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矜是楊廣的血脈,他們這一房本該沉淪,但是佔了個二王三恪,所以大唐一直在刻意扶持,善待前朝,爲的就是彰顯自己得位之正。
其實大唐完全沒這個必要,李淵造楊廣的反,這是表哥反表弟,說不過去,
有點卑鄙無恥的感覺。
但大唐的開國君主,即使在民間,也多認爲是李世民,這與李世民太過牛逼有直接關係。
那麼間接關係是什麼呢?就是李世民故意貶低了他爹。
事實上,就是李淵自己主動造反,但史書上卻描述成李世民勸說李淵造反,
原本的主動變成了被動,功績被李世民搶走一半。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爲李世民要彰顯自己得位之正。
殺兄殺弟,這都不是卑鄙無恥了,簡直就是駭人聽聞,那麼李淵肯定是被迫禪位,這一點毫無爭議。
那麼爲了掩飾,李世民必須貶低他爹,讓人們覺得李淵無能,傳位給自己那是應該的。
雖然有貶低李淵的嫌疑,但不可否認的是,李世民絕對是頂級牛逼的皇帝。
一龍二鳳三野豬,四痞五秀六和尚,華夏六帝,無可爭議。
楊慎矜這樣的角色,本該是個吉祥物,但眼下卻手握大權,有兩個原因,一是楊慎矜的個人能力太過突出,二是朝廷故意在分化弘農楊氏。
觀王房勢力太大,有楊慎矜來壓制,對於皇帝來說是很有必要的,沒有哪個皇帝希望面對一個毫無破綻且團結一致的強大門閥。
因爲他們的觀念裡,唯一可以造反成功的,就是這些高門大閥,畢竟老李家當年親自實踐過。
「他是不是託你辦事了?」楊玉瑤渾身赤果的躺在李瑁懷裡,雖然兩人已經羞羞過一陣,但她的一雙手還是不老實,藏在被窩裡不斷的撫弄着。
今天約李瑁來自己府上,是因爲李適之託她轉告李瑁,也就是三五天的時間,事情便會有個眉目。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楊玉瑤肯定是聽不明白的,所以纔有此詢問。
李瑁道:「算是交易吧,還是左衛大將軍的事情。」
「你也找他幫忙了?」楊玉瑤皺眉道:「這件事我已經跟高將軍提過了,他會幫你說話的,何必再尋外人,節外生枝呢?」
李瑁笑道:「聖人就算願意讓我來接手左衛,總是需要有一個人在朝堂上提出來的,你覺得高將軍合適嗎?他也不會這麼做。」
私底下幫李瑁說幾句話,可以,但是明面上,高力士不會這麼千,因爲他的話分量太重,如果當衆舉薦李瑁,會引起朝堂的形勢變化,讓人以爲,他支持李瑁。
人家並不支持,交情是交情,正事是正事,高力士的立場只有聖人。
「那你爲什麼不找右相,而是找他?」楊玉瑤眉道:
「這個人給我的感覺並不差,有君子之風,但我總覺得他不是右相那種砥柱能臣,右相若是知道你跟李適之有交易,恐怕會不高興。」
李瑁道:「各取所需,我不會因爲他高興與否,而耽誤自己的事情,我可不是他的下屬,更不會是傀儡。」
「我就喜歡你現在的這份氣勢,」楊玉瑤嬌嗔笑道:
「從前的壽王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但你現在真的變了很多,冷靜獨斷,氣勢凌人,若當年的你就是這個樣子的話,太子之位絕不會旁落。」
說着,她重新爬到李瑁身上,道:「那麼,你跟李適之的交易是什麼呢?不方便的話,就不要說了。」
「瞞誰也不會瞞你啊,」李瑁腰臀一挺,道:
「我幫他收拾楊慎矜。」
楊玉瑤一愣,頓時停下動作,滿臉不可思議道:
「你別亂來啊,你現在不能在外面鬧的太厲害,楊慎矜依附右相多年,你除掉他,勢必得罪右相,你現在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右相。」
她肯定會幫着楊慎矜說話,因爲家族當下的資源分配,隨着楊玉環冊封,楊慎矜故意增加了她們這一房的分紅。
楊玉瑤已經得了人家很多好處。
關於這些,李瑁是知道的,雖然楊玉瑤只是隱約的提起過,而且並沒有說明得的好處有多大。
但李瑁能夠想到,肯定不少。
「楊洄是我的妹夫,我肯定是要爲他着想的,」李瑁繼續發力道:
「他做了宗長,對你們家更爲有益,你要明白這一點。」
楊玉瑤身體搖晃道:「可是..:::.可是楊洄現在...:..還不能獨當一面,想要拉下楊慎矜談何容易?」
也不難,因爲李瑁從歷史上知道,就是楊玉瑤將楊慎矜給搞下去的。
這事需要細說,所以李瑁不再控制,早早辦完事,然後將渾身癱軟的楊玉瑤扔在一旁,聊起了如何來對付楊慎矜的具體步驟。
因爲他需要楊玉瑤幫忙。
快七十的人了,楊慎矜卻是老當益壯,整個長安都知道,他家裡的美妾和美婢是最多的。
這個歲數的男人,依然對女性的身體充滿了興趣,當然了,年輕女性,但凡超過三十就不行了。
楊玉瑤眼下就快三十了,即使容貌再美,她對男人最大的誘惑,還是來自於她是個寡婦的標籤。
她如果是一個三十歲的未嫁大齡女,那麼恐怕長安惦記她的人,能縮減十分之九。
原因很簡單,永遠有比你漂亮的女人,也永遠有比你年輕的女人,但像你這麼漂亮誘人的寡婦,不多。
「我倒是聽說過,他府上賣出的侍女,一直都是長安價格最高,也是最搶手的,」楊玉瑤道:
「只可惜我沒有這個門路,要不然真想買幾個回來看看,到底有多勾人,纔會有這麼多人貪戀。」
侍妾是可以送人的,女婢是可以買賣的,在世家大族眼裡,可以視爲固定資產的一種。
比如你特別喜歡的一個美妾,突然有一天你不喜歡了,但她肯定會繼續衰老下去,變得價值越來越低。
那麼你就需要儘快發揮她的剩餘價值,送人換人情,賣出去換錢財。
所以女人之間的買賣是非常常見的,男人對某個女人的興趣,也是隨時會改變的。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每一個被人心心念唸的女神背後,都有一個cao她cao到想吐的男人。
楊慎矜是頂級會計師,擅長精打細算,所以他府上的女侍,流動性非常大,最有價值的時候進來,最有價值的時候出去,很多情況下,還賺錢。
不過你想要得到他的女侍,也不容易,人家可不是給錢就賣,而是分人的。
他弟弟滎陽太守楊慎名,是南曲惡錢集團弘農楊代表,控制着滎陽一帶的漕運系統,可以不斷往京師輸送美女貨源,楊慎矜大部分會進貢給聖人,充爲宮人,自己看上的留下,玩膩了送人。
賣,又或是送給誰呢?都是一些親朋好友,還有像李林甫這樣的上司。
楊玉瑤與楊慎矜算是親戚,本該屬於這個小交易圈子,但楊玉瑤是個女人,
楊慎矜肯定不會想起來送給她。
你要美女幹什麼?擺着看啊?
「王應該得過不少,你找他不就行了嗎?」李瑁道。
楊玉瑤一愣,笑道:「那可未必,他們倆雖然是叔侄,但王是楊慎矜一路扶持上來的,所以他對王只有索取的份,不會給予。」
王看楊慎矜不爽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看的出來,即使楊玉瑤與王眼下算是戰略合作夥伴,卻依然不知道。
看一個人不爽就要說出來,那是普通人乾的事情,層次高點的人,你是看不懂他的喜怒哀樂的。
「那是王身份不行,你找王焊,絕對有,」李瑁道。
他猜的沒錯,雖然王是哥,王焊是弟,但王焊是嫡出,這是要繼承家業的,王的財產都是自已打拼出來的,根本比不上他弟弟繼承下來的祖宗產業。
楊慎矜認可繼嗣的表侄兒,但並不將王放在眼裡。
「你說的倒也是個辦法,」楊玉瑤憂心道:
「雖然是你找我幫忙,但我還是要把握好尺度,不能參與的太深,侍女的事情交給我,我會想辦法弄來幾個,至於怎麼安排,你來做。」
李瑁點頭道:「放心,一定會讓你置身事外。」
他這句話是在糊弄人家楊玉瑤,因爲李瑁的本意,就是楊玉瑤完全參與進來「你這個法子未必可行,」楊玉瑤笑道:
「我可不認爲那些侍女身上會有楊慎矜什麼把柄,老謀深算的一個人,會栽在女人身上?」
嘿!這你就不懂,反腐就是靠情婦,李瑁微微一笑。
回到家裡的牛仙客,已經意識到,自己奮鬥了一生的仕途,已經徹底畫上了句號。
這樣也好,沒有落個罵名,也沒有什麼罪過,安安穩穩的下來,其實不算壞事。
今後的朝堂,讓他們鬧去吧,與我牛仙客再無關聯。
管家來報,信安王李禕來了。
牛仙客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讓他進來」,便繼續靠坐在病牀上。
從前的他,無論如何,都會起身迎一迎自己這個老上司,但現在嘛,場面活也省了。
畢竟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們雖然沒有予盾,但絕對不待見彼此。
「你來了,」牛仙客指了指榻邊的一個位置,面無表情道。
李禕笑了笑,在僕人的換扶下緩緩坐下,淡淡迴應道:
「來見你最後一面,此番見過,你我此生的交情,也算有個了結。」
李禕做爲開元時期,大唐軍方第一人,爲朝廷培養了很多名將,但自從回到長安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如今也只剩下西北藩鎮還流傳着他的威望,長安的百姓,似乎已經將他忘記了。
他太低調了,低調到六年以來,都沒有與牛仙客有過一次私下會面。
從前再好的關係,也被這六年以來的刻意疏遠,徹底打散了。
所以牛仙客一直在怪他,怪回到長安之後李禕沒有幫他,在牛仙客看來,如果自己有李禕的全力支持,不至於被李林甫壓的這麼慘。
你怕什麼?不就是怕功高震主?你那點功勞,能震當下的聖主嗎?差的遠了。
如今以一個愧儡宰相的名聲致仕,實爲恥辱。
「你我之間,已經了結了,不必多此一舉,」牛仙客淡淡道: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可能會死在你前面。」
李禕打量着屋內情形,道:
「一前一後,又有什麼區別呢?你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爾何故輕視於我?」牛仙客臉色陰沉道。
李禕笑了笑:
「你這個左相,本就是李林甫力排衆議,硬生生舉薦上來的,張九齡丶高力士,那麼多人都覺得你不行,但你還是上來了,是你真的行嗎?不是的,是李林甫需要一個蠢貨跟他搭臺。」
牛仙客頓時大怒,但因身體緣故,他也只能是怒而不發,強行壓制自己的情緒。
你特麼今天是來埋汰我的?老東西,你怎麼還不死啊?
李禕繼續笑道:「可笑你愚味不自知,最後還埋怨起我,認爲我沒有支持你說罷,李禕雙目一眯,加重語氣道:
「我當然不會支持一個蠢貨。」
牛仙客渾身一震,急怒攻心,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怒道:
「你今天來,就是想來氣死我對吧?」
李禕微笑搖頭:
「我是來恭喜你,恭喜邊胥小史牛仙客,能夠以黃門監致仕,這是你上輩子修來的造化,知足吧,你在史書上的名氣,只會比我大,不會比我小,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今天來見你,也算是善始善終了。」
「送客,」牛仙客咬牙道。
李禕笑了笑,在左右家僕的扶下起身,臨走之間,淡淡說道:
「死到臨頭,還在埋怨我,你真的無藥可救了,蠢貨中的蠢貨。」
李禕搖了搖頭,離開了左相府。
相交一場,半輩子交情,李禕雖然什麼都沒做,但又似乎什麼都做了。
牛仙客能安穩落地,很大程度上來自於得不到李禕的支持,勢單力微之下,
只能被迫屈服於李林甫。
但又何嘗不是李禕在保他呢?
因爲他真的不是李林甫的對手,當年就算與李禕一起對付李林甫,下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倆完蛋,李林甫啥事沒有。
李禕早就看明白了,牛仙客則是不甘心。
「等他死了,給他多準備點紙錢,」李禕回頭望了一眼左相府,超身邊的心腹家臣道:
「執的人,真是怎麼勸都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