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觀察了下外面守門人的換崗吃飯時間。他們換崗一般是在晚上子時一次,也就是白天一班晚上一班,而用晚膳卻是在酉時後,這時天雖然有些黑,但也不是全黑,院裡的守衛在這個時間段是沒人的。這宅子應該還有個前院後院,我們在中間,他們守衛的重點是在前院和後院。兩頭守好,外面的人很難進到這裡。他們也不敢安排太多人守着,怕外面的人看見了容易懷疑,所以這院裡的守衛極少,但我想,也不排除個個功夫極好。
天一擦黑,待守門侍衛一去吃飯,我和喜兒就行動了。我們將長條桌子移到窗下,踩着桌子跳到窗外,兩個人迅速跑到西牆,將亂放的木頭挨牆放好,我讓喜兒先上去,喜兒說什麼也不願,我只好顫巍巍地踩着木頭奮力爬上牆頭,我爬上牆頭後看了眼外面,發現牆下是一條深溝,還好,現在是冬天,水溝沒有水,只是從這牆上跳下去有些高,若是掉到水溝中,爬上來也得費些力。
我將喜兒拉上牆,喜兒見了牆外也是吃驚不少,她擔心地看着我,我牙一咬,心一橫,豁出去了。對着喜兒小聲道,“跳到溝外,不能掉溝裡。”我讓喜兒先跳,喜兒這次沒有猶豫,她奮力一跳,一下子跳到了溝外,她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趕緊跳,我看了眼黑乎乎的溝,然後縱身一跳,下一刻,肚皮上傳來一陣撕心的痛,我半身掉在溝裡了,一隻手幸好被喜兒抓住,人半懸着在溝上。這水溝還真不淺呢,我的腳都沒觸到底。我心下滲出冷汗來,握住喜兒的不敢鬆半分。
喜兒拼了全身力氣將我拉上去,我們倆都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喜兒過來扶起我,“主子,你可還好?”終於逃出來了,但此地不宜久留。“喜兒咱們快走。”裡面的人一吃完飯就會發覺我們不見了。可是天有些黑,在這林子裡分不清方向,我擡頭看了眼樹,樹枝稠的一面是南面,稀的一面是北面,一般繁華的地方在南面。我指着南面對着喜兒道,“咱們往這邊走。”希望這方向是正確的。這是小學課本里的認方向知識,不想卻在這時用上了。
走了兩步,我想着萬一那些人追上來可怎麼辦?我們是打不過他們的。我急中生智,動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喜兒一臉不明的驚訝地看着我,我對她道,“快,快將衣服撕幾塊下來。”喜兒雖不懂我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但還是照做了。
我拿過她撕下的布,扔了兩塊在溝邊,然後再反方向也就是北面的樹枝上掛了兩塊,然後將耳環取下,扔得老遠。做完這一切,喜兒才明白過來,她一喜一臉崇拜地看着我,“主子,你好聰明哦。”唉,咱也是被逼的啊。我來不及和喜兒細說,兩個人牽着手往南邊走去,但願那幾塊破布條能將那些人引遠。
兩個走了有一段路了,一回頭看到離我們不遠的北面亮起了火把,我揚了下脣角,看來那幾塊破布還是起到了作用。
天全黑了下來,四周一片漆黑,什麼看不見。山風呼嘯而過,刮在人臉上生疼。
不知這山是靠在哪邊的,若是不靠京城那就不好辦了。按理來說,那日馬車也沒走多久就到了這邊,應該就是在京城纔是。我和喜兒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黑走着。突然腳下被一石子一絆,身子半歪了下去,腳踝處傳來一陣痛,我一齜牙痛呼出聲。喜兒握住我的手一緊,“主子,你怎麼了?”我咬牙忍着痛道,“沒事兒,咱們趕緊着走吧。”這會兒是絕不能停下來的,那夥人指不定發現追錯了會朝這邊走來。
胸口的痛和腳上的痛一陣強過一陣,我額頭上冒出了許多冷汗,手心裡也是冷汗,喜兒也感覺到了我的不適,她小聲道,“主子,要不咱們歇會再走吧?”
“不行,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雖然很痛,但我還是能撐住的。我在心裡笑了笑,八福晉的算盤拔得再響還是沒個數兒。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聽到喜兒驚喜叫道,“主子,前面有人家。”我聽了也擡了頭看去,果然前面有一個小村落。見到有人家有燈火,心爲之一振,有了些精神。喜兒挽扶着我一步一步向燈火處走去。
到了村前的一戶人家面前,我又猶豫了,心裡擔心起來。喜兒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將我扶到門邊,“主子,你在這歇着,我去打聽下。”喜兒說完便去到門口敲門,門還沒被打開,就見一隊兵來了。我一見,人下意識地摒住呼吸往牆根靠去。
喜兒也頓時愣住,這時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老大爺,他打量了喜兒一眼問道,“請問姑娘找誰?”
喜兒看到那隊兵一下子慌了,“我,我找,我不找,我……”
領頭的一個軍爺走近喜兒,他的臉在夜色下很模糊看不清,只是他走到喜兒身旁也打量了下喜兒問道,“請問姑娘打從哪裡來?”
喜兒眼中一片驚慌,“我,我是來投奔親戚的,半路遇到強盜,走岔了路……”
軍爺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喜兒,這時一個舉着火把的小兵走到那軍爺面前,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那火把的光把軍爺的臉照得清楚,我一看,不由得心一緊,撐着牆根站起來,踉蹌着走了兩步激動地叫了聲,“二哥……”二哥一愣,遁着聲音看向我這邊,喜兒見我起身走來也一驚,忙快步走向我,急切地叫道“主子……”
這時我只覺得天昏地暗,頭暈得厲害,身子一軟便暈倒了下去。