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你沒有看到我們在海洋上的探索,也沒有看到皇家科學院裡魔導技術的不斷完善,更沒有看到那些部落和邦國的變化!”
說到這裡,芬尼雅的聲音少見地嚴厲起來,“對海洋的探索,讓我們不僅僅侷限於陸地的領土和資源;魔導技術將魔法與科技結合起來,帶來的是生產力的提升;而部落和邦國,因爲所處地理位置普遍惡劣,隨着他們人口的增長,一系列的經濟問題必將浮出水面——別忘了,戰爭只是政治的手段之一,而政治永遠都是經濟的延伸!如此下去,等待他們自願與我們靠攏,不是比武力征服更加經濟嗎?”
“最重要的是,元帥你怎麼就能確定,你就是大陸上不可逾越的巔峰了呢?”
芬尼雅嚴肅地凝視着眼前的年輕人,明明她已經過了身體的巔峰時期,可是依舊流露出不亞於讓的氣勢,與他隱隱對立起來。
母親……
斯爾維婭愣愣地看着這一切,下意識地握緊了項鍊。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在平時溫柔寬和甚至有些軟弱的母親的外表下,還隱藏着這樣堅強而深思熟慮的一面!
果然,要成爲女皇,我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啊……
“哼,你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呈口舌之利了,”讓的笑容冰涼如水,“我會讓你看到的,我殺掉所有反抗者,成爲這片大陸上唯一的神的那一天!”
“給我帶下去!”
讓揮了揮手,幾個魔法傀儡隨之走了上來,準備將芬尼雅和斯爾維婭帶走。雖然讓一直在說要取代皇室,可是女皇和公主畢竟是馬西多西亞龍族一直以來的精神支柱,貿然殺掉的話只會造成人心動盪……讓並不在乎人心什麼的,但是如果能減少一些無謂的麻煩,他並不在意暫時留下女皇和公主的命。
“不用你們來,我自己會走。”芬尼雅從容地站起身,最**了一下斯爾維婭的手,眼中關切的神色流露無遺。
難道……只能這樣等待着命運的宣判了嗎……
這個時候,斯爾維婭無比強烈地希望自己真的能一直按照冒險者的路走下去,說不定也不至於連反抗之力也沒有……要知道,自己不過是六級,連那些魔法傀儡都沒法應付,更何況是想辦法逃出讓的控制了!
說起來很好笑吧,一直以來都想要按照公主的身份要求自己,卻始終徘徊在兩條路之間,猶豫不決的後果就是什麼都做不到。
真的是我自作自受呢……腦中浮現出賽利贊亞他們的身影,斯爾維婭苦笑着搖搖頭,或許他們的實力足以與讓對抗吧,可是自己和他們的關係只是一般,而他們身爲聖侍者,真的會插手凡間的權力變動嗎?
無法逃走,無法聯繫外界,甚至連與讓對話的資格都沒有……這樣的自己,到底還有什麼用?!
轉過身的時候,兩行清淚在斯爾維婭的面容上肆意縱橫。
【鏡之第二塔】
“這裡就是五個節點之一嗎……的確,能感受到強大的時空幻三屬性能量……”
這樣自言自語着,易水寒獨自站在空曠的大殿中間。周圍都是縈繞着幽冷的深紫光芒的巨大牆壁,上面是密密麻麻複雜而又巧奪天工的符文雕刻,頭頂是巨大的穹頂——鏡之塔只有兩層,分別是負責迎擊敵人的第一層和節點所在的第二層。
儘管沒有窗戶的存在,塔裡仍然這是這個【心臟】裡凝聚的巨大魂力。
緩步走在大殿裡,空間太過巨大,他的腳步聲聽起來帶着幽然的回聲,空氣裡瀰漫着的龐大的寂靜,如同身處**的教堂一樣。
“等候多時了,龍族的少年。”
一個冰冷的男子聲音忽然傳來,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和輕蔑。
“你就是這個節點的守衛嗎?不用裝神弄鬼了,出來吧。”
易水寒面沉如水,轉化爲赤金色的眼瞳裡已然映出了對方的形態——那是一位中年的魔法師,華貴的白銀長袍和鑲嵌着高級魔晶的魔導杖都在顯示着他身份的高貴。
除此之外,對方身上那種接近實質的能量波動則進一步展現着他的強大。
至少是九級。
這樣想着,易水寒心下稍安,清秀的面孔上卻是一片凝重。對方既然敢於獨自迎擊來犯者,必定有所依仗,現在可是對方的主場,所以小心一點不爲過。
體內的龍晶無聲地顫動起來,洶涌澎湃的魔力將易水寒的衣服輕輕吹起,如同迎風飄舞的黑色火焰,似乎下一個瞬間他就會撕碎一切敢於接近的對手。
“宮廷魔導師格瑞昂,見過閣下。”
中年人不緊不慢地微微鞠躬,禮節無可挑剔。
“宮廷魔導師?”
易水寒心下一愣,他了解過相關的事,宮廷魔導師是扎肯諾斯帝國皇室的護衛,從小受到皇室的全力栽培,可以說是除了賢者米歇爾之外最強的魔法修行者也不爲過。按說宮廷魔導師應該對皇室效忠纔對,可是爲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易水寒的疑惑,格瑞昂不屑地笑了起來:“呵呵,在奇怪爲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嗎?很簡單,因爲我只對強者效忠。”
“難道說——”易水寒緊緊地盯着對方,心下瞬間瞭然,略微釋然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沉重。
“爲什麼皇室可以栽培我們,讓我們爲他們賣命?因爲他們足夠強大,能夠輕易操縱我們的生死!這就是強者的權利!”格瑞昂的聲音有些激昂,“我早就看透了,所謂忠心什麼的,關鍵時刻一點用處都派不上,只有永遠跟隨強者,才能活到最後!之前皇室確實是最強的,可是如今出現了比皇室更強的勢力,我自然要追隨他們了!”
果然猜的沒錯……易水寒開口問道:“那麼,你現在追隨的是誰?元帥嗎?”
“你很聰明。”格瑞昂點點頭,“元帥大人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控制了大多數的軍隊,而且收集了不少強者,高端武力也已經超過了皇室,所以我這麼做完全是順應天命!”
天命?
易水寒嘲諷似地笑了起來:“你知道你所謂的順應天命會造成多少人犧牲嗎?”
“那又如何?”格瑞昂大笑,“我可不是什麼聖人,我只是想要享受強者應有的待遇,而不是繼續作爲皇室的一條狗!”
“在這座鏡之塔裡,我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魔力補充,而且你的下位屬性魔法的威力會受到限制,就算你是龍族,也沒辦法抹平這麼大的劣勢!”
話音剛落,格瑞昂便不再準備多說,他剛想要催動魔力直接轟殺眼前的龍族少年時,就靜止不動了。
一股龐大的能量波動如同狂怒的風暴一般瞬間在整個大殿裡響起,恐怖的靈壓彷彿實質般地降臨,死死地壓在了他的心頭。
在這靈壓力場的中心,易水寒緩慢地擡起頭,一種令格瑞昂都感到畏懼的悲壯洗淨了少年獨有的稚嫩,鋼鐵般的堅毅下卻是一種異常的安靜。暗藍色的瞳孔彷彿無底的深淵,一座佈滿了密集魔法紋路的魔法陣在易水寒的腳下顯現出來,狂暴的魔力如同天怒的海嘯衝撞着格瑞昂的靈魂,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猶如風暴中的小船,隨時都有顛覆的可能。
“所謂強,就是有更大的權利去保護弱者。而不是讓弱者去爲了強者犧牲!”
易水寒靜靜地開口,一字一句都彷彿千鈞巨石,狠狠地砸在魔導師的心裡。
“你竟然發動了【決死之界】?!”
格瑞昂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魔導杖,原本冷漠的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決死之界並不是什麼高深的魔法,甚至說大部分魔法師都可以掌握,它的效果也很簡單,就是短時間裡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而作爲代價,時間過後自身就會進入虛弱狀態,並且身體也會受到一定的反噬。
在強者之間的對決裡,這樣的變化足以決定戰局,所以說這個術才被稱爲決死之界——只有決心拼死一搏的時候,纔會使用的魔法!
格瑞昂猛地向後方掠去,大約後退了一百託亞的距離,他才向原先的位置看去。瞬間,他的表情僵持住了,氣息也在不經意間變得急促。
原本站在決死之界中的易水寒此刻竟然失去了蹤影!
精神力被集中到極致,格瑞昂將自己的感知能量最大限度地運轉,但即使是這樣,他也無法感知到易水寒的準確位置。這並不是無法感知魔力,而是大廳裡竟然到處都是易水寒的狂暴魔力,根本就無法判斷出他的具體方位!
怎麼會這樣……鏡之塔至少可以將十級強者削弱到八級,即使是有了決死之界,也沒可能強到這種地步啊……
格瑞昂焦急地等待着,細密的汗水已經在不經意間浸溼了他的魔法長袍。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心念一動,層層遊離能量聚集過來,眼看大量的能量球就要在他的手上生成。
但是就在同時,一道尖銳的魔力流突然在他的身後爆發,伴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鳴聲,整個大廳裡的魔法靈子被狂暴地捲起,下一個瞬間,整個世界的聲音彷彿都被神所靜止,無數的紅、藍、黃、青四色焰流從地下噴涌而出,恐怖的風暴帶着它來自地獄的的狂野席捲着整個鏡之塔。
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鏡之第五塔】
黑髮綠眸的少女安靜地站在大廳的中間,白色的裙子被微風吹拂着,彷彿一朵搖曳在風中的睡蓮。
然而她的內心卻是極度不安的。
洛伊卡作爲加菲爾德商會的會長,一直以來都是以聰慧的頭腦和驚人的魅力而著稱的,只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實力也和她的外表一樣超越常人。
八級,意味着可以釋放震撼時空的波動,其修行達到了很深的層次,屬於世俗中的高端力量,可以享受大貴族的待遇。雖然對於聖侍者和帝波他們來說確實不算是太強,可已經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這就是洛伊卡掌握的力量,即使忽略掉護衛艾迪魯克,她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威脅的。
實際上,早些年洛伊卡曾經在冒險者公會裡以一個虛擬的身份活動過,那便是【極速天使】,對於扎肯諾斯帝國的冒險者來說相當於活生生的傳奇的女性。
畢竟十七歲纔剛剛達到三級,可以說是起步的階段,卻在四年後踏上八級的巔峰,這種經歷除了“傳奇”已經沒有更好的方式來描述了。
只是,在所有人羨慕着這種奇遇的同時,洛伊卡卻從未和別人說起過她的實力的由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伊卡看了看四周,雖然這座塔裡的靈壓程度最低,可能比自己還要弱一些,可是……爲什麼內心如此不安呢?
就像是,將要見到某種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一陣陰寒的氣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背後,洛伊卡微微一顫,急忙轉過身去防備敵人可能的偷襲,但是——沒有人想要偷襲,或者說,對方就算想要偷襲,洛伊卡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去抵抗!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面容普通的男人的身影,微弱的黑氣纏繞在他的身上,他的面色蒼白,看起來像個常年不見天日的亡靈法師。
然而,就是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人身影,卻在洛伊卡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父親……”
洛伊卡一字一頓地說着,語氣中是難以抑制的悲愴和痛苦。她低着頭,一滴晶瑩的淚水滴在潔白的裙子上,以往的美麗優雅與淡淡的傲氣一瞬間蕩然無存。此時她彷彿一個受了委屈的女孩,或者說其實她原本就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人可以去傾訴而已。
“……我的孩子,好久不見了……”
對面的男人語氣顯得很平靜,蒼白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可是洛伊卡卻清晰地看到了,那隱藏在他內心的深深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