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聞言咬脣不平,心中怨懟仍是難消,冷哼道:“全教他們聽見纔好!您是尊貴的聖朝公主,無論怎麼說,殿下都不敢這麼怠慢您的!我倒寧願嬤嬤聽了去告訴皇上皇后,好讓他們給咱們個公道!”
昭華輕笑搖頭,執着木梳的手順勢落下,不以爲然道:“此言差矣!你既知道我是聖朝的公主,便該明白我們在遼國應當作何處境!”不錯,昭華對於耶律成的冷落倒是反覺慶幸,耶律成不來她便落得清靜,來了保不齊會出什麼漏子讓她措手不及。
如今想想成婚那日,耶律成一杆子挑起昭華的鳳冠便拂袖而去,理由是身子不適需待靜養,昭華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耶律成的樣子。
至此,耶律成在昭華的心中仍是個謎,反而是耶律復讓她深感親切,因爲耶律復尋日裡常來向她討教中原琴賦,昭華雖不再碰琴,卻每每因着見到熟悉的唱詞而寧心不已,只盼着與耶律復的再次相見,如此千絲萬縷的頭緒竟讓昭華摸不着頭腦。
“來了,來了!”蘇嬤嬤的聲音透着一股着急從門外傳來,乍聽之下似是與平日回稟四皇子的駕到無甚不同,但仔細的人仍是能辨別出其中分釐之差。
昭華來不及細想,總是覺得耶律復又來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忙不迭地起身,拉着奪門而入的蘇嬤嬤笑問道:“可是四皇子又來了?一樣領到冷霄臺便是了,嬤嬤何苦要把自己累得這樣倉惶?”
不料蘇嬤嬤聽後忽的笑了出來,急忙糾正道:“王妃錯了,奴才可不是說四皇子殿下來了,奴才說的是殿下!是殿下來了!”
“殿下來了?殿下來了?”昭華重複着疑惑,她如何敢相信這位終日不見蹤影的三皇子會涉足她的聆雨閣?她不知耶律成是否真的身子不適,但她確信他並沒有將自己當做王妃,試問哪個丈夫會對妻子視若不見,連遣人問候一聲都不曾有。
雲錦和流蘇頓時喜從心來,流蘇緊拉着昭華的手笑道:“公主,公主!是殿下來了,嬤嬤說殿下來了!”
“流蘇,該喚王妃的,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錯了規矩!既是殿下駕到,王妃還是出門迎接吧?”雲錦一邊沉着心思規導流蘇,一面爲昭華擇選步搖迎接三皇子。
蘇嬤嬤直是笑開了眼,與雲錦一起爲昭華梳理衣裝,又嘖嘖讚道:“這般美的王妃在咱們遼國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個兒呢!莫說是皇族,就是整個遼國尋去也不及王妃一人風華絕代!”
“嬤嬤慣會說笑的,契丹女兒自有風采,昭華怎能在此放肆?何況昭華不過一介平凡女子,實實當不起嬤嬤謬讚!再梳理已是畫蛇添足,我們走罷。”昭華揮開湖藍錦袍,拖曳着一地陽春白雪似的銀絲衫裙便推門而去,掩卻足下織玉繡鞋步步生蓮。
若是成婚那日不算,這理應是她和耶律成的第一次相見。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果然不錯,想來他們便是這世上的至疏夫妻了罷?念及至此,昭華脣角不由得溢出一絲苦笑。
頭頂焦陽似火如荼,蘇嬤嬤幾人身着半袖短衫猶嫌日頭灼人,而昭華一襲曳地絲裙卻暖不住由心之寒,連同手腳都是如冰寒涼。聆雨閣的院子是三皇子宮殿裡最大的,院中夏花盛放,好一齣爭奇鬥豔的美景!然而昭華全無欣賞的興致。
“王妃快瞧,柳樹下的那位正是咱們殿下!”蘇嬤嬤一聲低嘆引去昭華擡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