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要媽媽。bsp;”
兜兜已經被抱走,可那聲音卻像魔咒一樣在樑浩的腦子裡盤旋,他終於皺着眉看端坐的女人。
“不該問的話別問。”女人絕情的一句話直接掐斷了他詢問的念頭,樑浩沉默的攥着拳頭,情緒低落中透着憤慨。
“叫你過來是有事吩咐。”女人走到書桌後面從抽屜裡拿出一份請柬丟在桌上,“這一份是周寧遠婚禮的請柬,你替我走一趟。”
周寧遠和趙輕舞的婚禮鬧的沸沸揚揚,排場更是蓋過之前京北所有的婚禮,據謠傳請柬就送出去有上千份,而此刻桌上的一份是送請展家當家人的,樑浩看了眼,劍眉挑起,“你。”
“我不方便露面,你去一趟,嚴家在京北經營多年,勢力不容小覷,非要逼不得已,我們不必與其交惡。”
“我不理解。”樑浩滿臉的深思。
“什麼?”女人柳眉不悅的蹙起。
樑浩盯住她,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握緊,道,“你怎麼能如此評論的討論和她相關的事,她明明和你。”
“閉嘴!”並不意外的,女人有一次喝止他的話,戴着墨鏡的精緻面龐猙獰可憎,“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教訓我,以後我不想再聽你提起這件事!”
冷冷轉開臉,那張精緻的面龐冰冷無情。
樑浩默默吞了吞喉結,無言轉身,可腦海裡卻浮現出那一道孤獨的身影,他豁地擡眸,眼底冷光乍現,猛地轉身,“這麼多年,你難道一次都沒有想過她!”
“滾!”女人赫然惱怒,墨鏡下的眸子早已冰冷。
樑浩已然失望,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無言訕笑着,轉身就走。
從二樓下來的時候,看到黃媽在廚房忙碌,他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吩咐黃媽,“那個孩子……你好生照顧着,別委屈了他。”
黃媽笑着讓他放心,“您就放心吧,那孩子聰明又懂事,我也很喜歡他。”
樑浩點着頭,語重心長的又盯着黃媽看了會,這纔不放心卻又無可奈何的離開。
關瑾言拖着行李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東安百貨。這座奢侈品牌林立的購物商場,外面廣場電子屏下聚集了上百個人,都昂頭看着電子屏,順着他們的視線,關瑾言無意識的擡頭看去。
目光豁地頓住。
晌午的沙灘,陽光美麗的幾乎刺眼,照的那沙子都像金子似的閃閃發光,嚴邵安身着白色的襯衫,藍色的休閒褲,褲管挽到小腿肚,露出他那標誌性的雪白肌膚,他低着頭,似閒庭信步一樣在沙灘漫步,風吹過他額前蓬鬆的碎髮,陽光斑駁灑在他如玉的面龐,美的令人髮指。
正當圍觀的人都沉浸在“男色”當中時,畫面左下角突然又出現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身段修長,栗色的捲髮像是海藻一樣在風中搖曳,頭頂花環,身着白紗,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膚晶瑩如玉,她專注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撒腿向他奔去,長髮在風中飛舞,那白紗輕揚……
“邵安。”
女人從背後抱住男人,臉靠在男人寬闊的後背,閉起眼睛,滿臉的幸福。
而男人……
在微微怔了片刻之後,慢慢回頭,如玉的面龐,脣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在海風中吹散。
“天哪,這個男人好帥啊。”
“真的真的好帥好帥。”
無數的好評聲中,關瑾言只覺得心裡重重的咯噔了下,整個人像是墜入極寒的冰窖,冷從骨子裡蔓延到全身,她一動不動的站着,周圍人走了一波又來了一波,電子屏的畫面一遍遍重複着,唯美的浪漫的,被無數人稱讚。
不停有人擦着她的肩膀,關瑾言像是被定住了,始終一動不動。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綿綿的細雨,廣場的人鬨鬧着紛紛逃竄去躲雨,綿綿的細雨如絲,交織打溼了靜立的女子,她昂頭看着電子屏,孤單單的,身後還同樣孤單單的躺着一個行李箱。
偌大的廣場無人,只有她,孑然一身。
不停有人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然雨幕紛紛,並沒有人上前去詢問。
所以,當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步衝進雨簾之時,驚起了周圍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天哪,那個男人是,是……”
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毫無防備的關瑾言被拽的踉蹌了一大步,整個人失控的朝後摔去,“啊。”
低呼從蒼白的脣溢出,她驀地瞪大眸子。
雨勢突然就變大了。
密密麻麻的雨點子落下來,兩人隔着雨霧對視,畫面似定格了一樣。
嚴邵安劍眉緊緊皺着,這個女人瘋了,下雨了爲什麼不躲?
如果不是他正好到東安視察看到了,她還要呆到什麼時候?還有,她身後那個箱子又是什麼情況,難道……
她又要一聲不響的逃走!
不具名的怒火在胸膛裡熊熊燃燒,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拽着關瑾言就走。
許是被雨淋了,又或者是情緒實在太低落,關瑾言儘管看清了拽她的人是嚴邵安,她並沒有掙扎,默默閉了閉眸子,一行清淚順着眼角滑落。
“擦乾淨!”
一塊毛巾兜頭丟過來,蓋在關瑾言頭上,彰顯着丟毛巾之人的怒氣,關瑾言默了默,伸手將毛巾拿下來,頭髮和身上都不停在掛着水,她隨手在頭上擦了幾下,就把毛巾放到旁邊。
“關瑾言。”咬牙切齒的聲音。
她一愣,下意識擡頭,無辜的眼神對上嚴邵安怒火燃燒的眸子,她困惑的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把眼睛閉上。”
又是沒好氣的一聲喝斥。
關瑾言條件反射般聽話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有人拿着毛巾在幫她擦臉,粗魯的動作弄疼了她的皮膚,她忍不住皺眉,然後那股力道就變得溫柔起來,輕輕的,一點點替她擦着臉,然後是脖子,手,頭髮……
她忍不住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面前的男人面目溫柔,專注的低頭擦她的手,像是在對待一個溫柔的寶貝。眼底不知怎麼就染上了淚意,趕在眼淚就要掉落之前,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把推開嚴邵安,“夠了。”
被推開的男人臉上還帶着騰騰的怒氣,可一擡頭就看到女人眼角的溼潤,他那點怒火登時就偃旗息鼓了,輕嘆着,認命的又將她的手拉起來,輕輕擦拭着,“那麼大的雨爲什麼不躲,身上都溼透了又爲什麼不擦,難道不知道會感冒嗎?這麼不讓人省心,你讓我怎麼放心。”
話豁然頓住。
他自己亦怔住,他在說什麼?
瞧瞧擡眸看關瑾言,關瑾言還彆着頭,似乎並沒聽到他說什麼,他暗暗鬆了口氣,可立即,更大的失落涌出來,他只能藉着低頭的動作掩飾過去,一遍遍擦着關瑾言已經乾的手。
前座,宋秦目不斜視的將這一幕收在眼底,眉心不可察覺的緊皺了下。
“嚴先生,現在去哪?”
原本視察完東安百貨,嚴邵安的行程該是回公司和主管們開會,現在多了一個關瑾言,他不確定是否還保持原有的行程。
嚴邵安將毛巾疊好放到車裡的箱子,聞言靜默了片刻,視線掃過低着頭沉默的關瑾言,她這個樣子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事,他並不放心把她一個人丟開。
“回公司。”
宋秦一愣,下意識追問,“那關小姐。”
關瑾言低着頭,像是沒聽見兩人的對話,至於嚴邵安,他舒服的靠在椅子裡,聞言劍眉挑了挑,“照做。”
宋秦乖乖的閉了嘴,就算心裡有再多的疑問,他也不敢再問什麼。
關瑾言歪頭看向窗外,雨霧密實模糊了原本輝煌的景物,她既然暫時不知道要去往何處,何不隨波逐流,既然遇到了嚴邵安,暫時,就這樣吧!
有個認識的人在身邊,她至少不會感到那麼孤獨。
“進去。”
一行三人很快回了東乾,關瑾言更是一路跟着嚴邵安到了他的辦公室,關瑾言愣在那裡,嚴邵安拔腿朝裡面走的同時不忘喊她一聲。
關瑾言縮了縮,舉步走了進去。
辦公室的格局並未有變化,還是她曾經熟悉的模樣,只看嚴邵安徑直脫了西服外套朝休息室走,很快又走出來,目不斜視的將一套衣服扔在她身上,“換了。”
又被衣服丟了一臉,關瑾言默默的拿開,一件白色的男士襯衫,一條男士西褲,捏在手裡攥了攥,她默不作聲的將衣服放在沙發裡。
“嗯?”嚴邵安人已經走到辦公桌後面,撐着身體挑眉。
關瑾言咬着脣,默默往沙發裡一坐,低着頭,像是個委屈的小媳婦。
嚴邵安驀地就笑了,又從辦公桌後繞出來,兩條長腿往關瑾言面前一站,彎腰邪笑,“怎麼,我穿過的衣服不要穿,嫌棄我?”
他幾乎湊到關瑾言頭頂,噴出的氣息吹着關瑾言頭頂的髮絲拂動,暖暖的。
關瑾言忍不住心尖顫抖了下,死死咬着脣,卻是點着頭,“嗯,你的,不穿!”
“你。”嚴邵安給她氣的,一把捏住她的下顎讓她看着自己,“長脾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