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只用了一年的時間,楊玉瑤就從一個芝麻小官家裡的寡婦,一躍成爲長安權勢最大的女人。
短短半日功夫,很多人便已經從各種渠道打聽到,是楊玉瑤帶着一個女人去了興慶宮之後,聖人下旨抄楊慎矜家的。
別的案子效率不高,牽扯到妄稱圖,一夜之間,事情就辦完了。
一個正三品的大佬說沒就沒。
爲什麼?因爲楊慎矜犯了一個原則性錯誤,正如夫妻之間再怎麼爭吵打鬧,都是小事,你要是出軌那就不行了。
李隆基對待大臣,眼下是非常寬鬆的,因爲要養老,所以輕易不想施以重罰,只想圖個安安穩穩。
出現意外狀況,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搞定,減少牽連範圍。
楊玉瑤非常貪財,她之所以保下明珠等人,是因爲她覺得能賣個好價錢,僅此而已,絕不是因爲對方長的漂亮,留在身邊養眼。
她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覺得女人養眼呢?
那麼今天,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在長安好好的逛一逛,因爲到了明天正月十五,她得入宮參加宮裡的大宴。
她的車駕剛出宣陽坊,便有兩撥人盯上了她。
一個是李雲,李適之長子,一個是蕭璋,蕭靈長子,官至長安縣尉。
兩個人的目的都不一樣。
蕭璋非常謹慎,遠遠就發現了李雪的身影,所以一直不敢露面,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登上了楊玉瑤的馬車。
「塵埃已定,夫人智謀,實乃當世女孔明,」李雪規規矩矩的坐着,笑道:
「等節日過了,小子還需往夫人府上拜望一趟。」
說是拜望,其實就是將尾款給人家結清。
楊玉瑤笑道:「舉手之勞罷了,若無隋王相助,不能成事,轉告李憲臺,隋王心裡,還是念着與他的交情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李害笑道:
「隋王與家父相交多年,家父常引爲至交,都不是外人,都不是外人。」
楊玉瑤點了點頭:「好了,我還要遊玩京師呢,就不留大郎了。」
「是,夫人盡興,」李害拱了拱手,退出車廂。
眼下的楊玉瑤,挺能擺譜的,不過人家也確實有這個資格了,一個女人扳倒了一個太府卿,擱誰也會膨脹。
而楊玉瑤本來就膽子大,今後能被她放在眼裡的,會越來越少。
今日的長安,依然是熱鬧至極點,人聲鼎沸,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是完全不會被發現的,因爲入目所見全是人頭,沒有特別留心的話,很難盯住一個人。
蕭璋一身便衣,擠到楊玉瑤車駕旁,都用了很久,報上來歷之後,楊玉瑤接見了他。
一般女人是不會將陌生男子請入車廂的,但楊玉瑤不是一般的女人,也沒有丈夫管她,行爲舉止非常的開放。
「侍女明珠,蕭某傾慕已久,不知夫人是否肯忍痛割愛?」蕭璋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要人。
楊玉瑤笑了笑,心知買家來了。
李瑁早就跟她打過招呼,不要將李林甫得罪死,那麼那幾個侍女,肯定還是要交給該交給的人。
一個美女能值幾個錢,對於眼下財大氣粗的楊玉瑤來說,都是毛毛雨,但是美貌不值錢,還有其它值錢的地方。
這就叫價值。
十八郎猜的沒錯,那邊果然會要人。
「蕭縣尉確實唐突了,我爲什麼要將明珠割讓給你呢?」楊玉瑤淡淡道。
蕭璋笑道:「蕭某絕非索求,願奉上一個能讓夫人滿意的價格,哦對了,我那妹夫崔園,與隋王是至交好友。」
他這次來,是代表右相府來的,自然非常清楚楊玉瑤和李瑁的關係,而李瑁與崔圓的關係,眼下也是人盡皆知了。
楊玉瑤搖頭道:「誰的話我聽不順耳,一樣不給面子,你搬出隋王也沒用,
你是你,隋王是隋王。」
她這句話並不是拒絕,蕭璋很明白,人家的意思是,沒有友情價,該什麼價就什麼價。
如果是李林甫丶蕭靈來要人,楊玉瑤可以白給,就算是李都可以白給,但你蕭璋可不行。
而李林甫他們是絕對不會出面要人的,因爲他們要置身事外,這事跟我沒關係哈,是蕭璋好色,看上明珠了。
蕭璋笑呵呵的伸出一根手指:
「三個女人,蕭某都想要,不過夫人還是要幫蕭某保守秘密,畢竟是私密之事。」
楊玉瑤笑了笑:「我考慮考慮,等過了節,無論我捨得與否,都會派人知會你一聲。」
蕭璋肯定不願意等那麼久,夜長夢多,誰知道過節之後會什麼什麼樣子,於是他忍痛又擡起手掌,這次是兩根手指。
「她們就那麼重要嗎?竟值兩千貫?」楊玉瑤故意裝傻道。
蕭璋笑道:「是的,就是兩貫。」
這裡的兩貫可不是真的兩貫,也不是兩千貫,而是暗語,指的是兩萬貫。
像這類特殊交易,是不會將真正的價格說出口的,大家意會就可以,將來楊玉瑤收了兩方貫,別人問起來,也只會說是兩千貫賣的,這就是陰陽價了。
畢竟三個女人,怎麼可能值這麼多呢?顏令賓這樣名聲在外的都知,也就是兩千貫的水平了,甚至還不到。
「今晚來帶人走,」楊玉瑤淡淡回了一句,便將臉龐轉向車外,這是送客的意思。
蕭璋自然不會賴着不走,道:「數量過巨,折成金銀玉器綢緞香料,不知可否?」
楊玉瑤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右相府,李一直在這裡等蕭璋的消息,臨近午時,對方回來了。
「怎麼樣?談妥了沒有?」李在偃月堂的迴廊內截住蕭璋追問道。
蕭璋嘆息一聲:「楊三娘胃口太大,兩萬四千貫。」
李嘴角一抽:「她可真敢要。」
直到楊慎矜完蛋之前,就連李林甫都不知道,楊慎矜竟然敢當着侍女的面談公事,如今知曉真相,自然也是一陣後怕。
他還不要緊,畢竟他跟楊慎矜的合謀並不多,但是蕭靈不行啊,他曾經是太府少卿,是跟楊慎矜一起做假帳的。
那麼當下,李林甫肯定是要得到明珠等人的,因爲他要知道,楊慎矜那個SEB
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所以買人的錢,是李林甫出,蕭璋也是真好色,平日花錢大手大腳,自然缺錢,那麼吃點回扣就再正常不過了。
有人要覺得了,這個人怎麼膽子這麼大,這個錢都敢賺?
怎麼不敢賺?越是見不得光的,越敢賺,難道李林甫會讓人知道,他花了兩萬四買三個侍女?楊玉瑤會讓人知道,她兩萬四賣了三個侍女?
誰都不會說的,兩千貫就是兩千貫,誰問都是兩千貫。
「你沒提十八郎嗎?」李肯定是心疼的,雖然他超級富有,但是也繼承了他爹摳門的性格。
蕭璋苦着臉道:「提了,沒用啊,人家都說了,我是我,隋王是隋王。」
「這可真是士隔三日,需刮目相看,」李感嘆道:
「她半年前還得求我呢,現在反過來了,罷了罷了,給她。」
偃月堂內,楊洄此刻也在。
一夜之間,帳目已經全部整改完畢,這很正常,做假帳的時候都會留個後手,方便出了意外,能以最快的速度彌補。
「上元佳節,李適之他們肯定不會自找不痛快,所以太府寺的帳目問題,等過了節,他們一定會提出來,」楊洄道:
「我早就跟右相說過,楊慎矜老糊塗了,瞧瞧他這事辦的,是個正常人能幹出來的嗎?」
李林甫慢悠悠的品着茶,表情如常,一點沒有因爲損失了楊慎矜這員大將,
棋輸李適之一招而有絲毫頹廢。
勝不驕敗不,這是做宰相最基本的。
陳希烈道:「這些人鬧事也不分個時候,聖人剛剛改元,這次又是改元之後的第一個上元節,他們存心給聖人找不痛快,楊三娘與李適之背後有勾結,已是事實,這個女人只認錢,李適之又是個捨得的,多半是割肉了。」
「楊三娘是怎麼得到那個女人的?現在還查不清楚嗎?」蕭靈皺眉看向右領軍將軍薛兼訓。
薛兼訓道:「眼下的長安非常混亂,十六衛都有成衛任務,無從下手啊,查也沒法查。」
各衛府之間,是可以互通消息的,但前提是,上頭有人讓你們互通,也就是李林甫得打招呼。
不過眼下,李林甫認爲沒有那個必要了,將人買回來一問,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煥之,挺之,」李林甫看向裴耀和嚴挺之道:
「要勞煩二位了,老夫領銜舉薦陳希烈出任門下省侍中,兩位要幫我推一推陳希烈頓時一愣,目光期盼的看向二人。
裴耀卿臀了一眼嚴挺之,皺眉道:
「他合適嗎?」
陳希烈嘴角一抽,心知自己的資歷確實是一個短板,連裴耀卿都覺得他不太行。
嚴挺之一聽這話,也保持沉默,
李林甫並不會在意裴耀卿的疑問,因爲陳希烈確實不夠格,推薦一個不夠格的人,難免是牽強了些。
像裴耀卿這類人,是很講規矩的,你要是讓他推薦蕭華丶韋陟丶杜希望,他毫不猶豫,因爲人家這仁資格足夠。
「可以慢慢來嘛,老夫初接中書省,也是沒有頭緒,一團亂麻,慢慢就會好的,」李林甫笑道。
裴耀卿點了點頭:「既然右相這麼說,某盡力而爲。」
「只等右相開口,老夫必然應援,」嚴挺之也點了點頭。
李林甫放心了。
沒有意外的話,他們三個的意見,聖人不可能不慎重考慮,甚至不需要考慮,就會直接任命陳希烈。
「若能成,皆賴三公之德,希烈絕不敢忘,」陳希烈起身,非常謙虛的朝着三人拱手一圈。
蓋擎今天攜夫人來了左相府。
不是他想來的,而是牛仙客派人邀請他來的。
而蓋擎是個謹慎人,特意帶上了他的妻子,以表示這是私人之間的來往,晚輩探望長輩,以免落人口舌。
牛仙客與蓋嘉運的關係,這是人盡皆知的。
雖然一個是出自李禕魔下,一個是出自王君魔下。
「左相似乎對隴右的形勢並不樂觀?」蓋嘉運和妻子坐在房間內,規規矩矩的望着榻上的牛仙客。
老僕剛剛給牛仙客餵了藥,牛仙客的額頭瞬間便有冷汗滲出,好在頭上裹了厚實的頭幣,不易受涼。
牛仙客看了看盧氏,虛弱的笑道:
「當年武威郡夫人,也像賢侄妻子這般,參議正事,可見家有賢妻,對丈夫來說是好事,你們這個樣子很好,老夫頗爲欣慰。」
武威郡夫人,就是王君的妻子夏氏,蓋擎的姨媽,也是個幣幗英雄類的人物,曾與丈夫一同上陣殺敵,立下戰功,被李隆基親自封爲武威郡夫人,要知道,王君可不是郡公,只是個縣伯,可見基哥這是破例晉封了。
蓋擎夫婦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完全就是模範夫妻,丈夫不亂來,妻子對丈夫的事業還有所幫襯,這樣的家庭,不會出問題。
盧氏微微頜首,笑道:「伯父過獎了。」
人家就很嘴甜,蓋擎還稱呼左相呢,人家伯父都叫上了。
牛仙客嘆息一聲,表情頗爲落寞道:
「朝局說變就變,楊慎矜這麼一死,變數太大了,李適之肯定要爭我這個位置,李林甫多半會舉薦陳希烈,至於太府寺卿,那是個爛攤子,也就韓朝宗看的上,眼下李林甫多半會讓給他,等到韓朝宗將太府寺歸置好了,就是他滾蛋的時候。」
說罷,牛仙客看向蓋擎:
「不要與李林甫走的太近,要若即若離,要看形勢,這個形勢,就在隋王身上,武家已經有人進京了,可見他們也在考察隋王,據我觀察,當今太子未必是隋王的對手,他太懦弱了,聲名有缺,我大唐開國以來,沒有哪個皇帝是他這樣的性格,若非是太子,誰又會支持他呢?」
人家這麼坦誠,蓋擎自然也不會藏掖,沉聲道:
「太子如今的局面,是聖人一手造成的,困於圖圖,難以施展,所以隋王纔會冒險出嗣,雖然風險極大,但目前看來,他的選擇沒錯,如今差的,似乎也只有威望了。」
只憑這一句話,牛仙客便猜到,蓋擎已經投靠李瑁了。
他本來不希望蓋擎過早做出選擇,所以纔想規勸對方謹慎一些,如今看來,
沒有必要了。
各人有各人的考慮,牛仙客是出於好意,不希望蓋擎捲進奪位之爭,但蓋擎認爲,爲了自保,他也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他們家和皇甫惟明不對付,就已經決定了與少陽院是站在對立面的。
太子繼位那天,肯定會清算他們。
牛仙客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希望老友能像他一樣,安穩落地,畢竟歷來捲進皇儲之爭,那都是要真刀真槍,將全家老小都綁在褲腰帶上玩命的。
「隴右這一次,還是會輸,」牛仙客沉聲道:
「從石堡城被攻破的那一天,就已經註定了,戰場上沒有常勝將軍,也沒有常勝之國,勝敗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今年改元了,聖人絕對不允許西北敗局,所以今年無論多大代價,都會求一個勝局,隋王的機會只此一次,過後再也沒有了。」
蓋擎一愣,趕忙道:「此話怎講?」
牛仙客淡淡道:
「聖人扶持隋王,本意是制衡太子,而聖人並沒有易儲的念頭,那麼隋王想要迫使聖人下決斷,只能鞏固自身,營造出不換太子會出大事的局面,聖人才會動搖。」
「皇權更替,最在乎的就是平穩二字,無論是朝臣還是百姓,都希望安安穩穩完成過渡,如果隋王勢大遠超太子,那麼他就成了那個安穩,聖人將被迫易儲。」
蓋擎不解道:「但是聖人完全可以冷遇隋王,讓他賦閒,以免對太子造成致命威脅,亦或是嚴重一些,直接貶爲庶人,或是賜死。」
他們倆完全沒有將李瑁出嗣當回事,因爲這玩意很容易操作,況且還有當今聖人這個先例擺在前面。
但是關於聖人的心狠手辣,蓋擎還是頗爲畏懼的。
一日殺三子,難道就不能再殺一個了嗎?
牛仙客笑道:「沒機會了,有前車之鑑,哪個皇子也不會給聖人這種機會了,他想殺,都找不到藉口。」
十王宅裡,之所以一幫龜孫兒,就是提防李隆基對他們下手。
濟王環被奪走了左衛大將軍,心裡能高興嗎?但人家還是開開心心的跟他爹說,我很高興。
殺兒子,如果不是造反,再加確鑿證據,李隆基也不敢殺啊。
他如果現在讓哪個兒子領軍入宮,保準沒有一個敢去的,這就是狼來了的故事。
牛仙客繼續道:
「隴右眼下的情況,換誰都是吃敗仗,中書門下已經很清楚了,但聖人可不在乎這些,誰吃的敗仗,找誰算帳,敗成什麼樣,今年也必須打回來,那麼這種情況下,朝廷就必須派人去西北聯絡河西丶隴右甚至朔方,方能扭轉敗局,眼下隋王最合適,因爲你父親聽他的,只有河西全力協助,隴右的情形才能挽回,這是隋王最好的機會,聖人不想用他,也不得不用,錯過這次,再也沒有這樣的良機了。」
蓋擎渾身一震,腦中突然有一種猜測,那就是他父親很可能早就看明白了,
所以故意解怠軍機,在給李瑁謀劃機會。
確實,除了李瑁,沒有人更合適了。
還有誰的身份能壓的住兩鎮節度使?也就是親王了,但十王宅那些人肯定不行,他們出不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蓋擎的幕僚慕容賓被牛府管家帶至府內,正在外面急促的敲門。
牛仙客給一旁的老僕使了個眼色,後者過去將門打開。
慕容賓面無血色的走了進來,先是朝牛仙客揖了揖手,隨即便要過去小聲向蓋擎票報。
「左相當面,有什麼不能說的,可是西北有事?」蓋擎也頗爲緊張道。
慕容賓一頭冷汗,臉色煞白道:
「積石城不只有衛如的五萬大軍,還有一支賊軍翻山越嶺,繞過了積石城,
將積石軍的後路給斷了,郭子儀在距離積石城三十里列陣,已經與賊軍交鋒,安思順三次攻打石堡城,折損嚴重,無功而返,再這麼下去,隴右軍將被迫撤回休整,那樣一來,石堡城與積石城就全完了。」
「赤水呢?」蓋擎着急的追問道。
慕容賓道:「李光弼全殲慕容阿波謁殘部三萬人,斬慕容於當場,大戰過後,已經後撤二十里紮營,暫時休整,未有最新消息。」
既然休整,說明戰況非常慘烈,所以不能連番作戰,要給將士們提供喘息的機會。
這樣的勝仗,已經不叫勝仗的,因爲眼下雙方爭奪的焦點是石堡城,只有石堡城的得失可以決定勝敗,圍繞這裡的所有大小戰役,都不算。
這就是戰局勝利與戰場勝利的區別,石堡城在誰手裡,誰纔是贏家。
「上報中書門下了嗎?」蓋擎問道。
慕容賓點頭道:「高季褚已經去了,進奏院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們便分頭行事,這是露布。」
蓋擎嘴角一抽,接過來第一時間給牛仙客送了過去,低罵一句:
「皇甫真夠不要臉的。」
牛仙客笑了笑:「換成你,也是這樣。」
露布,最早時候是一種布帛做成的公文,後來多指不封口的公文,也就是誰都能看。
軍情這種事情,怎麼會讓誰都能看到呢?
捷報的時候。
露布就是捷報。
所以蓋擎纔會說皇甫惟明不要臉,石堡城沒有拿回來,你報的哪門子捷?
但是牛仙客覺得,這非常的正常,上元節當前,你敢報告朝廷,你吃了敗仗?
換成是誰,這個時候也只能是報捷,誰敢在上元節給聖人找不痛快,聖人讓他全家都不痛快。
所以露布上面只寫了李光弼神勇,全殲三萬人,陣斬吐蕃三論之一的大軍統帥慕容阿波渴,關於安思順在石堡城吃是隻字不提。
論,指吐蕃朝廷的中樞大員,吐蕃三大論,是大貢論丶中貢論和小貢論,出使長安的慕容經國是紕論,級別並不算很高。
而死的這個慕容阿波謁,是小貢論,單拎出這場戰役來看的話,確實是捷報。
但肯定是避重就輕,報喜不報憂了。
本來露布到不了河西進奏院,應該是隴右進奏院,但這不是給赤水軍報功嗎?所以纔會出現在蓋擎手裡。
而蓋擎做爲河西駐京辦事處老大,他必須親自將露布呈給聖人。
皇甫就是這個意思,不要臉的事情,你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