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別說,張去逸父女,眼下也在宮裡。
李隆基是個極度聰明的人,心知宮裡的一些宮女宦官,已經被楊玉環給收買了,那麼武明堂進宮的消息,肯定瞞不住。
所以他特意將張去逸父女也叫來,這樣一來,就好像他是真的在過問這件事情。
高力士的人已經傳來消息,給貴妃報信的宦官叫什麼名字,基哥已經一清二楚了,這樣的人,按理說不能留,但是基哥不會將他怎麼樣,如果處置掉,自己的太真會生氣。
畢竟當初是他親自挑選的奴婢負責侍奉太真,也特意吩附那些下人,要對太真忠心耿耿,那麼忠僕,有時候是可以法外開恩的,反正有高力士盯看,出不了什麼岔子。
那個人之所以能夠平安將消息送出去,本就是高力士故意放縱,否則他哪有那個本事。
眼下的基哥,正在跟武明堂下棋,玩的就是雙陸。
他很喜歡眼下的這種氛圍,也沉浸其中,心情大好。
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李隆基半輩子薄情寡義,幾乎不會對女人傾注真心,直到遇上武落衡。
也許老李家天生就被武家的女人所克,總之,他與武落衡的感情,還是深的那麼第二次傾注真心,就是楊玉環了,但是他們倆的這對老少戀,愛情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年輕的肉體,美麗的容顏帶給李隆基的那種彷彿回到年輕時般的感覺。
而武明堂,是那種望而不得,讓他心癢難耐的另一種誘惑。
如果說楊貴妃純真無邪,那麼武明堂就是一個頂級綠茶,她的每一個肢體語言,表情動作,都是刻意而爲,目的就是誘惑李隆基。
等到李隆基被挑逗起來之後,她又會立即給對方潑一盆冷水,擺出一副保持距離丶矜持端莊的姿態。
欲拒還應,欲迎還拒,她算是將李隆基給擺弄明白了。
這個年齡段的李隆基,能讓他吃虧的只有女人。
「洛陽那邊,還算安穩吧,」李隆基邊下棋邊說道。
武明堂淺淺一笑,嬌媚道:
「不知聖人口中的安穩,是指什麼呢?」
李隆基哈哈一笑:
「朕大概有五年沒去過洛陽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在幹什麼?」
實際上李隆基是在問,你們武家的人有沒有不安分。
五年前,李隆基最後一次去洛陽,那是因爲武惠妃也在,只要武惠妃在,那麼一切就會非常安定,但是現在,武惠妃死的莫名其妙,還被安上了假傳聖旨,
誘使廢太子瑛入宮救駕的罵名,所以他現在確實不願意再去洛陽了。
因爲他很清楚,武家的人,膽子非常大。
武明堂笑道:「聖人在上,沒有人會亂來的,大家還是以前那副樣子,懶懶散散的過日子。」
「他們沒有埋怨朕薄待他們?」李隆基淡淡道。
武明堂笑道:
「是他們自己不成器,怨得看誰呢?族內子弟每年都有舉人進京,但卻沒有一箇中舉的,可見家族衰落,已經不能阻擋。」
武明堂是非常清醒的,武家之所以出不了舉人,不是因爲真的沒有人才,而是因爲朝廷不讓他們中。
眼下武家做官的,基本都是靠着門蔭,而門蔭這玩意是一代不如一代,所以當下的洛陽,高層官員姓武的沒有幾個,但是低級別的,武家能佔三成甚至更多。
這是朝廷針對武家的政策,目的是將武家在洛陽大本營的那撥元老級都耗死了,逐步削弱之後,再提攜那些年輕有爲丶親近朝廷的武氏成員。
武則天之所以將洛陽做爲大本營,就是因爲要躲避長安的關隴集團,所以她不遺餘力的在洛陽培植武家,扶持寒門士子,因此,武家與武則天時期的那些寒門出身的官員,有看千絲方縷的關係。
因爲他們曾經合力對付關隴集團,而那撥寒門集團,在開元時期成長爲整個國家的中流砥柱,也被叫做宰相集團。
所以李隆基對武家是非常忌諱的,武則天幾十年打造的班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摧毀,所以基哥的後宮當中,三個姓武的,級別都還不低,就是要告訴武家,朕沒有拋棄你們。
但實際上,武家正在被排斥出核心圈外。
李隆基笑了笑,道:
「朕對他們,其實是沒有仇怨的,也就極個別蠢貨,妄圖亂我國祚,終究是外戚,只要他們不亂來,朕只會厚待優遇,武敬一就是一個勤懇做事,忠於朝廷的老實人,所以他的女兒做了朕的兒媳,有機會了,你代朕轉告他們,只要忠心於朕,朕不會虧待。」
他是一個頂級聰明的人,心知武明堂故意住進隋王宅,恐怕有所圖謀,所以他要安撫好武家,給他們畫大餅。
他希望李瑁制衡太子,但絕對不希望武家支持李瑁。
洛陽那是什麼地方?長安生命補給線上最重要的中轉站,那個地方要是亂了,收拾起來會比吐蕃麻煩數倍。
「臣妾一定帶到,他們對聖人的忠心,永不會變,」武明堂笑道。
門閥勢力,在有唐一代,都是皇帝們最頭疼的問題,要不是黃巢清洗了一遍,宋朝的皇帝們也得頭疼。
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門閥的影響力是非常恐怖的。
「讓他們進來吧,」李隆基朝高力士淡淡道。
高力士點了點頭,親自去往外殿,將張去逸父女請了進來。
張盈盈眼下的模樣是非常慘的,那張臉跟好看,已經不沾邊了,嘴脣外老大一圈都是通紅的,就像東成西就中的梁朝偉一樣。
至於她那雙被打腫的雙手,藏在袖子裡,李隆基看不到。
見到對方這副模樣,李隆基也是愣住了,打人不打臉,怎麼下這樣的毒手?
「二孃過來,讓朕看看,」
李隆基一副關心的模樣招了招手,將張盈盈喚來身邊,仔細端詳後,臉色瞬間一變,冷冷的看向張去逸:
「不會是你下的手吧?
張去逸一臉愧疚的低下頭,道:
「是臣力道重了些。」
他們父女來之前的路上已經商量好了,不能說是武明堂打的,否則事情就暴露了,只能讓張去逸頂這個鍋,畢竟臉是捂不住的,聖人見到之後肯定會詢問。
「胡鬧!」李隆基頓時怒道:
「一個女娃娃,能這麼教訓嗎?即使她犯了錯需要懲戒,也不能打臉吧?」
「是臣的錯,當時正值氣頭,下手失了分寸,」張去逸卑微道。
李隆基冷哼一聲,道:「因何事懲戒?」
張去逸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欺君這種事情他是不熟練的,爲了避免被聖人看出破綻,只能將頭垂的更低,道:
「臣是責怪她與那些白虜置氣較勁,憑的落了身份不說,還招來一場禍事,
若非她平時張揚跋扈,怎會有今日之災,臣是希望她能夠謹言慎行,小心做事。」
「倒也怪不着二孃,」高力士在一旁幫腔笑道:
「實在是那幫蠻夷太過無禮,仗着聖人對番邦的厚待,平日確實過於蠻橫了些,這是鴻臚寺的錯,應該糾正。」
李隆基點了點頭,冷聲道:
「告訴楊話,再管不好這幫蠻夷,朕就讓他去掃朱雀街。」
「是,」高力士微笑點頭。
那麼接下來,李隆基假模假樣的讓張盈盈去了太醫署,看看太醫是否有什麼好辦法早日給她消腫,避免落下什麼病根,將臉盤給壞了,那可真就成醜八怪了。
熬過這一關,張去逸重新恢復了表弟身份,笑嘻嘻的坐了下來,朝武明堂道「明堂什麼時候返回洛陽啊?」
武明堂呵呵一笑,斜眼看向對方:「你可真不會說話,怎麼?想趕我走?」
「我真沒那個意思,」張去逸苦笑道:
「你還是像從前那麼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
李隆基笑了笑,擡手示意兩人不要再鬥嘴了,開始聊起了家常。
有一個問題,很多人都想搞明白,皇帝只有一個人,爲什麼所有人都怕他呢?
首先,在古代社會等級森嚴的情況下,皇帝擁有絕對的權力和威嚴,再者,
就是對國家和臣民的掌控。
而掌控,他一個人肯定做不到,需要有人來幫他,這類人,就是保皇派。
皇帝是要有自己的基本盤的,那就是宗室丶心腹丶忠臣丶外戚,門生(科舉),這五類人羣與皇帝是利益共同體,會幫助皇帝來維護統治,以便從皇帝那裡獲取收益。
可以說,皇帝是大老闆,而這些人就是各部門領着高薪的負責人,在皇帝的主導下,負責維持帝國的正常運轉。
那麼這五類人,既是皇帝最顧忌的人羣,也是皇帝必須去要維持關係的人羣。
顧忌,是因爲他們有能力對皇帝造成威脅,維持,是因爲皇帝需要他們管理更下面的人。
張去逸與武明堂,都屬於外戚,那麼在李隆基眼中,他們必須是保皇派。
可是呢,這兩人眼下已經摻和進了太子與隋王之爭,觸犯了李隆基的利益,
那麼怎麼解決呢?
不是處理掉,而是拉回來。
也就是說,朕要給你們更多的甜頭,讓你們知道誰才能帶給你們更大的利益。
所以三人接下來這場聚會,可謂其樂融融,充滿了親情的溫馨,歡聲笑語,
溫情密意。
張去逸重新感受到,原來他表哥還是非常疼愛他的。
而武明堂不吃這一套,因爲她心如鐵石。
李瑁與他這個姨媽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武落庭跟他的生母武落衡這是一輩人,但是年齡卻相差不少。
武惠妃是必然會在宮外扶持屬於自己的勢力,因爲大唐開國至今,後宮之主其實一直都在干政。
裴光庭的出身是非常牛逼的,因爲他的親爹是位列武廟的裴行儉。
但是他倒黴就倒黴在,他的老丈人是武三思,所以他在睿宗李旦時期,被貶了,本來呢,他這樣的身份基本上是起不來了,武三思那是誰,那是打算繼承武周王朝,徹底斷了老李家根的那位。
他的女婿,在老李家掌權之後,基本上是廢了。
但是呢,裴光庭運氣也是真不錯,隨着武惠妃得勢,熬出頭了,被李隆基召回長安之後,屢任要職,最終做了宰相。
但是他死的早,他若是死的晚一點,配合李林甫,有非常大的把握將李瑁給送上去。
可惜了,歷史的走向往往就是由一些大人物的壽命所決定的,武惠妃的暴,武家的下坡路跟坐上過山車似的,刷的一下就下去了。
而親身經歷過這一切的武落庭,也愈發的感覺到,武家的末路越來越近了。
「你連她是被誰養大的都不知道?」武落庭在家中接待了李瑁,姨甥倆就這麼乾坐着聊天。
李瑁笑道:「知道啊,武攸緒啊。」
「你這孩子,那是你母妃的叔父,你就這麼直呼姓名啊?」武落庭眼神責怪道。
李瑁趕忙意道:「侄兒的錯。」
武攸緒也是武土讓這一支的,武則天那是武士一支的,老武家的字輩比較亂,當下的字輩有兩個,一個是崇丶一個是延,朝廷就是在壓制這一輩的老人,
等他們都死光了,接下來的武氏子弟就會迴歸正常,與其他家族享受朝廷給予的同樣待遇。
當下還在長安的武忠丶武信丶武敬一丶武就丶武勝,這都改了名的,原先都是崇或延。
不改不行的,因爲這兩個字輩在長安的,都死絕了。
武落庭道:「她與薛和露一樣,都是被七叔(武攸緒)養大成人,七叔過世之後,如今的洛陽,就是他那三個兒子在主理家族事宜。」
「這個我知道,武崇謙,武崇暉,武崇延,我見過他們,」李瑁道。
這三個人年紀都在五十左右,算是當下洛陽的三頭坐地虎,也是武家崇字輩當中年紀最小的,因爲他們的爹排行就低。
之所以他們沒改名,那是因爲不打算來長安當官,要守着老武家最後的那點基業。
武落庭點了點頭:
「薛和露是我的親外甥,他的父親是薛崇簡,母親叫武落嵩,我的親姐姐,
他也是太平公主的嫡孫,你今後要與他多多來往。」
太平公主一共有兩個丈夫,第一個就是薛紹,薛和露的爺爺,第二個就是武惠妃的親大伯武攸暨。
「我聽說,聖人一直都希望薛和露入仕,是他自己拒絕的,爲什麼?」李瑁問道。
武落庭道:「因爲時機不合適,他肯定是要來的,但什麼時候來,要看時機》
這個薛和露之所以會被優待,是因爲他的爹薛崇簡是站在基哥這邊的,也是太平公主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兒子,還被基哥賜姓李。
但是到了薛和露就比較尷尬了,老薛家要跟他劃清關係,父母又早逝,基哥呢也沒有想起來管他,最後被武攸緒給養大了,那麼人家自然已經將自己當作武家人了。
朝堂容不下武家人,老人那是沒辦法,多多少少跟基哥沾親帶故,新人那是絕對不行的。
「額......七叔公過世之後,表姐就度做了女冠?那麼她在洛陽都幹了些什麼呢?」李瑁道。
武落庭笑了笑,慵懶的改換了一個坐姿,道:
「自然是爭權奪利了,我那個七叔之所以能活下來,就是因爲太懂得和光同塵,其它兒房一個個對官場趨之若鶩,恨不得靠看則天皇后能多分兒杯囊,但七叔是個異類,他從小學習周易,醉心玄學,一意修玄,雖然因爲不過族內,先後做過太子賓客,揚州總管司馬,鴻臚少卿,但後來還是決定隱退嵩山,閉門謝客,日讀易經,夜讀莊子,暮鼓晨鐘,悠然自得,所以他的那三個兒子想要在族內獲得尊重,不容易,三兄弟加上明堂丶和露十餘年來千難萬難,終於做到了這一步,明堂在此期間,也是出了大力的。」
李瑁明白了,看樣子表姐曾經的男人,多半都是她以美色所誘的踏腳石,直到武氏三兄弟掌權,她纔不用再出賣色相。
那麼不用說,裴敦復應該也是屬於這類屬性。
「你母妃原先並不看好他們,但後來還是幫襯了不少,所以他們是欠你一個人情的,」武落庭觀察着李瑁的表情,說道:
「你完全可以信任他們,武家需要你,你也有用得着他們的時候。」
李瑁點了點頭:「血脈親緣,自是值得信賴,對了,表姐今晚進宮了,姨母知道嗎?」
「沒聽說,但也不意外,因爲日間的時候,聽過貴妃去宣陽坊,」武落庭道宣陽坊緊挨着平康坊,貴妃出宮又是大張旗鼓,她自然是聽說了。
李瑁現在已經開始擔心,自己這個表姐會不會今晚就被基哥給睡了。
實際上,不可能的。
李隆基就算急色,也不會急到這個地步,他現在跟貴妃的感情正處在濃情蜜意期間,精神和生理上的需求都可以得到滿足,對武明堂的那份情感,很多是心癢癢。
睡大臣的媳婦,他現在還幹不出來,雖然他幹出過更不要臉的事情。
張去逸與武明堂已經在亥時之前,離開了興慶宮。
李隆基聊了一整晚,也累了,意興闌珊的召入吳懷實,道:
「問過了沒有,少陽院最近沒有什麼動靜吧?』
吳懷實點頭道:「太子除了去東宮檢校飛龍軍之外,再沒有去過其它地方,
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也就是說,這件事跟他無關嘍?」李隆基道。
吳懷實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至少目前看來,太子不知情,奴婢以爲,多半是韋堅,別人沒那個膽子。
?
高力士頓時冷哼道:「給了他個京兆尹,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明明是件小事,被他鬧至今天這樣的地步,着實可恨啊。」
「你覺得是小事?人家可不會這麼覺得,」李隆基笑道:
「事關王忠嗣,小事也能變成大事,就讓他們鬧吧,朕倒要看看,他們能翻起多大浪來。」
高力士苦笑道:
「張二孃恐怕是被裴夫人教訓的,十八郎不會下這個手。」
李隆基笑道:「但說到底,還是幫十八郎打的嘛,金仙觀眼下無人主持,就讓張二孃做觀主,今後玄門中事,可直接入宮呈報。」
金仙觀,是李隆基早已過世的妹妹金仙公主的修道之所,這座道觀的觀主,
地位是很高的,李隆基等於是授予了張二孃隨時面聖的機會,說白了,要培養這顆棋子,甚至會直接指示張二孃去做一些事情。
李隆基繼續道:「不宜再拖了,等到後天貴妃回宮,便在興慶宮設較場,瞧瞧朕的這位太子,厲兵秣馬的如何了。」
高力士一愣,趕忙道:「是不是設在東宮爲宜?」
在他看來,太子的贏面不大,而李瑁現在是絕對不可能讓了,那麼丟人,肯定是人越少越好。
如果在興慶宮,聖人怕不是會讓大臣們也來觀摩,當衆丟臉,太子臉上無光啊。
李隆基完全明白高力士的顧慮,頓時臉色陰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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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爲朕不嫌丟人嗎?飛龍軍是從禁軍當中撥出來的,他們丟人,龍武羽林就不丟人了?」
說着,李隆基看向吳懷實道:
「別以爲朕只是讓你兼領右羽林,你就是右羽林大將軍,他們如果像飛龍軍一樣廢物,朕只會找你,不會去找別人。」
「奴婢知罪,」吳懷實趕忙跪地:
「今後定嚴加管教,勤加操練。」
李隆基緩緩起身,淡淡道:
「有些事情,朕也要面子,但有些事情,朕就不能要這個面子,禁軍是朕的親軍,朕不能因爲在乎面子,就任由他們墮落頹靡,長長記性總是好事,邊關兒郎在前面賣命,你們若是連武藝體魄都維持不了,朕養你們做什麼呢?」
李隆基也是看到禁軍的戰鬥力比起藩鎮實在是差的太遠,所以有了一種危機感。
關中軍隊本就不多,再加上不能打,今後難以面對危機狀況,所以這個臉面,他寧可丟了,也要促使禁軍來一場大整頓。
因爲只有他丟臉,禁軍纔會知恥而後勇,嚴加訓練,將臉面給他爭回來,將戰鬥力提上來。
基哥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保護自己的是一幫廢物。
高力士和吳懷實對視一眼,紛紛請罪,因爲高力士眼下還兼着左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