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鯨墓海戰·焚心誓愛
「我不想與你刀劍相向,但如果這是喚醒你的唯一方式——那我願意,刺穿自己的心臟。」
「愛,是命運裡最瘋狂的一場叛亂。」
鯨落航道外海,夜色如墨,風暴撕裂天際,浪潮如喉鳴般在甲板下咆哮翻卷。
赤龍號與赤色玫瑰號並排而行,鐵索接舷,怒濤之間,一場死戰正緩緩醞釀於沉默與烈焰之間。
血與火的雙旗高揚,玫瑰與龍的印記在夜風中交錯獵獵,彷彿舊誓重燃,又似宿命碰撞。
鯨墓沉眠艦隊的一員——赤龍號,那艘昔日海盜王徐龍的王座,如今卻如沉屍浮影,靜默不動。
艦首之上,那道曾震懾海域的背影,猶如雕塑般立於風暴之中,黑髮垂落,衣袍無風自卷,卻不發一語。
陳梅仰頭望着他,心口彷彿被烈焰灼穿。
“瘋子,”她喃喃,嗓音沙啞如刀劃布,“你若還活着,就該聽見我這一聲怒罵。”
身後,接舷鏈索已牢牢釘入赤龍號甲板。
赤色玫瑰的三名主將各自率軍登艦,與沉眠水手短兵相接,戰火已然燃起。
羅莎琳德·“鐵心”·杜瓦,一身赤鐵重甲,如鐵塔般衝入敵陣,
巨斧翻飛,斬開鯨墓守衛的骨甲與咒印,將整片甲板化爲煉獄戰場。
貝琳達·“夜鶯”·格蕾立於桅杆之巔,目光銳利如雕,冷靜地放出每一枚弩箭。
她的射擊從不偏差,箭矢所指,必有人應聲倒下。
艾薇特·“蛇吻”·科爾曼穿梭於火焰之間,紅脣帶笑,火槍在她手中如劇毒蛇吻,每一次點射都燃起敵人的悲鳴。
她的命令精準如刀,指令調度一瞬不亂。
她們是玫瑰之刃。
而陳梅,是那把刃的尖鋒。
她已然踏上赤龍號,如同行刑者走上斷頭臺,眼中燃着與風暴同等的怒焰。
一步步,踏着戰火與殘影,走向艦首那道不動如山的身影。
徐龍沒有動。
他的背影像被時間凍結,沉眠的氣息凍結在他眼中,如深海之下的死寂。
——他不說話。
——他不迴應。
——他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徐龍。
陳梅站定,三步之距,風捲起她的披風,她緩緩揭下斗篷,露出貼身封鞘中那張卡牌。
那是一張幽藍中透着緋紅的命運系卡牌,卡面上,玫瑰圖騰纏繞着命運絲線,如血誓般纏繞不解。
「高階命運系·玫瑰刺劍——焚心誓愛。」
她低頭輕撫卡面,像是在觸碰一個未竟的承諾。指尖顫抖,眼神卻冷得如霜。
她緩緩解下它,語氣輕得像夢中嘆息:“你曾說過,要我陪你征服整片海。”
“可你沉眠之後,我征服了所有敵人……卻再也找不到你。”
她擡起頭,目光如火灼燒徐龍的背影。
“現在,我來了。”
“帶着這張卡。”
“它只爲你存在。”
劍光浮現。
玫瑰刺劍從卡面之中緩緩升起,雙刃如泣血紅鋼,宛若用她的執念鑄就。
劍柄之上,一朵金屬玫瑰緩緩盛開,鋒芒未動,血珠已自劍尖滴落,滴落在甲板,無聲,卻似沉鐘敲響。
徐龍,依舊不動。
他的眼神空洞如夜海,像被鯨墓詭力徹底掏空了靈魂,唯有沉眠的寂靜迴應她的咆哮。
“那就——動手吧。”
她衝了上去。
戰鬥,在瞬息之間爆發。
玫瑰刺劍劃破夜風,帶着一往無前的決絕,朝着那個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刺出。
徐龍的手指微動,一柄由沉眠之力凝成的鯨骨長槍自霧中應聲成形,橫斬而出!
刃與槍的第一次交鋒,如雷霆轟鳴,火星在兩人中間炸開!
陳梅被震得後退一步,嘴角溢血,卻眼神不改,反而愈發凌厲。
“你還會還手。”
她咬緊牙,“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下一刻,她猛地躍起,玫瑰之刃旋轉揮斬,帶起一輪血光弧線,朝着徐龍的心口而去。
徐龍無言,但每一記回擊都精準如昔。
他的身體雖被沉眠控制,但那身爲海盜王的戰鬥本能依舊沉睡於骨血之間。
他們的影子在火光中交錯,每一擊都帶着舊日誓言的餘音,每一次斬擊都彷彿是過往歲月的碰撞。
風暴中,玫瑰之刃與沉眠鯨槍的光影織成一場決別的悲歌。
陳梅心如刀絞,卻毫無保留地進攻。
——如果他還能記得。
那就讓他,在戰鬥中,記住她。
哪怕只是片刻。
哪怕只是,在玫瑰盛開的最後一刻。
徐龍的動作冷漠而機械,卻依舊凌厲。
他的劍術一如當年,精準、無情,每一劍都直指要害,帶着鯨墓沉眠者特有的絕殺軌跡。
但陳梅的每一招,卻彷彿是用心跳在與他對話——
那不是戰鬥技法。
那是記憶的纏鬥,是愛與恨的交鋒。
每一次轉身、每一次擋下,他看似冷淡的攻勢,她卻用餘生的溫柔回擊。
玫瑰刺劍劃破徐龍的手臂,鋒刃濺血,紅痕浮現。
但那血液之中,不是死亡的氣息,而是——輕微的、幾不可察的顫慄。
他動作微頓,眼中死寂中泛起細微的漣漪,彷彿有某個聲音,從深淵的盡頭慢慢浮起。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約定。”陳梅輕聲說,聲音低如夜風,“你說,如果我能傷到你,你就娶我。”
徐龍握劍的手略有顫動,卻依舊斬來。
但他的劍勢,不再那麼絕對。
他變得遲疑,像是在水中掙扎的影子,力道雖在,意志卻被撕開了第一道裂縫。
玫瑰刺劍突然一轉,反刺入陳梅自己的肩膀!
剎那間,鮮血噴涌而出,劍鋒深入血肉。
與此同時,徐龍右肩猛地一震,一道血痕憑空撕裂!
他身形頓時不穩,喉頭彷彿被什麼扼住,僵立原地。
陳梅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帶着鋒利的刀意:“你也疼,對嗎?”
“我們現在共情了。”
“你若再向我出劍……就是割你自己。”
徐龍的瞳孔微縮,眉間第一次顯露痛苦的褶皺。
他握劍的手在發抖,指節泛白,身體輕微傾斜,像是在扛住來自意識深處的驚濤。
沉眠之霧在他周身漸漸稀薄,那不是秘詭被驅散,而是——他的意志在動搖。
“你還記得……”陳梅的聲音輕了,卻穿透風暴般清晰,“赤龍號第一次揚帆的那天嗎?”
“你踩着那個私掠船長的頭顱站在桅杆上,對我笑,你問我——‘跟我走,征服這片海,好嗎?’”
“我答應了。”
“而你現在……居然要忘了我?”
她低下頭,手中的玫瑰刺劍緩緩旋轉,劍尖彷彿沾滿命運的血。 紅光在她胸前跳動,照亮那一抹褪色的刺繡——她親手爲他繡的赤龍圖紋,曾是他們的信物,如今斑駁不清。
她擡起眼,目光不再顫抖,而是化作一道斬斷過去的鋒線。
“最後一條秘詭。”
“玫瑰刺劍·焚心誓愛——悲情。”
她聲音輕柔如夢語,帶着決絕的溫柔。
“女人總會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證明一段感情到底值不值得。”
她將劍尖緩緩抵住自己心口的衣襟,動作像是在替舊日的戀人別上一枚訣別的胸針。
“這是你說的,徐龍。”
“你說,‘若你先死,我必陪葬;若你先沉眠,我就殺到你面前,把你喊醒。’”
她笑了,苦澀而溫柔。
“現在,我來了。”
“我沒有選擇你死。”
“那你——要不要,醒來?”
劍尖緩緩沒入血肉的瞬間,赤龍號整艘船微微一震,彷彿這艘戰艦本身也在感知主人的痛苦。
鮮血沿着劍刃淌下,在她胸前綻放成一朵玫瑰,那不是秘詭特效,那是她的心臟正在燃燒自己的信仰與愛情。
陳梅微微踉蹌,卻依然挺立不倒。
她目不轉睛地望着徐龍,眼神如海浪一次次沖刷斷崖。
那不是怒火。
那是愛的執念,是咬牙堅持到最後一刻的誓言。
她彷彿在等。
等徐龍的魂,從沉眠的縫隙中,被她這滴鮮血,喚醒。
“聽好了——徐龍。”
“如果你還在這具殼子裡,如果你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如果你還是赤龍號的船長——”
“那你就給我醒來。”
“否則,我就陪你沉到海底,和你一起,化作夢海的礁石。”
陳梅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如刀,刮過風暴的甲板,透過沉眠的幽霧,一字一句,都帶着血。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血從脣邊滑落,鮮紅而滑膩,卻擋不住她臉上那抹荒唐得近乎聖潔的笑容——
她笑得像在婚禮上宣誓的新娘。
“赤龍,不該沉眠。”
“我不管克爾科森用了什麼秘詭控制了你——我只知道,我的徐龍,是天上飛的龍,不是他船上的奴。”
風驟然升起,像迴應她的宣言般狂吼。
陳梅的長髮在暴風中揚起,戰衣早已被血染透,身影瘦削,卻比整片海還要堅定。
她開始倒數。
“一。”
“二。”
……
“——三。”
劍身再推進半寸。
那一刻,徐龍的瞳孔終於劇烈一震。
一縷痛苦的波紋,在他如寒鐵般冰封的面孔中盪開,如同湖面被第一滴淚珠打破的靜止。
他的指尖微微抽搐,胸膛劇烈起伏,一滴血,自心口滑落。
——共情之毒,生效。
陳梅身受的苦痛,正一比一地反饋到他的靈魂深處。
可他仍站立不動,宛若掙扎在意識邊緣的困獸。
陳梅的呼吸開始混亂,胸前愈發溼熱,玫瑰刺劍上已是鮮血淋漓。
她的臉色蒼白至透明,卻仍咬牙笑着。
“你不會這麼輕易死的,對吧?”
“我在賭——你不是會輸給命運的那種人。”
“你不是會被規則困住的奴隸。”
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像是體力不支,也像是情緒已近崩潰邊緣。
“你啊……總是在最絕望的時候,才肯回頭看我一眼。”
她擡起頭,眼眶泛紅,咬牙怒吼:
“那你就看啊!!”
“看着我——徐龍!!!”
“你若還是那個誓言要征服整片海的龍,就從這該死的殼子裡給我爬出來!!!”
她這一聲怒吼,如霹靂破空,如雷音炸響,將沉眠的寂靜撕裂成千萬片。
徐龍的身軀,終於劇烈一震!
血,從他眼角緩緩滲出,滑落面頰。
他的雙拳死死握緊,指甲嵌入掌心,關節泛白。
黑霧開始在他四周翻涌不休,那是沉眠規則開始崩壞的徵兆。
他張開嘴,喉嚨間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吼。
“你……這個瘋女人……”
“每次……都用這種方式……”
“想……逼我……”
他身體後仰,腳步踉蹌,一股極度痛苦的掙扎,從他胸腔如烈火般爆發出來,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從深淵最底處,硬生生地拽回人間。
“我的血……我的痛……我的龍骨——”
“從不屬於任何神明!!!”
他喉頭嗆出一口黑血,卻帶着桀驁狂笑,笑聲沙啞而放肆,像一頭龍在夢中復甦。
“我還沒答應讓你陪我葬身大海呢,陳梅。”
“你想死,也得我點頭才行。”
咔嚓——!
他脖頸間傳來一聲清響,像是某種壓迫靈魂的鎖鏈在此刻斷裂。
黑霧徹底炸裂。
一道猩紅的龍紋從他後背浮現,如火焰,如舊日的戰歌,在他皮膚下洶涌咆哮。
那是他昔日赤龍之名的印記,被封印已久,如今掙脫沉眠重殼,重燃怒火。
他睜開雙眼,雙瞳如血,燃燒着比火焰更駭人的光芒!
“是你輸了,克爾科森。”
“我,徐龍——醒了。”
他仍跪在甲板之上,狼狽卻挺立。一手緊緊摟住幾近昏厥的陳梅,一手緩緩舉起,指向夜空。
赤龍號的天空開始扭曲。
從他腳下蔓延出的不是沉眠哀歌,而是一種舊日已死、卻又頑強重生的意志。
領域裂隙正在他周圍悄然生成。
世界之力在此刻斷層,鯨墓哀歌中斷,法則動盪。
陳梅在他懷中睜開眼,血跡斑駁,卻露出笑意。
她低聲呢喃,像在迴應他曾經的誓言:
“這纔是……我的船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