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來寫故事的。
他是來撕毀紙張的。
你有信念,你有名字,你有秘詭。
可他失去了所有這些。
所以他想讓你——也失去一切。
“你以爲,信念是你的武器?”
王奕辰低聲笑着。
那笑,不像人類的笑,更像是由無數程序邏輯與語言殘片拼合而成的僞裝情緒,空洞卻精準。
他緩緩舉起右手,手指直指司命的心臟。
“那我就——把它燒掉。”
—
【能力啓動:生命系·高階詞條·噬願妖炎】
下一刻,王奕辰周身爆出猩紅烈焰。
那不是火焰的溫度,而是思維與意志的溫度。
那是火焰對信念的“攝取”。
他將司命意志中最堅固的一段——那被“守護者”、“講述者”、“編織者”三重角色構建的戰鬥意願,像經書一般從其精神核心中撕出。
信念被抽離,焚於虛空。
王奕辰的身體隨之異化。
他脊背如戰旗展開,一道道血紅色經脈浮現,
每一道都鐫刻着一組模糊的靈文:那些是他親手殺死者的信念殘骸,是被灌注進他身體的“思念屍布”。
“你在講故事?”
他輕聲冷笑,步步逼近,聲音低到幾乎耳語:
“我在燒書。”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一閃而逝,化作殘影破空而來。
下一瞬——他出現在司命正前。
拳出如雷。
司命剛完成防禦架勢,便被一擊正面擊中,整個人瞬間橫飛十米,狠狠撞上虛妄迴廊的棋格邊界。
五道棋格直接斷裂,如玻璃崩裂,發出哀鳴。
塞莉安怒喝一聲,化火而起,九尾血焰騰起,如怒浪席捲而至。
她直衝王奕辰而去,尾焰甩動,幾乎要將空氣燒成曲面——
可那一擊,卻擊空。
王奕辰已不知何時消失。
遠處,雲霧間,一道身影緩緩凝實。
王奕辰站在虛空之上,眸光輕輕落在她身上,眼神裡帶着那種令人不安的溫柔。
“你……也被他講過,是吧?”
他輕輕揚起指尖,劃過虛空。
一縷狐火燃起,跳躍在指間。
在火焰中,一張卡牌緩緩浮現。
【生命系召喚·八尾墮神·玉藻前】
赤焰爆燃。
狐影如浪。
一聲妖啼劃破空間,震裂空氣。
一道倩影自火中踏出,衣袍硃紅,眉眼絕豔,八尾如天幔垂落,構建成一座橫跨命種軍陣上空的火焰結界。
她,既似神明,又似妖祇。
她不笑,卻令人生敬;她不怒,卻叫人膽寒。
玉藻前。
秘詭體系中,極少數能接近“神性”定義的生命召喚體。
她不是司命的卡。
更不屬於王奕辰。
塞莉安瞳孔劇震。
她能感覺到,那種源自神性的壓迫,正在碾壓她的靈魂。
“那是……玉藻前?”
她喃喃自語。
“可那不是他的卡——那是……”
“美奈子的卡。”
司命的聲音接上,臉色第一次顯露震動。
他當然記得這張卡。
那是御神院家族的絕對秘藏,由早已化爲秘骸的天才少女——御神院·美奈子綁定。
如今,這張卡……
竟然被王奕辰召喚。
“你怎麼可能——”
司命質問。
王奕辰卻只是攤開雙手,眼神仍溫柔,卻已徹底扭曲成一種病態的信仰。
“怎麼可能?”
他輕輕一笑:
“你還真是,舊時代的遺民。”
他聲音驟高,彷彿在咒罵,又像在佈道:
“我不是卡牌持有者。”
“我是卡牌的終極使用模板。”
“我是命種一號。”
“我是——專爲適配星災秘詭而生的神族雛形!”
他的手指指向玉藻前,後者靜立於他身後,九尾燃燒,宛如天火倒懸。
他聲音驟沉:
“你用卡牌。”
“我用卡牌的屍體。”
“你靠命運講故事。”
“我靠死者的喉嚨發聲。”
這番話,如重錘擊心。
塞莉安強撐意志,卻已覺識海被“魅惑震盪”層層入侵,身形不穩,一瞬間竟無法發動下一輪攻擊。
“你真的……瘋了。”
她咬牙道。
王奕辰微微一笑,像終於等到她說出這句話。
“錯。”
“瘋子十三才是瘋的。”
“而我——”
他張開雙臂,如王者如神子,如墜入神格污染之中的殉道者:
“我是他筆下,唯一合格的角色。”
“我是主角。”
“是被他選中的——‘命種之王’!”
他猛地一揮手。
玉藻前動作如電,八尾驟然綻開,烈焰如天裂噴涌。
只一瞬間,整個戰線空間被徹底封鎖,火焰結界宛如織網,層層交錯,將司命與塞莉安硬生生隔離。
音波被阻斷,空氣驟然靜默,連呼吸都彷彿被火焰凝固。
司命下意識試圖激活《空無迴廊》,構建新的虛妄領域,但光紋剛剛浮現,便被一股極強的規則干擾強制延遲。
系統回饋在他腦海中炸響:
【世界系詞條激活:唯一戰場】
下一刻,王奕辰的聲音從火焰交織的高空中傳來,冷冽如審訊者的落筆:
“在我的規則裡。”
“你——不能講故事。”
狐火翻涌,熾焰扭曲成異色的“天照逆焰”,像逆燃的晨曦。
八尾墮神踏火而行,每一步都踩在不屬於她的世界語義之上。
而她的腳步,踩的不是地面,而是——司命的語句。
她在一寸寸、碾碎他的表達能力。
虛妄迴廊內,原本排列在棋格邊緣的“司命”虛像開始劇烈閃爍,像被雨打碎的水中倒影,連“存在的模糊輪廓”都在迅速消散。
司命神色微變,正欲重構一條新的敘述路徑,腦海中卻忽然響起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是伊洛斯提亞。
副秘詭人格的低語如靈魂底層涌出的咬字警告:
“你的節奏……被他書寫了。”
“你不是講述者……你被按在句讀之間,卡住了呼吸。”
“你的下一句話——將要遲到。”
司命的指尖微顫,動作爲之一僵。
他感到自己即將開口,卻遲遲發不出聲音。
不是語言被堵住,而是整個敘述空間,被強行插入了“異語段落”。
那一瞬,整片虛妄領域猛然震盪,一圈肉眼難見的震紋從領域底部蔓延開來,如文本被撕裂又勉強拼接的痕跡。
在司命意識邊界,一道灰白色的無形符輪緩緩浮現。
那不是他的結構。
那是——他人的規則正在覆蓋他書寫的頁面。
—
王奕辰伸手向上,一枚殘破卻正在重構的咒輪自掌心浮現。
咒輪邊緣燃燒着未熄的識別編碼,空氣隨之震盪,像機關錯齒,咔噠咔噠地卡住——
【世界域·唯一戰場】
“此間之舞臺,僅允許一個節拍奏響。”
司命眉間緊蹙,伊洛斯提亞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愈發清晰,帶着一種幾近冰冷的精準咬字:
“他把你……從故事主線裡剝了下來。”
“你是敘述者,可現在——你像一個被打斷的旁白。”
司命試圖釋放新一輪虛像,構建破局。
然而,每一個動念,都彷彿被按入一層粘稠的空氣——厚重、遲緩、噪點密佈。
他彷彿置身於一部自己無法翻頁的書中。
他的構思像落入焦油,每一個詞語都需要撕裂沉重才能出現;拼圖未拼好,詞句已碎裂。
文字從心中涌出,卻在口中崩塌。
—
而此時,王奕辰一步步逼近。
步伐不快,卻如同鐘擺,不斷侵佔司命的領域。
“你會發現,最致命的攻擊,不是刀。”“是——讓你不能繼續說下去。”
他微微傾身,俯視着司命,語調輕如耳語:
“你不是死了。”
“你只是——‘無法表達’。”
這一句,如悶雷壓頂。
司命猛地擡頭,神色凜然。
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他不是被殺死——而是被“禁聲”。
被從語言之海中拔出,被迫沉默。
此刻,他不是落敗的戰士。
他是——被撕去筆的講書人。
另一邊,塞莉安的血焰如潮水回捲,赤紅之焰在空中翻涌,如怒火掀起的漩流。
她死死咬牙,試圖從玉藻前強加而來的“魅惑干擾”中掙脫。
可那雙墮神狐瞳卻輕輕一顫,投影出一道異象。
——司命,死去的影像。
不是現實。
而是她心底最深處、最不願看見的那一幕。
他倒在橋前,血色瀰漫,身影漸遠,無人可接替。
那一瞬,塞莉安的心神一滯,腳步微頓。
“你害怕他死。”
玉藻前開口,聲音低柔,如夜風拂過耳後。
“那你就不要再看他。”
這一句彷彿咒語,滲入識海最深層。
塞莉安猛然發現——她竟然,看不清司命的臉了。
他明明站在那裡,明明還在戰鬥,可她眼中的他彷彿被模糊了,被抹除了面孔,只剩下一個輪廓。
“塞莉安!”
司命的聲音如驚雷炸響,可那聲音彷彿墜入湖底,被水波扼住,只餘模糊的震動在心間盪開。
伊洛斯提亞的聲音緊接而來,在她意識深處發出低語:
“你不是沉默。”
“你是被迫成爲‘無聲角色’。”
“你不是失敗。”
“你是被替換爲了旁觀者。”
—
棋盤中央,王奕辰如一名提線人緩步走來。
每一步,都像在推動劇情的換頁器。他走得緩慢,卻不可阻擋,黑白格子在他腳下逐一碎裂,如頁碼被撕下。
他站在虛妄正中,居高臨下俯視司命,語氣平靜,低如夢囈:
“我曾經什麼都沒有。”
“所以現在,我要讓你——什麼都寫不出。”
他緩緩擡起右手。
天照異焰在他掌心中升騰,光芒不是純粹的火,而是炙熱到能燒斷故事線的逆敘能量。
八尾震盪。
焰浪席捲,空氣被撕成層疊的詞縫。
一枚日輪,倒懸在天,赤金色,如一枚燃燒的神明筆尖——正準備重新塗改這座世界的封底。
【終極詞條·日輪逆轉】
他低聲宣告,聲音如鑿入雕刻板的刻刀:
“你講的所有結局,都要現在反着發生。”
他眼中燃燒着近乎偏執的光,嘴角浮現冷笑:
“這次——你聽我講。”
天照異焰在他身後全面爆燃,狐焰如八道血色神命書簡,在空中翻卷、旋轉、崩裂,最終匯聚成一枚倒掛的赤輪天圖。
那是“反寫之火”。
它不創造故事,它吞噬已寫下的未來,並重新書寫。
日輪中心,一行行迴文浮現:
不是詞句——而是對“敘述結構”的終點逆序。
那不是改變劇情。
那是顛覆“下一句話的合法性”。
司命瞳孔驟縮,心中一震。
他猛然意識到:
“他要——篡改我講下去的那一句。”
那一句,尚未出口,卻已遭侵入。
王奕辰早已笑出聲來,笑中帶着決絕、瘋狂與不可遏制的勝意。
“你講的是——‘我們活下來’的故事。”
他像是說給天地聽,又像是對着司命最深的信仰刺去最後一刀:
“那我就說——你們,死了。”
天照異焰轟然下壓。
虛妄迴廊顫慄,司命的領域正在塌縮。
講故事的嘴,被封。
接下來,就是由死者的聲音,講他們想聽的結尾。
王奕辰右手猛然揮落。
日輪驟然墜擊!
那枚倒懸於天的赤金神輪如燃盡天體的殘核,帶着破滅的意志咆哮而下。
一道灼金色的焰束筆直貫穿虛妄迴廊的天幕與核心,如神明之指,強行改寫了故事的命題。
金焰貫入的瞬間,天地劇震。
整個虛妄領域隨之猛然顫慄,彷彿敘述文本的每一頁被焚燬、重排。
黑白棋格開始塌裂,格縫間涌出的不是數據光,而是一道道被刪改後的敘述殘痕。
數百虛像“司命”如風中紙人、夢中鏡像,被日輪之焰碾壓一空。
他們接連崩碎,像被神手抹去的角色註釋,一筆筆被刪,歸於無聲。
領域核心劇烈撕裂!
一瞬間,司命口中猛然噴出鮮血,胸口劇痛如刃,腳步踉蹌。
他整個人被強行從“敘述座標”中剝離出來。
而塞莉安——她還在場上。
但下一秒,她神情驟變,雙膝跪地。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翻卷,彷彿自身火焰開始焚燒自身。
她的精神線——被日輪反轉強行牽引,糾纏入“域外命名之聲”的湍流之中。
那是一個沒有歸屬、沒有語境、沒有敘述權的邊緣荒野。
她咳出血,卻依然不退半步。
“我知道……你在那。”
她低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望向那道模糊的身影。
“哪怕……我看不見你。”
司命強撐着站起。
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份“被反覆刪改的劇本”,每一道傷口都不只是肉體的裂痕,
而是“被否定的句子”在他身體上反覆被修改、撕裂、重寫。
他還未開口,腦海中,伊洛斯提亞的聲音已經急促如警報。
“反轉太強……”
“虛妄詞縫已破,當前邏輯通道無法自愈。”
“你要麼放棄這段故事……要麼——用血,把它續完。”
司命顫抖着握緊卡牌。
那一刻,他終於理解:
王奕辰的攻擊,從來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傷害。
而是對“敘述本身的否定”。
—
王奕辰大笑,聲音在坍縮的空間中炸裂,如咒語、如審判、如打字機敲下的終章回車。
“你不是命名者!”
“我是!”
“你講的每個名字、每段命運、每道結局——都得先問我,允許不允許!”
他踏上司命的倒退之地。
每一步踏下,棋盤下方的文字就被覆蓋,光線一寸寸熄滅。
日輪在他身後旋轉,如燃燒的神識環冠,爲他照出“毀滅語言的道路”。
他高舉雙手。
“我現在就來——改寫你這個故事。”
“我來告訴所有人——”
“‘講故事的人’,也不過是別人筆下的註腳!”
他咆哮着,手臂重揮,日輪反轉!
赤金光浪如決堤之潮鋪天蓋地,灼燒着司命領域最後一抹殘光。
終焉之光,垂臨。
而司命,在那赤金波濤即將落下的一刻,嘴角卻忽然揚起一絲笑意——血色的,卻乾淨、利落。
他擡頭,聲音低得像遺書,又堅定得像碑文。
“那你就試試——”
“寫我,最後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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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光爆!
天地震盪!
日輪焰流與虛妄殘光猛烈衝撞,爆裂出交織的逆敘能流與領域粒子,棋盤之地崩塌如沙雕崩潰,裂隙如蛛網蔓延至整個戰場邊緣!
火與虛構齊鳴,語法與力量交鋒。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不清戰局。
也看不清——講述是否還在繼續。
有時候,故事不該結束,
也不該反轉。
它只是被拉走,
拉進一場還未書寫的新章節。
你以爲你寫完了他,
可也許——他還沒開始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