什麼?你看着我,我是暮白,你別嚇我。”陳暮白走到她身邊,讓她注視着他。遲越笑了笑,輕聲道:“你以爲我瘋了?我沒有!”
她站起來,踉蹌了兩步,轉過身來對着陳暮白道:“ 如果我說,我的馬受到驚嚇是她乾的你信嗎?嗯?如果我說她不過是掩耳盜鈴,你信嗎?陳暮白,你從未問過我一句……”
衆人皆斂眸不語,營裡難得的沉默,遲越笑了笑,又道:“我忘了,你是知道的,你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可是,你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沉默了良久的陳暮凌嘆了一口氣,道:“阿越,二哥是有苦衷的,你何不試着體諒他一些?”
“苦衷?對,你們都是有苦衷的,你們做的任何事都是對的,沒有任何錯事,錯的是我,是我將自己看的太重,是我不適應你們的行事處風。我是不是在你們眼裡覺得我太過幼稚?是不是又會指責我不考慮大局?”遲越流下兩行清淚,有些失望的看着陳暮白,陳暮白眼中似有一汪深潭,看不到底,看不透內心。
“是我對不住你。”他啞着嗓子,有些頹廢的道。
“陳暮白,我挺知足的,真的,只是我輸給的不是任何一個女人想,而你的皇位,在你心裡,皇位纔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可是我……爲什麼還是這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