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聖心療養院蔡院長親自打了電話過來,告訴關瑾言已經給她爺爺開始用藥,不僅如此,還將爺爺轉到了條件更好的vip病房,態度恭謹而諂媚,只是絕口不提費用的問題。
關瑾言自然明白這都是託嚴邵安的福。
這天晚上,許是因爲心中的事情過於沉重,關瑾言睡下不久之後就開始做夢,夢中一張張人臉晃過,表情痛苦的成巍,奸笑的程心蕊,最後出現的是嚴邵安。
他一步步向她走近,溫潤的一張臉也跟着變得陰冷起來,脣角噙着惡魔般的詭笑,而她就像是被定住了,害怕的想要逃,卻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一步步逼近,猩紅的眸子裡露出駭人的冷光。
他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目光猩紅,口中大喊着,“關瑾言,去死吧!”
她越來越無法呼吸,男人卻越來越興奮,眸子裡的紅色似血一般往下滴出來。
“不!”
大叫一聲醒來,黑黢黢的房間裡,關瑾言後怕的躺在牀上,呼吸急促,卻一動不敢動。
許是受父親影響,又或者多年警校的鍛鍊,關瑾言本身就有非常高的警覺性,便如同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嚴邵安,她心裡並非沒有戒備,只是想到自己這樣一窮二白的現狀,着實不值得他算計什麼。
夢中場景過於駭人,她再無睡意,披了外衣起身,窗外更深露重。
她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凝眸望進深濃的夜色,想着一些事情。
再次接到關瑾言的電話,蘇映紅剛剛從皇庭下班,她現在的職位已經不需要出面再陪客,只是今天晚上店裡來了個新人,不懂規矩,客人發了火,也是個稍有背景的,最後事情也沒勸下來,女的被帶走了。
她在這一行呆了多年,也算是看多了這種事,可難免……還是覺得不忍。
擦着丹蔻的長指將煙往嘴裡送,狠狠抽了一口之後,她眯着眸子,嗓音沙啞的開口,“想清楚了?”
電話這邊,關瑾言頓住,片刻之後咬着脣,默默點了頭,“嗯,”
蘇映紅似乎是低低嘆息了一聲,“晚上來皇庭找我,”
“好,”
關瑾言的聲音很低,卻很堅決。
她已經想好了,既然她的生活陷入了這般困境,既是爲了生存,想來她父親如果泉下有知也不會怪責於她,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又如何能對他置之不理?
這一天,關瑾言一整天都在家裡,收拾整理擺弄擺弄,時間便也過去了,很快天就要黑了,臨出門的時候,她從牀頭找出一個小鐵盒,打開,裡面放着那張她從大火中搶出來的全家福。
照片裡的女人年輕美麗,對着鏡頭嫣然一笑,美麗的不可方物。
媽媽,如果你知道我接下來會做的事,你會對我失望嗎?
想來是不會的吧,如果會,你當年也就不會丟下我獨自離開……
天徹底黑了。
關瑾言站在皇庭門口,和深藍的雅緻不同,皇庭裝潢強調奢靡,金燦燦的顏色幾乎能刺瞎人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關瑾言鼓起勇氣走進去。
蘇映紅早留好了一個包間,她這點權利還是有的,一把將關瑾言推進去,“你在裡面等着,我幫你想辦法,不過,你要告訴我,這次需要多少,”
“至少、一百萬,”爺爺的治療費用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一百萬也只是一個保守的數字。
蘇映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關瑾言自嘲的一笑,“我最近是不是特別衰,”
“是,”蘇映紅直接點頭,卻並沒有多說,來她這裡的人,多的是各種各樣的苦衷,見多了,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讓關瑾言先坐着,她就先離開了。
“等等,”
反倒是關瑾言緊張的叫住她,望着她,爲難的欲言又止,哪怕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建設,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難免還是會害怕。
蘇映紅安慰她,“放心,我有分寸,”
然後她便離開了。
偌大而奢華的包間,橘色柔和的光線營造着曖昧的氣氛,關瑾言獨自站在中間,緊張的無法自已,便是第一次出警抓犯人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
一顆心好似要從心口蹦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她幾度生出落荒而逃的心思,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留下,當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接近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整個身體都繃緊了,惴惴不安的盯着那扇暗色雕花的門。
“譁,”是門推開的聲音。
關瑾言驚的整個人一抖,擡頭看到是蘇映紅,暗暗鬆了口氣。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蘇映紅也是低嘆了一聲,“真的想好了嗎?”
“是,”關瑾言很用力的點頭,像是在說服蘇映紅,其實更是在說服自己。
蘇映紅看她一眼,眸中閃過些許惋惜,道,“那跟我走吧,”
高檔的地方就是有這個好處,即使包間里正在發生着如何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外間也一概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偏偏就是這樣,反倒更讓人覺得害怕。
關瑾言挺直了背脊,跟在蘇映紅身後,一步步走的極穩。
蘇映紅回頭看她一眼,眸中又忍不住劃過讚賞。
這樣的女子,果決而堅毅,叫人欽佩。
“就是這裡了,”
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蘇映紅領着關瑾言停在一個包間前,包間門是純黑色的,奢華低調,似是給她時間做準備,蘇映紅並沒有立即推開門,而是靜靜看着關瑾言。
“開門吧,”
關瑾言說,既然走到這一步,她不會再給自己退縮的理由。
蘇映紅點了頭,然後,禮貌的三聲敲門,推開,“打擾了,”
隨着門一點點打開,關瑾言慢慢也看清了裡面的人,原以爲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或許出現在她面前的會是腦滿腸肥的中年大叔,可到底沒料到……竟會是那樣的情形。
黑色的真皮沙發裡,靠着好幾個俊朗的男人,談笑風生,而正中那一個她竟是認識的。
蔣玥的堂姐夫,聞少堂!
她看到聞少堂循聲望過來,英俊的臉上明顯露出的那一絲意外,那一刻,關瑾言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