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屍體身上就沒有留下任何疑犯的痕跡,毛髮或者指紋,通通都沒有嗎?”職業本能作祟,關瑾言搶在嚴紹安面前開口,情緒激動。
這樣的案子,一家三口滅門,性質十分惡劣,完全已經是重案要案,按說應該會成立專案調查組。
林法醫佩服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着嚴紹安,像是徵求意見,只看嚴紹安點了點頭,他才放心的開口說話,“沒有,不過從作案的手段和方法來看,兇手極其兇殘,並且很有可能是團伙作案,我懷疑兇手和死者很可能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則絕不會下如此狠手。”
誰說法醫就沒有破案的心,林法醫分析起案情來還真是頭頭是道,說到起勁之處,更是停也停不下來,娓娓道來,“死者是ms實際上的掌權人,兇手滅他滿門極有可能是想霸佔公司,早前鬧的沸沸揚揚的ms繼承人一事,最後好像是一個女人當了總裁吧,還有遺囑什麼的,會不會……”
他越說越離譜,嚴紹安忍不住皺眉,出聲想打斷他,卻被關瑾言搶了先。
“所以你覺得,是那個女人爲了得到公司殺了鄭國華滿門?”他的意思那麼明顯,關瑾言怎麼會聽不明白。
林法醫並未看到給他使眼色的嚴邵安,反而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興奮的衝到關瑾言面前,兩眼放光,“你也這麼想是不是,據說那個女人和鄭國華非親非故,鄭國華怎麼會立遺囑把公司交給她,肯定是她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脅迫鄭國華,等遺囑到手,她又反悔殺了鄭國華一家。”
他越說越起勁,興奮的打了個響指,“對,肯定是這樣,我當初就想念刑偵來着,可惜導師說我想象力太豐富不適合,才改唸了法醫,看來,我還是有點刑偵的潛質嘛。”
他全然已經陷進對自己的崇拜當中。
關瑾言也面露深思,林法醫的想法雖然很淺顯,卻也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判斷,的確,佔了最大好處的人是她,理所當然,人們會把懷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而如果鄭國華遭滅門的消息傳出去,ms定會大受影響。
“不行!”
她想的太入神,沒忍住就把在想的話也說了出來。
林法醫聽的特別清楚,好奇的腦袋湊過來就問,“什麼不行,你不認同我的推測?”
對上他烏黑的充滿了好奇心的眸子,關瑾言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下,旋即又釋然,粲然而笑,“我當然不認同你的推測,因爲,”
“因爲什麼?”林法醫一臉認真,準備聽一番高談闊論。
然關瑾言神秘一笑,晃的他眼前直閃,只看她紅脣開啓,幾分打趣的說道,“因爲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女人。”
“什麼?”
看着林法醫兩隻眼睛瞪的圓圓的,關瑾言笑的更歡了,“怎麼,你覺得我像殺人兇手啊?”
面前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道多好看,哪裡像什麼窮兇極惡的殺人兇手,林法醫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關瑾言暗笑,就這容易被影響的判斷力,果然只適合跟死人打交道,笑着拍他的肩膀,“所以呢,話不能亂說,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我沒殺鄭國華,知道嗎?”
“嗯,嗯,”林法醫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關瑾言在他肩膀拍了下,轉身往外面走,也就是在轉身的時候,她一臉的笑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鄭國華一家三口的屍體偏偏在這個時候被發現,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還是……
有人不死心,還想做掉她!
明明現在大好的局面,新年也就在眼前,過了這多事之秋的一年,明年就可以迎來新氣象,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爆出這樣的驚天大案,真的不是針對她嗎?
快步走出警局,關瑾言站定在臺階下面的一株大樹下。
沒過多久,嚴邵安從裡面出來,氣宇軒昂的男人,面容英俊,走下臺階之後直接向她走來,關瑾言心裡極煩,擰眉看着他。
“你覺得有人想做掉我的機率多大?”
嚴邵安那般睿智的人,不可能想不到更深層次的用意。
而夜色下,男人英俊的面孔如常,並未露出絲毫焦躁,垂眸看她,目光似水,關瑾言總覺得這眼神裡藏着點什麼,可他不說,她也就不問了。
此刻,當空一輪殘月高垂,萬年青的大樹下,關瑾言依樹幹而立,身姿修長,而在她側前方,嚴邵安靜立,呢子大衣被他演繹着歐美紳士的型格,側臉俊美如畫,他垂眸,穿着高跟鞋的關瑾言身高几乎到他下巴處,他只要低頭,脣角便好似能碰到她的額頭。
這樣的畫面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過去都美極了。
關瑾言突然擡頭,頭頂撞上他的下巴,疼的發出一聲悶哼。
倨傲的男人覷着她,嘴角似乎泄出一絲笑意,卻又轉瞬即逝,他擡眸,將目光落向面前的大樹,沒頭沒尾的突然說,“兇手是蔡建興。”
“你說什麼?”
關瑾言一隻手還捂着額頭,錯愕的盯住他,“有證據嗎?”
嚴邵安點着頭,“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
“嚴邵安,你做了什麼?”關瑾言突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撇開之前的五十億,這一次呢,如果滅門的消息被捅出去,她必定會首當其衝成爲第一嫌疑人。
所以,嚴邵安又幫了她嗎?
兩隻手不安的攥緊,她想說感謝的話,卻又突然語塞了,如此的深情厚誼,她又能說什麼?
“感謝的話不必多說,你也不必覺得有負擔,我幫你是我所願,與你無關,畢竟,我曾虧欠了你,現在幫助你自食其力,過更好的生活,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嚴邵安終究還是輕而易舉看穿了她的想法,也明白他這樣說是爲了讓她安心,可關瑾言心裡還是鈍鈍的難受,忍不住去碰他,“那五十億呢,是爲了趙輕舞還是我?”
或許不該問,可她還是忍不住,她終究是個女人,也有那麼絲毫的虛榮心,也渴望得到滿足。
緊張的,她盯住嚴邵安的臉,不想錯過他一絲一毫情緒的變化。
嚴邵安終於收回視線,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精緻的面孔,下顎緊咬,“都有。”
夜風颳過,吹透衣服涼涼的直往皮膚扎。
關瑾言突然就打了個冷顫,迅速扭頭,僵硬的笑着,“是嗎,看來是我多想了啊,那什麼,你和她……最近挺好的吧。”既然情緒已經失控,她乾脆也不再控制自己,帶着濃重的鼻音問。
嚴邵安眉頭緊鎖看着她,垂在身側的手握的很緊很緊,控制着自己的聲音,開口,“嗯,挺好。”
心裡又是重重的一抽,關瑾言幾乎連笑也做不出,勉強出聲,“那就好。”
冷風呼呼,溫馨的場面早已不再。
嚴邵安脣角抽動着,既然 已經到了這一步,乾脆……
“過了年,我和她打算要個孩子。”
孩子……
關瑾言心抽疼的無以復加,尤其想到兜兜,她疼的更似喘不上氣來,手用力摁在心口,想要緩解這份疼,身後。
嚴邵安看着她的疼痛,眸中一片赤紅,握拳的手青色的筋幾乎要從皮膚裡爆出來,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安慰她的衝動,聲音沙啞的說,“不早了,我讓宋秦送你回去。”
說話間,他朝後面使了個眼色,宋秦不知從何處走出來,來到關瑾言面前,擰眉看着表情痛苦的女子,“關董,請。”
關瑾言纖細的手指同樣捏的骨節泛白,慢慢擡頭,觸到宋秦平靜的面龐,又看向嚴邵安,嚴邵安早已轉開臉,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俊美的側臉,冰冷的無動於衷。
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想到了他們的兒子。
心裡突然又多了幾分憤怒,可想想又是枉然,他和兜兜相處不過幾天,何來什麼父子之情,他很快會和趙輕舞有新的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她又何必再執着什麼?
收回視線朝宋秦點着頭,“有勞。”
宋秦搖頭表示無妨,跟在關瑾言後面離開了。
呼嘯的夜風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嚴邵安在夜風裡站着,身體被吹的冰涼,他久久沒動,直到左傑出現,“上頭第一時間成立了專案調查組下令徹查,明天各家報紙頭版頭條都是這件事。”
滅門這樣的大案,又是跨國連鎖公司負責人一家三口,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一旦消息經過報道傳出去,立即會引起全社會廣泛的關注,關瑾言勢必會再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這件事光靠壓是壓不住的,”左傑說。
而雕像般的嚴邵安也終於回神,目光往後一掃,“走,我們去會一會這個專案組組長,至於媒體那邊,你想辦法,天亮之前不許出現任何相關報道。”
“我知道。”宋秦點着頭,跟在嚴邵安身後往車子走,有些擔心,“聽說這次專案組組長是從省廳下來的,咱們的人脈暫時搭不上,只怕很難做工作。”
嚴邵安腳步未停,“很難做不是不能做,ms剛剛邁入正軌,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話鋒中的嚴厲即使隔着幾米遠,左傑依舊感受到了,生生打了個激靈,快步跟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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