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爹媽死的早,不知道要尊重長輩!”誤以爲關瑾言是在咒他死,嚴震麟打完之後還覺得不解氣,看關瑾言不聲不響的捂着臉,變本加厲的斥罵起來,“既然你爹媽沒教好你,今天我來教你!”
捂着臉,關瑾言的眸光一寸寸冷下去,嘲諷的和嚴震麟對視,“您的教誨我當不起,你也沒資格教育我什麼,現在,請你讓開,我沒心情跟你廢話!”
對於嚴震麟,關瑾言連最後的一點尊重也不想再給,如果他“識趣”讓開,關瑾言打算退一步讓他好好離開就是了,偏偏……
“你就是欠調教,我也懶得跟你廢話,把孩子交出來,我馬上走,休要以爲我願意看見你這張臉。”
罵起人來,嚴震麟毒舌的本事並不輸給那些嘴碎的長舌婦。
誰都看出來關瑾言此時的狀態有多差,偏偏他就像沒看到一樣,關瑾言一顆心本來已經疼的麻木,悲傷無處發泄,此刻嚴震麟還非要來招惹她,她已然忍無可忍。
拳頭一點點攥緊,發出咯咯的聲音。
“不要以爲你還能仗着孩子從我們嚴家得到任何好處,把孩子交出來!”
“砰。”
前一秒還喋喋不休的男人被掀翻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時候還能看到嚴震麟瞪大的眼睛裡充斥着滿滿的不可思議,“你……竟然敢打我!”
反了反了!
他活了這麼些年,還從來沒被小輩教訓過,這個姓關的女人……
簡直是反了!
羞憤難當,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奮力舉高了胳膊朝關瑾言衝過去。
“滾!”
手被關瑾言穩穩握住,她瞪着他,用力一推,嚴震麟再次摔出去,一屁股跌在地上。
關瑾言頭也不回的從他身邊走開了。
周正勳呆了幾秒,拔腿追上關瑾言,他不敢說關瑾言做的對,至少嚴震麟真的太過分!
“關瑾言,你給我站住!”
嚴震麟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兩人早走的沒影了,他義憤難平,直接拿了手機出來,“邵安,我被打了,在周正勳家,你過來……”
……
匆匆趕到殯儀館,一路上關瑾言都是無話,悶頭望着窗外,和剛剛打嚴震麟的樣子判若兩人,車子到達殯儀館,周正勳先從駕駛位置走下來,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關瑾言遲遲沒有下車,兩隻手用力攥在一起,嘴脣咬的發白,凝視着殯儀館的深處。
周正勳心中一痛,慢慢將手搭在她的肩膀。
關瑾言的身體抖了下,視線一點點落向他,眼底並沒有淚水,可恰恰是那一種空洞,讓人看了心尖都會跟着發抖。
他抿了抿脣,“如果……”
“不……”
關瑾言立即打斷他,用力握了握手掌,彎腰下了車。
走進殯儀館的每一步,關瑾言都踏的很慢,周正勳跟在她身後,覺得她隨時都會倒下去,可她愣是一直堅持來到悼念堂,走到兜兜身邊。
白布遮蓋着小小的身體。
關瑾言顫抖着手將白布掀開,看到兜兜面孔的霎那,她像是不敢看一樣,猛地閉了眼睛,周正勳看到她的手抖的厲害,想上前扶她,被關瑾言拒絕了。
“你去外面等我。”
周正勳只能來到外面,殯儀館的“生意”特別好,來來往往都是披麻戴孝的人,充斥着離別的悲傷,他幾次忍住想回頭朝裡看的衝動,也不知是在外面站了多久,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回頭,看到關瑾言白着臉走出來。
“阿言,”他的聲音在發抖。
抿着脣,關瑾言勉強朝他笑了笑,“兜兜的遺體馬上就會送去火化,你陪我去墓地好不好?”
周正勳立即點頭,看到關瑾言又朝他笑了笑,他的心卻擰成一塊,失去了摯愛的兒子,她卻還堅強的對她笑着,這個女人……着實讓人好心疼。 最快更新
而對他來說最無奈的是,他甚至沒辦法替她分擔。
出乎意料的,關瑾言真的格外堅強,從兜兜的遺體火化到落葬,她不曾再掉過一滴眼淚,只是她之前說會把兜兜葬在父親的墓地旁,最後卻將墓地選在了城市另一端,兩座墓地之間隔着幾十公里的距離。
周正勳並不理解,然關瑾言顯然並不打算解釋,等兜兜下葬之後,她轉身就走了。
決絕的竟然有些無情。
回去的路,又是一路無言,周正勳不確定關瑾言的情緒對不對,她還是不說話,可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思考什麼費解的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還覺得關瑾言眉宇間的悲傷少了很多。
原以爲她回家之後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想……
還有不速之客等着他們。
遠遠就看到門口站了兩個人,認出是嚴震麟父子,周正勳不着痕跡的皺了眉,顯出一絲厭惡,身邊,關瑾言低着頭,暫時還沒看到他們。
周正勳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遲疑片刻,在繼續往前開和掉頭之間做着抉擇。
然後……
關瑾言擡了頭,目光定在門口。
顯然看到了那兩個人,下一秒,又將頭迅速轉開。
而遲疑間,車子已經到達複式小樓門口,看到車子駛過來,嚴震麟和嚴邵安向前走了幾步,等着關瑾言下車。
車子停下,周正勳下意識做的一個動作就是握住關瑾言的手,阻止她下車,關瑾言朝他輕輕搖頭,示意他放心,掙開他推門下車。
一道凌厲的視線盯住兩人,嚴邵安眯起的眸子發出嫉妒的光芒,轉而盯着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關瑾言,口不擇言的諷刺,“堂而皇之的住在男人家裡,關瑾言,你的臉呢?”
停在他面前兩米左右的地方,關瑾言對着他冷笑,“我一向不要什麼臉,不然的話,我怎麼還會嫁給你?”
“你,”嚴邵安咬牙切齒的繃着脣。
關瑾言諷刺的勾着脣角,冷冷和他對視。
那種蔑視的眼神讓嚴邵安氣的心裡發毛,越發口不擇言的刺激她,“向我爸道歉!”
所以……
他是替他父親出頭來了?
還真是孝子啊,可惜了,她今天偏就不想讓他們如願!
“不道歉,”她斷然拒絕。
“關瑾言!”
拔高的聲音暗示男人的耐心已經不多,關瑾言甚至看到旁邊嚴震麟得逞的嘴臉,似乎勝券在握,關瑾言在心裡冷笑幾聲,直接下起了逐客令,“這裡不歡迎你們,走吧!”
“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趕我們?”她敢這麼囂張,嚴震麟第一個不允許。
關瑾言知道嚴震麟對她的恨已經根深蒂固,也深刻的瞭解到不管她做什麼都不會讓嚴震麟對她的態度改觀,更何況,她根本不需要再低聲下氣的討好他們。
“趕就趕,哪裡需要那麼多理由,說真的,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你們兩個,趁我現在還能耐着性子和你們說幾句話,趕緊走吧,再呆下去就別怪我不給你們好臉色。”
“就憑你?”嚴震麟不屑的嗤笑,對於關瑾言的威脅不屑一顧。
至於嚴邵安……
他的視線突然越過關瑾言朝她身後看,周正勳早已下車,只是並沒有走過來,落後一兩米左右的距離站在關瑾言身後,視線和他接觸,卻是滋滋冒着火光。
嚴邵安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她身邊有這麼多男人。
拳頭又一點點攥緊,他冷哼一聲,“你和周正勳現在什麼關係?”
兩人都住在了一起,該不會……
打住!
命令自己不許再胡思亂想,他擡高下巴,假裝很不在乎。
“這個問題……你沒資格問,我也不需要回答。”
“你。”
她爲什麼固執的像是茅坑裡的石頭,簡直是又臭又硬!上下牙齒磨的格格響,他又將矛頭指向周正勳,“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周正勳顯然被驚到,頓了頓,癡情的目光看向關瑾言,正要說話的時候……
“行了,好話已經說盡,你們都給我滾吧!”卻是關瑾言出聲打斷,她並不想回答嚴邵安這個問題,他和趙輕舞大婚在即,他有什麼資格來詢問她的事?
早在三年前,兩人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根本沒資格過問她的任何事!
盯住她,嚴邵安似笑非笑,竟是愉悅的模樣,關瑾言瞥到一眼,目光微微一窒,隨即又很快轉開視線,他笑又怎麼樣,生氣又怎麼樣,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我來說。”
落地有聲的音節發自周正勳,他一個箭步躥到關瑾言身邊,手搭在她的腰上,關瑾言抗拒的微微一閃,又被周正勳強硬的拽到懷裡摟着。
嚴邵安目光立即冷了下去,刀子一樣的目光盯住周正勳的手,周正勳似沒看到一樣,和嚴邵安對視,一字一頓的開口,“今天當着你的面,有些話我不妨說清楚,我愛阿言,這三年來我陪在她身邊,每時每刻都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意,接受我的感情,我之前並不向她說明是不想利用我對她的好要挾她,現在不一樣了,我意識到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他,所以……我希望得到她的青睞,希望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做她最堅強的後盾,最厚實的肩膀,最溫暖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