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站在一旁並沒有指責他,她嘆了口氣對着陳暮白道:“暮白,我如今並不怪你,孩子沒了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並沒有做任何事,可你讓我在如此短的時間跟你回去,我做不到,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好嗎?”
陳暮白忍住要發火的脾氣,沉聲道:“好,你要時間,我給你時間,可你總要告訴我,給你多長時間,你心裡的陰霾又什麼時候能夠散去?阿越,有時候人需要的並不是逃避,而是迎難而上,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你也知道,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喜歡逃避,我學不會別人的知難而上,也學不會忘記,我能學會的便是讓時間淡化傷痕 所以暮白,你先回宮去,讓我自己一個人走走……”遲越輕聲道。
“你想去哪?想離開我嗎?”陳暮白的眼神裡有着明滅的怒火,似乎遲越若是說錯一句話他便要發飆一樣,遲越看了她一眼 輕聲道:“我不過是藉着此事回家一趟,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如果還是不放心,你就自己親自看着我,只是你乃一國之君,整日裡不務正業圍着一個女人轉恐怕大臣們也會諸多怨言的。”
陳暮白還想說話,站在一旁的陳暮雪開口道:“皇兄,不妨就讓阿越跟着我們一道走吧,再怎麼說,他也是生她的父親,就是過往他們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可如今,人之將死,便也就覺得可憐些。”
陳暮白沉默了好一陣子,最終咬了咬牙鬆口道:“好吧。”只是剛說完他便又道:“我對阿越,有些話要交代,你們且等一會兒。”說完便拉起遲越的胳膊不肖一會兒便拽進屋裡,剛進屋關上門,遲越想問他有什麼事情便被推在門上,一激烈而又粗魯的吻便下來。
帶着些不捨與憤怒,打又捨不得打,罵又捨不得罵,只能化作所有細密的吻在遲越的脣上,將遲越的脣弄的通紅。遲越伸出手推拒着他,自從她懷孕以後,他們好久都沒有這麼親密的動作,今日這一次,遲越竟然生出許多的不適來。
陳暮白松開她,看着遲越被親的眼裡帶着淚水,脣上紅彤彤的樣子,他替他拭去眼角的淚水,而後輕聲道:“我不會派人跟着你,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人,今生今世,都是,所以你不要想着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知道嗎?”
遲越有些敷衍的點點頭,陳暮白將她一把摟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她,帶着一絲哭腔道:“孩子沒了,以後還會再有的,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孤零零的,還有孩子,他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朕依舊會給他賜名,給他封號,並立一塊衣冠冢,好嗎?”
遲越終於忍不住哭出聲,而後環抱着陳暮白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幾聲對不起說的虔誠,說的認真,連她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對不起孩子的事情,還是對不起即將要離開陳暮白的事情。
陳暮白安慰着她,而後輕聲道:“好了,別哭了,讓別人看見還以爲我欺負了你呢,快去吧,暮雪他們還在等你……”遲越擦掉臉上的眼淚,深深的看了陳暮白一眼,而後略有不捨的離去。
她上了陳暮雪的馬車,裡面陳暮雪在等她,馬車裡的東西齊全,軟塌上的各種鬆軟的毯子也保護着各個角落, 陳暮雪正看着書,遲順良見到她進來便出去跟着車伕一同去驅趕馬車了。
遲越打開小窗,看着離得原來越遠的陳暮白,有些落寞的放下窗簾探進頭來,遲順良與她並沒有多少交際,對於這個妹妹他也並沒有多少感情,對於以前的事情,又因爲遲順良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對於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向來心大,便也沒有多少知情權,再說他從小外出讀書,大了又出去做事,所以跟遲越也是並不怎麼接觸的。
雖然不討厭她,可她畢竟逼死了自己的母親,所以遲順良最多能做的便是點頭之交而已,就算自己的母親有什麼大錯,全世界都在指責她,而作爲她的兒子他也不應該去指責自己的母親,他能做的不過是保護或者陪伴。
陳暮雪纖細雪白的手在一方翡翠盤中拿起一顆葡子放入嘴中,而後吐出一塊皮放到桌子上,而後看了遲越一眼輕聲道:“不出所料,公公應該等不到我們回去了,舉行完葬禮你想去哪?”陳暮雪似乎看透了遲越的心思一樣,輕聲的詢問道。
遲越也不避諱,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而後輕聲道:“不知道,有可能是江南……”
陳暮雪泠泠一笑,而後輕聲道:“江南?那是個好地方,爲什麼會想起去那兒?”說完便又捏了個葡子放進口中,而後還推了推盤子,示意遲越也吃。
遲越不好拒絕,便也拿了一塊,放進口中,沒有想像中的甘甜可口,滿嘴的酸味酸的她滿臉都皺了起來,她皺着眉頭,情不自禁的說了句:“好酸啊……”
而後便擡頭看着陳暮雪,陳暮雪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似乎很滿足自己的惡作劇,而遲越則看着她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一般,一顆接一顆的吃進口中不覺有些震驚的看着她道:“不酸嗎?”
陳暮雪搖了搖頭,有些羞澀的看着她輕聲道:“倒不是我想吃……”說完便有些慈祥的摸了摸小腹。遲越便瞬間懂了她的意思:“你有了?真的嗎?太好了!”遲越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但是令人驚奇的是她沒有作爲一個旁觀的人感覺自己沒了孩子而產生的落差與難過,她更多的則是高興與祝福,畢竟陳暮雪的孩子曾經也是她有一些原因而失去的。
過了這麼些年她還能在看見陳暮雪有了孩子別提她有多高興了,從此她的罪惡感又少了一些,也不必再看見陳暮雪後都有一些愧疚與不安提醒着兩個人曾經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