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揣着兩封信,踏出客棧的大門便腳尖輕點而起,消失在茫茫的青天中。
北月心將房門緊鎖,一顆心忐忑不安着,她在賭,賭着自己的退路,也在賭他的心。
她繼續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百姓安居,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這般繁華,到頭來也終究是一場空。
紅拂拿着北月心給她的令牌順利的進入了宮中,來到陳暮白的庭院。
在宮女的指引下,來到陳暮白的面前。此時的陳暮白,正坐在桃花樹下,煮着小酒,低頭看書。
“拜見二皇子。”
紅拂說,跪在他面前行禮。
陳暮白聽到是女人的聲音,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擡起頭來。
“你是北國公主的侍女?”陳暮白疑惑的問,將酒杯再次擡起來,在鼻尖輕輕一嗅。
“我正是月公主的侍女,這是,月公主讓我交給皇子的信。”
紅拂說,將信雙手呈在陳暮白的面前。
陳暮白的眼神一愣,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沾着少許酒水的手接過信。
“月公主說,拜託王爺一定要救我們離開。”
紅拂繼續說,眼神裡帶着期盼的看着陳暮白。
紅拂的話,愈發的讓陳暮白感到疑惑。手指輕輕的將信打開,北月心清秀的字眼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一字一句的將信讀完,臉色微微一變,越發的陰沉。
“來人。”
他高聲喊道,紅拂的身子不安的抖了抖。
這時,一名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二皇子,有何吩咐?”
“去給我把四皇子找來。”
他吩咐道,一聽這話,紅拂的一顆忐忑不安心才慢慢的放下來。
“你起來吧。”
陳暮白低頭看着紅拂,淡淡的說。繼續端起酒杯,一邊喝酒一邊看書,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紅拂的心裡還是隱隱的擔心,她說:“公主還在客棧裡等待着,不知……”
陳暮白打斷道:“別急。”
他的話語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踏踏而來”,夾帶着一陣薄荷的清香。
“人來了。”
陳暮白的嘴角勾起輕輕的一笑,轉頭一看正是陳暮凌。
“二哥,你找我什麼事?”
陳暮凌直接開口問,眼神疑惑的掃過身旁站立着的紅拂。
“你看看這個。”
陳暮白說,將北月心的信交給陳暮凌。陳暮凌翻看完全部的信,臉上的表情如同當時陳暮白的反應一樣,一臉的陰沉。
他將信拍在桌上,冷冷的說:“沒想到和親是這麼大的陰謀。”
“嗯嗯,”
陳暮白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眼眸裡籠罩上一層莫名的悲傷。
倘若,今日登上太子之位的他,會不會也會變成一個傀儡?
很慶幸,他人的突然駕到,打破了他預料之外的悲劇。
陳暮白轉頭看着陳暮凌真誠的問:“你可願意幫她?”
“這句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陳暮凌嘴角勾起一絲別有深意的微笑,將信封中一頁單獨的紙交給陳暮白。
信封裡有他不曾發現的東西。他接過紙,上面只有兩句詩:“我欲去陳不爲親,一心歸盼夢中人。”
看到這兩句詩,陳暮白的心忽然明白過來,眼眸裡帶着淡淡的哀傷,心卻不曾搖晃。
他將紙放下,看着陳暮凌說:“我心中所想,即是你的所想。”
他要幫她,即使只是爲了完成一個女子無緣的夢。
“好。”陳暮凌嚴肅的說:“我這就去。”
“帶上她。”陳暮白說,手指指向紅拂。“她是北月心身邊的侍女,瞭解十里樓。”
“你隨他去吧,他會幫你們離開。”
陳暮白看向紅拂,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
“多謝二皇子,多謝四皇子。”
紅拂說,眼裡泛起感動的淚花,行禮後跟在陳暮凌身後就要離去。
“等等。”
陳暮白突然叫道,轉頭看着陳暮凌。
“換衣服的時候,不要有薄荷香。”
“嗯嗯,我明白。”
陳暮凌說,帶着紅拂離開。陳暮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轉身走進房間。
十里樓。
不出北月心的預料,爲了防止她逃離,房間之位簡直就是重兵把守。從窗戶紙的倒映裡,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她焦急的等待着紅拂的到來。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紅拂的聲音。
“我是月公主的侍女,讓我進去。”紅拂在門外哀求道。
“沒有太子的旨意,不管是誰都不能進去。”侍衛冷冷的說。
北月心正要打開門讓紅拂進來,這時,突然響起第三個聲音。
“那我們偏偏要進去呢。”
一個男人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即一陣擊打之聲傳來。窗戶紙上有鮮血一道道灑過的痕跡。
北月心的臉上一陣煞白,門突然被打開,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公主,是我,二皇子的人救了我們。”
紅拂走到北月心身邊,將她輕輕的扶起來。看到紅拂的模樣,北月心的心才慢慢的放下來。
門外的侍衛們變成了一具具屍體,陳暮凌出現在她的眼前。
“公主,快隨我離開吧,再晚被人發現就來不及了。”
陳暮凌急切的說,一把抓起北月心的手,讓紅拂在前面引路,飛快的跑下樓梯。
“你是四皇子?”北月心疑惑的問。
“對,我是。”陳暮凌回答道。
“他爲什麼沒有來?”
北月心的心突然的感到一陣冰涼,她以爲她的眼前看到的人會是她。
“他不能來。”
陳暮凌快速的說,不帶一絲感情,只想快點兒將她帶到馬車的位置。
“他不願意見我嗎?”
北月心輕輕的呢喃着,只見白色的馬車已經停在眼前。
“小姐,快上馬車。”
紅拂已經跳上馬車,準備接應北月心。
這時,一個蒙面,看起來是馬伕的男人牽起她的手,將她送上馬車。她的鼻尖輕輕的嗅到一點酒香。
“你是?”
她疑惑的轉頭,正好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眼睛裡淚水氾濫。
他還是來送她。
“以後別再喝酒,傷身。”她聲音哽咽的說,嘴角努力的露出微笑。
“我走了,有緣再見。”
她的執念,就如同來時一般,飄散在風裡又消失在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