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鯨墓追獵: 赤龍不滅
「狂風呼嘯,亡者歸來。」
「玫瑰燃燒,破碎誓言重鑄。」
鯨落航道上,黑色浪濤翻滾,風暴在遙遠的海域中低聲哀吟。
梅夫人靜立在赤色玫瑰號的船首,猩紅斗篷在風中獵獵翻卷,像一面被鮮血染透的戰旗。
她的眼神冷峻,穿越海霧,定定地望着那艘逐漸從迷霧中現身的幽靈戰艦。
赤龍號。
曾經,它是海盜之王的王座,龍焰燃遍夢之海的每一寸海圖。
它的出現曾意味着毀滅與統治,如今卻只剩一具在死海上漂浮的空殼。
它的龍紋已被黑色秘詭侵蝕,赤紅的光輝早已黯淡。
那船體佈滿腐蝕、斷裂與死氣,宛如巨龍的屍身在海上游蕩,被鯨墓號驅使,淪爲亡者艦隊的爪牙。
梅夫人指節死死攥住舷欄,鋒利的鐵木如刀般嵌入掌心,血珠從指縫緩緩淌落,滴在甲板上,卻似她毫無所覺。
她看到桅杆,那熟悉的結構。
她看到旗幟,那已經破碎卻仍在頑強飄揚的赤龍標識。
記憶,就像被海風撕開的浪潮,狠狠拍擊在她心頭。
她彷彿又看見了那個晨曦時分的港口。
那時,赤龍號剛剛穿越海域的硝煙,猶如一頭自深淵爬出的猛獸,噴吐着火焰與威壓。
黑紅交織的戰帆在海風中炸裂般鼓動,秘詭沿着龍脊結構迸發光芒,甲板上,炮口如林,殺意四溢。
他站在船首。
身披黑紅長衣,劍懸腰間,目光如獵鷹,在黎明的微光中俯視整片海域,彷彿世界已是囊中之物。
那是徐龍。
桀驁、霸道、殺伐果斷。他從不承認任何勢力的規矩,只用鐵與火鑄造屬於自己的秩序。
“從今日起,這片海,是我的了。”
那一天,他在海盜聯合軍封鎖線前揚帆而出,一聲怒嘯震裂雲層,
赤龍艦隊如狂潮碾碎封鎖,將某位老牌海盜王的私掠港夷爲平地。
那一夜,他在風暴海峽一劍斬下挑戰者首級,站在火光沖天的桅杆之上,對着數十艘戰艦冷笑如雷。
他從烈焰與狂風中走來,在那座被圍困的孤島上,伸出血跡斑斑的手,望向她。
“梅,”他說,“來和我征服這片海吧。”
她站在灰燼與戰屍之間,臉上是冷笑,眼裡卻藏着雷火。她擡手,握住了他的。
無需誓言。
那一握,便是默契。是比誓言更堅固的契約。
她知道,那之後他們之間,不需要訴說任何愛意——因爲那是弱者的施捨,他們是海盜,桀驁不訓。
因爲每一場戰鬥,他都會擋在她身前。
梅夫人記得他們在赤龍號甲板上並肩作戰的每一個瞬間。
烈焰翻滾,海風呼嘯,火光映紅蒼穹。
他們並肩斬殺敵軍,她持雙劍如舞,他在她身後,劍氣如雷,每一次斬擊都緊隨她的破綻之後。
她從不回頭。
因爲她知道——他一定在。
“你的左側,五個。”
“你的後方,解決了。”
他們說話不多,但字字如刃,語句之間,就是生與死的默契。
她從未問他:“你愛我嗎?”
那是軟弱者才需要的問句。
在他們的世界裡,愛是他從未迴避將她置於戰線最前,卻永遠站在她死角的信任。
如果有人膽敢傷她——
徐龍會屠盡那人所有血脈。
這,就是他們的愛情。
狂風、烈焰、殺戮與征服。刀鋒之上,彼此爲刃。
——直到那天,鯨墓號的邀請函,出現在赤龍號的艙門之上。
鯨墓號的邀請函出現時,整個海域的風都停了一瞬。
克爾科森的低語在浪濤中迴響,像是從深淵傳來的神祇召喚,
無數老海盜在密語中咒罵,勸阻,恐懼,唯恐觸怒那艘詭船的沉眠意志。
“別去。”
“瘋子纔去挑戰鯨墓號。”
可徐龍,只是仰頭大笑,聲音如雷,震散霧氣。
“如果這片海上,還有一個不肯臣服於我的傢伙——”
他露出那標誌性的笑容,狂妄而囂張,連風都彷彿在爲他讓路。 “那我就去,讓他跪下。”
他沒有等待,也不需要同意。
他只率領赤龍艦隊,撕裂風暴與禁忌的封印,直面鯨墓號的邀請,決然駛入那片詛咒的海。
他,從容赴死。
他,再也沒有回來。
赤龍號,覆滅。
徐龍,失蹤。
所有人都說,他死了。
可梅夫人不信。
她拒絕聽信任何“死亡通告”,拒絕接受任何象徵性的“烈焰葬禮”。
她只站在赤龍號最後失聯的那片海域,晝夜不息,望着夢之海盡頭的斷崖天穹,望着每一次風暴後的寂靜殘月。
她在等待。
不是奇蹟,是命運。
如果他死了——她理應陪葬。
如果他活着——她就必須親手把他帶回來。
哪怕他已經不再是“人”。
今天,她終於找到了他。
可他,站在赤龍號的桅杆上。
昔日的海上王者,如今宛若一尊凝固的雕像,風穿不透他,光點不進他。他的身影依舊挺拔,輪廓熟悉到刺痛眼眶。
可那雙眼,早已空洞如淵。
鯨墓號的沉眠之歌,已經將他整個吞噬,只剩一副供亡者驅使的軀殼。
梅夫人緩緩擡頭。
她的眼神不再顫抖,血色夕陽從她身後映下,灑在她的側臉上,彷彿鍍上一層薄火。
她的右手緩緩舉起,火槍冷冷對準遠方的桅杆頂端。
槍口瞄準——是她的丈夫。
她的聲音低沉,卻清晰得能穿透狂風:
“徐龍!”
“如果你已經死了——我會親手送你安息。”
她的手指扣緊扳機,瞳孔收縮,聲音彷彿從命運縫隙中斬出。
“但如果你還活着——”
“就給我醒過來!!!”
這句話如同驚雷落下,擊碎鯨墓艦隊的死寂。
沉眠者微微擡頭,鯨墓號低語流轉,似在嘲諷她的癡傻。
可她依舊不動。
她知道——他的靈魂就在那具冷硬的身軀深處。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狂龍,不會沉眠。”
她的手緩緩收槍,卻沒有絲毫退意。
她轉身,披風如火焰在她背後展開,目光冷冽如刃,掃向甲板。
貝琳達正等候在側,卻感到空氣驟冷一分。
梅夫人的聲音低沉,彷彿咒語:
“通告迷失者號——”
“赤色玫瑰,將獨佔赤龍號。”
“任何人,不得插手。”
貝琳達的瞳孔猛然收縮,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夫人,你的意思是……你要一個人對付赤龍號?”
梅夫人只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幾近瘋狂的笑。
那笑容,是刀鋒上跳舞的花。
是血與火鑄成的信仰。
“我的男人,我自己救。”
她的步伐邁向船首,斗篷翻飛,戰意如烈焰灼燒。
赤色玫瑰的戰鬥,從不講退讓。
鯨墓號的沉眠艦隊,終於招惹到了海上最不該惹的女人。
她要用一場戰鬥,叫醒她的王。
——赤色玫瑰,對鯨墓,宣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